<h3>年初父亲因病而去,留下痴呆的母亲。三月份退休后,我回到乡下老家照顾母亲,除负责她的衣食起居外,每天还要牵着母亲的手,在村口的路上走来走去,与村庄的邻居们说说话,向过路的人打打招呼,看看曾经熟悉的溪流、小桥、田间地头,还有房屋、大树、花草等等,帮助母亲重找记忆......</h3> <h3>母亲已经85岁了,也到了古稀之时,我的心中也自然增添了许多恐惧,那种恐惧随着岁月而日渐剧增。也不知从哪年哪月起,母亲不知不觉的患上了老年痴呆,一个人也不认识,现在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认识了。凡有人说话,母亲总是把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眼神落到说话人的脸上,很久收不回来,极力在理解别人的话语的样子。别人注意到她,回她一个眼神,她则马上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扣,或者掰手。当时,谁也没在意母亲这是病了,其实这就是老年痴呆症的早期征兆。</h3> <h3>在乡下,村里的人都喜欢扎堆一起玩,有时邻居或小朋友们故意逗母亲,问她:“你认识我吗?”母亲说:“咋能不认识呢?”邻居说:“那你说我是谁?”她答不上来,但也不示弱:“好长时间没见,我想不起来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h3> <h3>母亲虽然叫不上儿女的名字,也弄不清儿女到底是谁,可她总是念叨着自己的孩子,经常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小孩儿都到哪去了,咋还不回家啊。” 母亲现在吃饭靠哄靠喂才会吃,每当让她吃饭时,母亲总会说“我不吃,留给小孩回来吃”,感觉母亲的记忆,仍停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其实,母亲也非常不容易,有七个孩子,其中六个儿子,一个女儿,算是个大家庭,七个孩子的吃喝穿戴洗全靠她一人承担。记得小时候,一到晚上,母亲就坐在煤油灯下,做着针线活,常常我睡醒一觉,还看见母亲在穿针引线,那一针一线凝聚着对孩子深深的爱。母亲不识字,没有多的话语,但伟大的母爱都在忙碌中体现着。母亲说,不管多苦、多累、多难,都要把孩子拉扯大,供孩子上学读书。我上学时,母亲每天对我说的话几乎都是一样的,“你要好好学习。”“你怎么还不学习?”“怎么又玩了?快学习去。”</h3> <h3>上世纪大集体时代,人们靠挣工分吃饭,我家孩子多,劳力少,自然挣工分少,分的粮食也少。家里分的粮食都不够吃,母亲就起早贪黑或中午顶着烈日到已收割完的田地里,拾漏掉的麦穗、稻穗、豆角、红薯、玉米等,捡回来加工作为粮食补充。</h3> <h3>我老家在淮河岸边,土地肥沃,适合种植蔬菜,那时父亲忙着种菜,母亲逢集便到集市上去卖菜。她每次卖菜回来,总要给我们带些零食小吃,有油果(条)、麻花、桃子、梨等等。只要母亲赶集卖菜,一到晌午,我们都在村口遥望着母亲早点回来。</h3> <h3>印象中,母亲没有打骂过我们,没有同村庄的人吵过架,是个非常能干、非常贤惠、包容、宽厚、仁慈的农家妇女。母亲煮饭、洗衣、种田、喂猪、养鸡、挑水、种菜卖菜,挨饿受冻,受尽苦难,落下了严重的内风湿等疾病,手脚趾头都已变形,长年疼痛,但她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叫过苦。</h3> <h3>岁月荏苒,随着我们的成长,母亲慢慢地变老了,乌黑的秀发白了,光滑的额头上布满了皱纹,苗条身材变得弓腰驼背,双手也长出了厚厚的茧子…</h3> <h3>曾经纯朴善良的母亲,如今变成了“傻娘”。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糊涂的时候越来越多,还变得有点唠叨。时光一天天流逝,母亲的痴呆病不见好转,她彻底回到了童年时代,完全生活在一个不复存在的虚拟世界,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是一个淘气任性的孩子,回到了遥远的童年,好像没有长大似的。</h3> <h3>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总是吵着喊着“我要回家,小孩都在家里没人管,我得回去看看”。每当听到这些,我都泪流不止,似乎母亲的心里只有儿女。</h3> <h3>母亲现在离不开人照顾,每天晚上睡前,给母亲洗脚时,我感觉特别温暖,特别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看到了小时候母亲给我洗脚时母亲脸上那祥和的微笑。晚上,母亲都在十一点左右睡觉,入睡之前,我总要坐在她的床头,陪着她说话,说着听着母亲就睡着了,睡得像个孩子似的,我也感到由衷的欣慰。</h3> <h3>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感谢上苍,我还有年过八旬的母亲陪伴,我还能承欢膝下。</h3> <h3>窗外的星空一片寂静,朗朗的夜空,群星闪烁,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与美好。回老家的这些日子,我的心也渐渐的静了下来,母亲那一份傻傻的爱,那一种暖暖的情,也一直感染着我,鼓舞着我…... </h3><h3><br></h3> <h3>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母亲节到来之际,祝愿天下所有母亲健康长寿,幸福快乐!(注:图片来自于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