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作者 范凯</h3> <h3> 炮院地炮射击教研室主任邓桂海</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1> (一)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h1><h1> 1983年初,我在海南军区地炮团152加榴炮营当营长。这一年的新兵集训按团里规定由各营组织,每个营成立一个新兵连,并规定必须由营长担任新兵连连长,于是我这个十年前的连长(我74年任132师炮团榴炮营三连连长)再一次当起了连长。</h1><h1> 元旦过后不久,新兵要进行手榴弹实弹投掷,这是个风险大的科目,每年都有事故发生,第一军医大学军事教研室就发生过教员牺牲的事故,我必须亲自组织。</h1><h1> 我们营的投弹场还是满标准的,投掷平台约一米见方,左右各有一条两米多长、一米多深的战壕。左边的战壕有一位负责核核实并记录成绩的排长,右边的战壕是投手投掷后跳入隐蔽用的。我就站在平台上,将实弹发给准备投掷的新兵,看着他拧开后盖,把拉火绳套在小拇指上,引弹、投掷后,提醒或将他推入战壕。</h1><h1> 科目进行的很顺利,很快三分之二的新兵已投完,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这次上来的兵是个左撇子,面对我他可能紧张(如右手投则是背对着我),向下引弹时脱手,手榴弹掉在平台上吱吱吱冒烟,滴溜溜旋转,我刚想把这小子推进战壕,没想到他吓得撒腿就往后跑,我若像宣传的那样拣起手榴弹一扔或扑在手榴弹上,大家也看不到这段文字了。我豪不犹豫,飞身卧倒,只听咣的一声,手榴弹在平台上爆炸!我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心想两条腿大概没了。爬起一看,平台上炸了个小坑,比饭盆大点,有十公分深,离我脚跟就50公分,我啥事没有,只是军装的扣子磨花了。再看那个新兵,已跑到平台后面八、九米的地方,趴着一动不动。我想这下完了,他有事我也脱不了干系,急忙过去一看,这小子吓懵了,其实屁事没有,我算是出了一身冷汗。</h1><h1> 科目还要继续,这小子是死也不投了,他不投成绩就是0米,会影响整个新兵连的成绩,气得我大骂:你今天差点把老子炸死,你不投信不信老子炸死你!全连投完后我把他留下来,跟他说你不投咱俩都不回去,并交代他投完别跑,跳进战壕就行。最后总算哆哆嗦嗦的投了个30多米,算是皆大欢喜。</h1><h1>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炮兵学院的入学通知,终于能去解放军炮兵最高学府上学,真是令人又激动又高兴!更不可思议的是八个月后,我在学院接到了132师炮团团长的任命,从营长直接当团长,也是学员队职务最高的学员,真可谓: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h1><h3> </h3><h1> (二)五湖四海 参差不齐 </h1><h1> 炮院的学员来自全军各大军区,仅我们班十来个人就包括了济南、南京、福州、新疆、广州等军区和空15军的学员,班长是南京军区炮兵部的参谋。虽然学员绝大多数都是营级干部,但训练水平不敢恭维。如空15军的一个炮兵营长,射击诸元准备的四大法(简易、成果、弹测、精密法)只会简易法,射击指挥(连、营、群)只会连射击,还是点目标,横宽目标、运动目标、海上目标、夜间目标(捕捉炸点及秒表试射)、空炸、跳弹、大间隔射击等一概不懂,甚至有的听都没听过。为此学院在学员报到后都要组织入学考试,以了解学员的水平,在以后的教学中掌握进度和因人施教。</h1><h1> 我是到了炮院才知道全军的炮兵训练水平如此之低,比我所在部队的水平差远了。我不敢说自己是所在部队最好的,但上述的射击指挥技能(保括营、群)可以说揣摸精熟,而且全部打过实弹。</h1><h1> 入学考试也就是摸底,看到我们班的同学紧张的不得了,我都没当回事,没想到考完以后我出名了。公布成绩时,我是全队唯一的满分(100分)学员,不仅震得各大军区一楞一楞的,也让学员队的领导和炮院的射击教研室大吃一惊。</h1><h1> (三)一日为师 终身不忘</h1><h1> 地面炮兵的专业技术比较复杂,大的区分是观、通、炮、驾(观察、通信、炮兵射击、驾驶),我们在炮院学的是炮兵射击。炮兵射击涵盖了军事地形(炮阵地、观察所、目标位置座标和高程的确定)、测绘、计算(解三角形、座标正、逆运算)、观察(炸点的误差范围和修正)、弹道、气象(弹道区域的高空风向、风速、气温、气压)、概率、指挥(连、营、群射击,炮阵地展开及各炮单独修正量)等等,由于间接瞄准的特性,炮阵地是看不到目标的,故炮兵的射击通常以观察所为主。</h1><h1> 炮院的射击课分两类。一是射击诸元的准备,有简易法、成果法、弹测法和精密法四大法。二是射击指挥,包括连射击(有对点目标、横宽目标、运动目标、水上目标、跳弹、空炸射击等)、营、群(数个营)射击。</h1><h1> 教我们射击课的是炮院射击教研室邓桂海主任,炮院副教授,副师级。在炮院无论职位高低,教课的一律称教员,听课的一律称学员,我们从来不叫邓主任而尊称邓教员,在我心目中,邓教员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好的教员!邓教员上课口齿清楚(很难相信他这个广东顺德人普通话讲得如此标准),板书漂亮,炮兵射击的理论和实践基础牢固,经验丰富。由于学员的水平参差不平,大部分学员缺乏射击理论的学习,更没有全面的射击操作,尤其是实弹射击。像我这样实弹打过四大法(简易、成果、弹测、精密法),指挥过连、营、群实弹射击,实施过火炮验差射,组织过数个炮兵群战术实弹射击考核的学员绝无仅有。基础不好的学员都对邓教员的耐心辅导一致好评,我则更喜欢向邓教员请教射击中的疑难问题。射击课布置的作业大部分学员要一天(上午四节、下午三节课)才能完成,我则最多两节课就搞定,有大把的时间和教员交流,深得邓教员喜爱。</h1><h1> 邓教员是广东顺德人,我所在的部队地也属广东,归广州军区管辖,于是我们军区的几个学员星期天就去邓教员家拜访,一来二去熟悉了,星期天常去蹭饭吃。邓教员一家对我们非常热情,连他漂亮的女儿也成了我们的朋友。</h1><h1> 邓教员后来转业回到了顺德,我也转业回了广州,我们还有来往。虽然我们都年纪不小,但邓教员永远是我的老师,希望他一直健康!幸福!</h1><h3>
<br></h3><h3> </h3><h1> (四)学无先后 达者为师</h1><h1> 在炮院速成系时,全队我的军龄算短的,大多数学员都比我资格老,但训练水平比我高的就少之又少了。我74年当连长,参加过总参组织的“广字四号演习”,直到78年,连续四年是团里军事训练先行连,前面所说的科目,我们连基本都打过实弹射击,如此训练水平,全军绝无仅有。我当副连长时,就参加了广州军区炮兵司令部在炮兵教导大队组织的全能集训,时长近一年。教导队一般都是短期集训,这么长时间集训是唯一一次,集中了全军区炮兵的训练尖子,后来的广州军区副司令贾晓炜、军区炮兵部副部长孙晓和都是我当时集训的同学。78年后我在海南军区炮兵处当了四年参谋,组织了多次军事竞赛和营、群实弹射出考核,从勘察场地、编写想定、炮阵地与目标的测绘、部外集结与展开、安全保障、通信保障、实弹射击考核、炸点与目标误差的测量等,我们几个参谋就可以搞定。</h1><h1> 这样的训练经历到炮院几乎没啥好学,我除了认真听课、提前完成作业外,主要精力就做两件事。一是把全班的借书证都要来(反正他们作业都做不完,根本没时间借书),把炮院图书馆的书翻了一遍。第二是当时我手中有一个日本夏普的计算器,可以进行涵数的运算,炮兵准备射击诸元时常用的解三角形、坐标正、逆运算都能用上,只是两者的计算角度制式不同,要换算,比较麻烦(计算器用的是360度,炮兵用的是6000密位。即180度=3000密位,90度=1500密位)。于是我有时间就琢磨这个计算器,发现它有一定的储存功能,可以把度数和密位的换算系数存起来,再用时调出来就行,方便很多。以后又发现这玩意儿还可以编数学程序,我又把炮兵常用的解三角形、坐标正运算、坐标逆运算编成程序,输入数据、按计算键就出成果,速度快,精度好,比部队发的计算盘和五位对数表好用多了。在此基础上,我又把三个程序在编到一起,做到事先把阵地、观察所诸元存进去,目标一出现,输入主、侧观的角度或观目距离,一按计算键,计算器便先解三角形算出观目距离,再自动用正运算算出目标坐标,随后用目标坐标和阵地坐标逆运算算出炮目距离和方位,全过程就是30秒左右。难的是计算器只有二百多步,装不下我编的程序,经过不断的精简、运算顺序的改变等,半年后我终于完成了这件事。</h1><h1> 有了计算器和程序,我在炮院的学习如虎添翼,一道准备诸元的题目,他们最快的也要几分钟,我只要几十秒就行,而且不可能出错。</h1><h1> 炮院毕业时我已任团长,买了几十部计算器,每个连队发几部,后来发展到更好的计算器,储存量更大,连射表</h1><h1><br></h1><h1>的数据都存进去了,再往后,总参也发了炮兵专用的计算器,那是后话了。至少我在团里时,广州军区来考核,大吃一惊,说你们这没法考,一个科目优秀是两分钟,你们这最慢的都30秒,还考啥呀?</h1><h1> (五)毗邻塞外 气候难适</h1><h1> 炮院地处河北宣化,紧邻塞外,气候寒冷干燥,令我这个海南岛来的学员非常不适应。我们是春节过后入学的,一到学院就发了一件里面是羊皮的军大衣,有十几二十斤重,保暖性极佳。早上出操跑步,气温零下25度,耳朵冻得像针扎似的,有的学员生了冻疮,我还好,一点事没有,从炎热的海南岛到这么冷的地方没事,他们也觉得奇怪。直到五月份,我们还穿棉衣棉裤,真是够冷的。</h1><h1> 最难忘的是晚上看电影,炮院学员、工作人员和家属小孩有五千多人,大操场银幕两边都坐满了人,由于天冷,冻得脚麻,看着看着就得跺跺脚,五千人跺脚见过吗?简直就是地动山摇,电影里说啥根本听不见,谓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刺激的电影。</h1><h1> 还有印象深的是气侯干燥,我们在服务社买的饼干(那个年代买饼干就用纸袋包装),放在抽屉里,不但不会受潮,只会越放越脆。抽烟的买了烟,要用湿毛巾包起来,否则抽时只剩纸卷,烟丝都掉出来了。我们晚上睡觉,常常往床下洒一盆水,这样早起鼻子才好受些。我在湿润的海南岛待惯了,宣化的气侯实在受不了。</h1><h1> 队领导曾找我谈话,动员我留在学院当教员,我实在是不愿意待在宣化,但领导不放弃,反复做工作,直到九月份我的团长命令下了,才不再提此事。我也没想到突然间成了队里职务最高的学员。</h1><h1> (六)蔬菜丰收 以厘计价</h1><h1> 炮院的学员和连队的战士一样,也有自己的菜地,也要搞农副业生产。我们队种的菜花样很多,有芹菜、韭菜大白菜,还有东瓜、西葫芦。蔬菜丰收,除了学员自己吃,还有大部份外卖,只是太便宜了,大白菜、西葫芦都是8、9厘一斤,我也是从那以后才知道还能以厘计价。</h1><h1><br></h1><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1> 炮院射击教研室主任,副教授(副师级),总参炮兵部优秀教员。</h1> <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