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 style=""><b>怀 念 父 亲</b></font></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 style="">王丽芳/文</font></h5><h3><br></h3><h5> 屈指算来,父亲离开我们已有36个年头了。父亲走时我只有13岁,妹妹和弟弟则更小,最小的弟弟才3岁。</h5><h5> 魁梧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端庄的五官,寸半小平头,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浓浓的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总是释放着慈善的目光,再加上一身得体的中山装,无不衬托着他的端庄与利落。这,就是我记忆中的老爸,一位极具温暖而慈蔼的父亲。</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5><h5> 父亲在家排行老三,按家谱排字为“堂”辈。我只知道父亲生于1938年,出生日月不详,许是诞于桂子飘香的秋天,长辈才给他取名秋堂,参军后,父亲把名字改成王旭斌,其实“旭斌”原是他的字。尽管父亲小时候家境衰落,但还是在大伯的资助下读完了高小,成为那个年代少有的文化人。农业合作化期间,父亲返乡务农,担任小队记工员、大队民兵连长。1958年12月应征入伍,那一年他刚20岁。记得大伯健在时说过,当时国家刚解放不几年,退守台湾的蒋介石天天叫嚣“反攻大陆”,国内形势依然严峻,但父亲怀着一腔青春热血,执意要去从军报国。在一个岁近年关的冬日,他满怀豪情毅然决然地告别亲人离开了家乡。</h5><h5> 据与父亲一起参军的高青云大叔回忆,那一批兵员全县征了四五百人,南陈公社走了30多号人,万村参军的只有父亲。当时他们各自徒步到了县城,然后集中乘大卡车去了长治,在长治一中征兵站住了一宿,完成体检,换上新军装,统一分坐闷葫芦车厢驶向部队。1959年的阳历年是在部队度过的,这是父亲第一次离开家在异地过年。到了部队驻地——北京怀柔区桥梓镇,经过在新兵连短暂集训,父亲被编入9206部队3营8连服役。在部队期间,因父亲有文化,人又稳重,连长让他当了连队文书,不久又调入营部担任文书,随后很快入了党。</h5><h5> 大约到了部队的第三年,奶奶曾去北京看过父亲。父亲领着奶奶游览了故宫、颐和园等名胜古迹,看了皇帝、皇妃住过的金銮殿。回家后,左邻右舍都来看奶奶,羡慕她有福气,跟着儿子坐了汽车坐火车,逛了北京城,观了“西洋景”。这对一辈子囿于乡下,甚至连县城都未去过的农村妇女来说,无异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大饱口福,也大饱眼福!</h5><h5> 奶奶病重期间一直念叨着父亲的名字,期盼临终前能见幺儿最后一面,但那时的通讯和交通条件极为落后,当父亲在部队接到电报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奶奶已经不起牙癌剧痛的折磨,过早地走完50载人生历程,静静地安卧在堂前。</h5><h5 style="text-align: left;"> 1964年,父亲在部队服役6年后,复员到了晋东南地区教1964年,父亲在部队服役6年后,复员到了晋东南地区教育局工作,曾担任电影放映员、资料员等。文革后期,机关干部走“五七”道路,父亲下放到淮海厂劳动锻炼,1973年曾任淮海中学数学教师。文革结束后,他又回到原单位工作。</h5><h5 style="text-align: left;">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似乎没有担任过什么干部职务,但在我的眼里父亲就是个干部。左胸前衣袋上总是挎着一支黑色的钢笔,回家时手里常握着一卷报纸,一有空便翻开看。那时候我还小,搞不懂父亲为什么那样爱看报,那报纸上究竟有着怎样有趣的东西。</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br></h5><h5> 一般家庭大都是“慈母严父”,而在我们家却是“慈父严母”。父亲生性温和,打我记事起,从没见他与谁争吵过,村里人和单位同事都夸他是个好人,性格好,懂道理。父亲从未训斥过我们,更没有动手打过,姐弟几个基本都没怕过父亲。我10岁前,母亲带我们在长子老家生活,父亲周末回来,总是骑一辆半旧的自行车,一路风尘仆仆虽说累得够呛,但他到家后顾不上坐下歇息,就先抱起我们姐弟几个挨个儿亲,然后从车架上的帆布包里,取出我们喜欢的好吃食一一分发,或几根油条,或一小袋糖花生,如果是初秋时节,还能吃到新鲜爽口的脆枣。要知道,这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其他小伙伴只能享受到一把炒玉茭了。与父亲长年在身边的其他小伙伴相比,父亲的聚少离多对我们似乎是一种不公平,但无形中倒也增进了我们与父亲的那份浓浓亲情。</h5><h5> 父亲脾气虽好,但在学习上对我们一向要求很严,抑或这父亲脾气虽好,但在学习上对我们一向要求很严,抑或这是他长年在教育系统工作、偏重教育的缘由。每次开学,我都让爸爸帮我包书皮,他包的书皮又严实又好看,包好后还写上漂亮的书名和我的名字。每当得到老师和同学们赞许的目光,我就会把小脸昂得高高的,颇为自豪。每逢节假日,父亲总会买一些谜语、儿歌之类的儿童读物带给我们,还会出一些益智题让我们回答,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如果还是答不上来,父亲就耐心地给我们讲解。小时侯我感到父亲什么也懂,他说的话都是对的,我喜欢听爸爸的话,乐意按他的要求做事。</h5><h5> 记得那年,我随母亲到父亲单位小住,看到父亲织毛衣,我很好奇,惊诧地问:“爸爸你怎么也会织毛衣哪?”父亲微笑地对我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肯学,你也能学会的。”之后,我也找来一些零碎毛线学起编织,这是我第一次学做手工活。看到漂亮的好针法,我就向父亲求教,父亲则手把手地教我,口传心授,不厌其烦。</h5><h5><font color="#010101"> 父亲长年在外工作,却很注重与邻里的友好相处。节假日回家,如果谁家有事想借自行车骑骑,父亲总是有求必应;有谁托付父亲从市里捎点什么,也是欣然允诺。春季菠菜下来,夏天有了水萝卜,父亲总不忘多买一些,分给街坊四邻,让大家吃个鲜。</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5><h5> 听妈妈说,等我上了初中,父亲就带我们到市里的好学听妈妈说,等我上了初中,父亲就带我们到市里的好学校读书。但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未等我上了初中,因姥爷突然离世,姥姥重病又需长期治疗,身为长女的妈妈就把我们和姥姥一同接到了父亲单位栖居,边给姥姥治病,边供我们读书。从此结束了与父亲两地分居的日子,也使得我与父亲能日日相守了。</h5><h5> 每次上街,父亲总是用他的二八式自行车驮上我们姐弟三人,大弟弟和妹妹坐在前梁架上,我则坐在车尾后座上,父亲双手紧握车把,推着我们大步向前走去,父子四人一路走来有说有笑,那是我记忆中最幸福的时刻。现在看来,我们坐着的仿佛不是一辆单车,而是一辆宝马,一辆奥迪,一辆舒适的房车。可惜这美好的时光还没两年,厄运就从天而降。</h5><h5> 都说农历“二月二”是个开运祈福的好日子,很多男人借龙抬头吉日剃头,祈求日后红运高照。也有不少孕妇在这一天剖腹早产,为的是给宝贝讨个“双龙戏珠”的好彩头。然而1983年的二月初二,对我家来说却是一个黑色之日,那天,父亲罹患脑瘤不治身亡,过早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刚刚露头的好日子。那年父亲年仅45岁。</h5><h5> 父亲是家中的顶梁柱,他走了,全家老小失去了生活的依亲是家中的顶梁柱,他走了,全家老小失去了生活的依靠,我和妹妹、弟弟失去了宽厚的父爱,姥姥失去了对她一向体贴入微的好女婿。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一边拉扯4个年幼的孩子,一边在附近的一家幼儿园当洗衣工,赚取微薄的薪水,勉强支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父亲在世时,姥姥每次到医院体检,都是父亲用自行车带着她去。平坦的路段就骑车带姥姥走,遇到坎坷路段就推着姥姥走。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似乎感到这句老话就是依着父亲说来着。多少年过去了,每每谈及死去的父亲,姥姥总是热泪盈眶,扼腕痛惜。有年清明,姥姥竟在村头向着百里以外的父亲坟头烧纸洒汤,我们知道后竭力劝阻,她惋惜长叹:“好人哪!好人怎就命不长?”</h5><h5> 在父亲的眼里,我是最听话最懂事的孩子,不像淘气的妹妹抽空就向父亲讨钱买冰棍儿吃。父亲去世后的半年里,我一直觉着父亲还活着,上下学路上,隐隐感到父亲就在身边,陪我一起走着。晚上做梦也时常梦到父亲,梦见父亲对我说,他眼睛看不见了。第二天我把梦境告诉妈妈,妈妈说:“你爸爸生病时就因脑瘤看不清东西了,这是在给你托梦。”经妈妈一说,冥冥中我感到这梦与父亲的忌日有关,看了日历果然如此。顿时,我的心头涌起几许悲哀。</h5><h5> 父亲走后的七八年里,因我们姐弟几个都小,交通又不方亲走后的七八年里,因我们姐弟几个都小,交通又不方便,几乎年年清明都是母亲着身回乡给父亲上坟。有一年,妈妈去壶关给姥爷上坟了,就没回了老家。当晚我和妹妹竟都梦见了父亲,梦见父亲坐在椅子上,笑着对我们说:“快去,快去告诉隔壁你富香姨,就说我回来了!”第二天我和妹妹一说,惊奇之余,心中不免一阵哀伤。</h5><h5> 也许父亲太想家了,太想我们母子了!是呀,父亲也是幼年丧父的苦命人,爷爷被鬼子残害那年他才6岁,父亲岂不深谙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心酸与悲苦?何不牵挂他心心相印的爱妻和懵懂年幼的孩子?每逢佳节,我们携家带口与母亲团聚时,母亲总是伤感而遗憾地说:“要是你爸还活着,看到这番场景,该有多高兴呀!”</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h5><h5> 父亲酷爱摄影,留给我们的不仅有深深的父爱,更有记录我们成长足迹的一张张黑白照片。以前逢年过节或家人生日,父亲就会买上几卷胶片,把一家人的欢乐和幸福永久定格。每每翻开那一张张记录我们成长岁月的老照片,总会勾起我对父亲那份深切的怀念,忆起已然远逝的父爱之情,让那个与父亲永远天人相隔的二月在眼前浮现,触痛心底那块不能触及的伤处。</h5><h5> 爸爸,您放心吧!如今我们姐弟4人都已长大成人了,各自成家立业了。虽说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安怡小康,这其中离不开许多好心人的襄助帮衬。您一定最惦记我吧?我从小就因身体孱弱行走不便,无论学业多么优秀,中考体检总是过不了关,当然也就无法被报考的学校录取。母亲为我上学没少找教育部门,可到头来总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就在我们娘俩无奈绝望时,咱家的一位高平邻居给帮了大忙——有位地委的女领导在她家吃饭,闲谈中了解到咱家的窘境后,就主动给在长治市委工作的一位同事写了一封信,让母亲拿着这封信去寻求照顾。谢天谢地,那位主管领导非常开恩,当即就作了批复,我很快如愿以偿上了长治师范学校。</h5><h5> 爸爸,这位女领导可真是我人生旅途的大贵人,也是咱家的大恩人,如九泉有知,您也一定会衔环结草千恩万谢的!</h5><h5> 爸爸,您安心吧!1990年,我顺利完成4年的师范学业,被分配到离家最近的长治县郝家庄联校,成了一名乡村小学教师,去年还有幸荣获“全省模范教师”殊荣。1989年,丽霞幼师毕业后,也在恩师的帮助下到潞矿的一所学校任教,如今工作小有成就,还担任学校教务处主任,今年3月份还上了副高职称。丽霞丈夫知书达礼,为人亲善,他俩帮利伟、利军都安排好了工作。他们弟兄俩也上进争气,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尽职尽责,受到了领导和同事的好评。</h5><h5> 如今一家人成了4家人,枝叶繁茂,其乐融融,家庭和美,生活幸福。尤其令人高兴是您的4个孙辈,个个聪明伶俐,懂事听话。我们姐弟4个虽然工作生活都不在一处,但彼此间手足情深,亲密无间,携老挈幼,相呴相济。母亲今年七十有四,身体还算硬朗,我们会把母亲赡养好,照顾好,让她安度晚年,颐享天伦之乐!</h5><h5> 父亲,您是我们永远的怀念!</h5> <p style="text-align: left;"><b style=""><font color="#ed2308">丨作者简介丨</font></b></h3><h5><font color="#010101" style=""> 王丽芳,1969年生,小时候曾在万村生活、读小学,10岁之后转学到长治友谊小学,1990年毕业于长治师范,1991年分配至长治县(今上党区)郝家庄学区任小学教师。2018年,经层层推选,她获评"山西省模范教师"。</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39b54a"><b>欢迎阅读 谢谢分享</b></font></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