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季

HUSONG LI

七十年代西安的夏天慵懒、漫长、无聊。

放了暑假以后孩子们越发变得无所事事，布置的作业只需要在开学前一天就可以完成，伏天里白花花的太阳照着近似干枯的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院子里香椿树上的知了鸣声此起彼伏一声紧过一声，令人心烦意乱。

在这样百无聊赖的夏天里，唯有一件事情可以提起兴趣令我振奋，可以让我不去骚扰邻居不去恶作剧，就是抓蛐蛐斗蛐蛐。实际上玩蛐蛐自我六七岁以后便是每年夏天不可或缺的娱乐项目。

进入五月份我就开始把上一年用过的旧缸子瓦罐收拾出来，洗干净放上新鲜的黄土再敲打平整等待新季节新蛐蛐入住。虽然年年玩的蛐蛐有所不同但都不很出色没有什么大动静，我也一直期望着来年会更好。直到我上小学4-5年级的那个夏天，一下子拥有了五只非常优秀的蛐蛐，咬遍了整个卧龙巷并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完全没有了对手。

玩蛐蛐第一步就是要捉蛐蛐，好在那个年代人少、环境生态也好，并没有像现在使用那么多的化肥农药，只要花功夫花心思还是可以捉到蛐蛐的。我常常去的地方有自己家和邻居们的房前屋后、特别是后院子里是捉蛐蛐的好地方又不至于惊动主人；其二就是兴庆公园，那里的蛐蛐多但很杂，遇到好蛐蛐则需要碰运气；第三个地方是卧龙巷尾与兴庆公园之间的一片农业社的菜地，那里据说是有大蛐蛐的。白天里有人看守着不让进去，只好在地边找机会。但夜里我是不敢去的因为以前那里是一片坟地，常有鬼火追着人跑据说人跑多快鬼火就会跑多快，每每想起很是害怕，也给我留下了很多年的遗憾。

与斗蛐蛐相比我实际上更加享受捉蛐蛐的过程，让无聊漫长的西安夏季变得有所期待。捉蛐蛐除了运气以外，还需要异常优秀的听觉视觉能力、经验、契而不舍的精神、以及必须的设备工具。

首先就是要通过蛐蛐的叫声发现蛐蛐。蛐蛐叫大多发生在晚上夜里，通过翅膀摩擦而发出的声音，只有雄性能发出声音，雌蛐蛐是不能发音的。我要捉的也是雄蛐蛐因为只有他们才会斗会咬，雌蛐蛐又叫“三尾（yi)”是不会打斗的。另外蛐蛐的远方亲戚如棺材板、油葫芦等也是不怎么咬架的。通过蛐蛐的叫声，可以判断蛐蛐个头儿的大小：叫声锐而短的一般是个头儿小的蛐蛐，叫声粗而长的是大蛐蛐，值得花时间与精力。听到叫声后，要蹑手蹑脚地接近声源。如果不小心弄出些响声惊动了蛐蛐，叫声会嘎然而止。这时就需要有耐心静静地等待蛐蛐叫声再次响起，待精准锁定蛐蛐的位置洞穴或者墙缝时，再开始捉蛐蛐的程序。这个过程通常需要几分钟至半个小时。

除了上面所说到的技能外，夜里捉蛐蛐离不开手电筒，这是我在那个年代的无法逾越最短版。家里有一个老旧的双节电池手电筒，光线忽明忽暗，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电路接触不良需要不停的拍拍打打。电池似乎也是来自小叔冬哥学工劳动的那个电池厂，用不了几次就没电了。有一次夜里，在建文家院子吹出一只挺大的蛐蛐。出了墙缝我伸左手就抓，就在我的手挡住光线的瞬间，蛐蛐向左侧跳逃，我忙用手去拦时手电光突然变暗，待我整理好手电筒，蛐蛐已经无了踪迹。

心理学家说，人们少年时期的经历常常会留下深刻印记，以至于影响人们之后的行为习惯。我将信将疑，但自从我自己独立生活以后，无论是在中国还是美国，我家里都有一把三节电池功能强大的手电筒，可以把后院照的白昼一般。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时候夜里抓蛐蛐受心理伤害后的补偿行为。

受到手电筒的限制，我并没有停止晚上的活动，只是改成了晚上踩点白天再去捉蛐蛐。

现在我有时看电影电视剧上偶尔有捉蛐蛐儿的镜头，都是用手去扣蛐蛐，一看就知道这些个演员根本就没有玩过蛐蛐的经历。用手扣蛐蛐完全是外行之举，轻则损了蛐蛐的眉和剪，重则伤了甚至压死蛐蛐。捉蛐蛐要先看准环境，用身子挡住环境杂乱有大堆砖头瓦块的一侧，促使蛐蛐向较为平坦开阔一侧跳。迅速判断蛐蛐跳逃的方向，用手在其前方进行拦截直至蛐蛐跳到了手上、并用双手合十捂住后导入纸制的蛐蛐筒里。蛐蛐筒用多层纸卷曲，一端封死另一端则可随时开关。好的蛐蛐会咬破纸筒而逃走，我很在意蛐蛐筒的制作，倒也没有发生蛐蛐逃逸的事件。

蛐蛐头上有两根丝状眉（西安话发mi音）而尾部有两只称为尾剪的触角。这些器官是蛐蛐的感受装置，对一个好蛐蛐日后的战斗生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蛐蛐虽然有眼睛但更多的以眉感受环境。高手捉蛐蛐讲究全眉全剪，而通过一只秃眉秃剪的蛐蛐，则可判断对方是一定是新手，或者对玩蛐蛐不够专注的家伙。那一年我虽然十一岁上下但已经是有五六年经验的老玩家了。

去兴庆公园捉蛐蛐费时费力每次总是要有四五个小时才行，但几乎不需要带如何工具。在那里捉蛐蛐依仗的是对公园环境的深入了解和研究，依仗的是经验，依仗的是长期居住在公园西门外的优势。游客们常去的地方是没有什么好蛐蛐的、翻耕了的庄稼地里（记得那年代兴庆公园还种一些麦子玉米）蛐蛐很多也容易捉但不好斗、不好咬仗也没有用处、只有在偏僻的花坛中树林里可能捉到好蛐蛐。另外就是公园管理处和苗圃内，也有不错的蛐蛐但在这里人多眼杂不能搞得动静太大以免公园人员干涉。捉的时候，尽可能找大的蛐蛐，是否可用还要等回家后咬斗了以后才见分晓

发现了蛐蛐如果在砖缝石头缝里，常用的手段就是向缝里吹气直到蛐蛐不堪其扰跑出来。如果遇到缝儿比较浅倒容易，深时就感觉气不够用了。我父亲看到后给我找了一根直径约一厘米长约一尺半的塑料管子，通过管子吹气方向性强、可以伸入缝里而且力大无比。后来我腰上总是带着这么一根吹蛐蛐神器了。

捉蛐蛐的另一个着儿就是水灌蛐蛐洞。这个在今天看似简单的选项在当年却是可遇不可求。由于没有什么塑料制品，家里仅有的玻璃器皿都用来盛酱油醋等生活必须品了，没有哪个孩子可以奢侈地提着一玻璃瓶水去灌蛐蛐。但我们也有自己的选择，就是用自己的一泡尿来灌蛐蛐。每每有发现躲在洞里的蛐蛐时，尿灌则是第一选项但通常成功率很低。尽管也提醒自己要留在关键时刻才尿，但大夏天在公园里几个小时，即不带水又不买水喝，需要的时候常常只有一点点尿液可用。按现在的说法是：大多的孩子们都是处于脱水状态没有多少尿液可以产生了。

有一次在一堆砖头里听到有蛐蛐叫，声音浑厚响亮应该是个大货，但看着像小山一样的砖头我心里发怵。在这样的环境下捉蛐蛐，成功率较高但要下大力气。需要把砖头一块块的移开，而且要移开的尽可能远一些以防蛐蛐再次逃进被移开的砖头里。我小心翼翼地一块块地把砖头搬开移至三四米之外，同时期待蛐蛐早些出现，直至我搬开最后的几块砖头也没有看见蛐蛐。或许是蛐蛐在我搬砖的时候早已逃之夭夭而我不曾注意到。

这个夏天、这个蛐蛐赛季与众不同，让我一开始就充满了期待。季节刚刚开始我就拥有了两只不错的蛐蛐，一只来自兴庆公园、黄头黄背个头儿不小，另一只则是在邻居建文院子里捉的当时不算大，但养了一段时间后成了大肚子。前者叫大将，后者是二将：他们是和几十个蛐蛐打斗较量后留下的。遴选标准是这样的，先把自己捉的蛐蛐互相咬斗，赛制有点像今天足球循环赛那样，选择出最厉害的几个蛐蛐命名为大二三将养起来。为他们提供干净整洁的生活环境，喂以瓜子仁、核桃、红辣椒等。传说辣椒让蛐蛐更加好斗勇猛，又传说坟地里的蛐蛐因为吃了人骨头，个子大且钳子越发坚硬无比所向无敌。我不敢去巷子后面的乱葬坟中去捉蛐蛐，也没有像现在人们一样通过吃钙片补钙的概念和知识。

我养的大将二将咬走了建文的蛐蛐，咬翻了表叔魁元的蛐蛐，也把对门邻居林的几个蛐蛐全部咬败了。此时，在卧龙巷中段几个玩蛐蛐的孩子中，我的大将二将已经没有了对手。说起卧龙巷，巷子口接东关南街尾部则直对着兴庆公园的西门。前巷子的人不怎么玩蛐蛐，玩的都是巷子中和后巷子的孩子们。中后巷子的房子都是好几进的大院子，清末民国时期住了许多大户人家，或许是以前官贾人家的后人吧。不知道逗蛐蛐玩蛐蛐是否是他们的前人留下的爱好风俗？

我知道：建文、魁元等好几个邻居孩子是机会主义玩家，对好蛐蛐没有什么追求，有遇到差不多的蛐蛐就捉来试一试输赢无所谓。我一般是用我的五将开始和他们的蛐蛐咬仗；对门的林则不同，好斗心强不停的捉蛐蛐咬蛐蛐，隔两天就要和我比赛一次希望扳回一局。建文的姥爷姥姥家是我们的邻居，他们家里是有蛐蛐的。但要等他姥爷上班不在家时才好和建文一起去捉，同时一定要做好后续工作不留我们搬砖翻石头的痕迹。

魁元是我们的本家亲戚即我爷爷妹妹的儿子，虽然年龄比我大不多但辈分高是我的叔叔辈。我自小崇拜魁元，他人长得漂亮浓眉大眼鼻方口正，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多了。但我最崇拜他的原因是因为他胆子很大。记得我老奶奶（我爷爷的母亲）去世时，就停在他家北边房子里。那年我五六岁吧，怀着对死人的恐惧与好奇，我偷偷通过帘子边往里看，老人平躺在右侧平时奎元叔睡觉的床上，脸上盖着一张白纸，一整块瓦压住了放在肚子上的双手。魁元突然拍了我一下，惊得我想跑，他示意我可以进去。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床，随时随刻准备逃离。魁元看着我战战兢兢地样子笑了笑，伸手揭开盖在脸上的白纸给我看老奶奶。老奶奶生前我是经常见的，和姑奶即魁元的母亲住一起。此时的老奶奶的苍白脸颊已经完全塌陷下去了，比生前更瘦了一些。受惊吓之余我刚刚松了口气，此时魁元叔做出了另一个更加大胆在我看无异于跳岩一般的举动、动手去拿下了压着老奶奶手的瓦块，还用手摸了一下老奶奶的手。我仓皇夺路而逃一路奔回了斜对面的家里，因为我知道压手的那一块瓦绝不是一块普通的瓦，因为有了它压着死去的人才不能去抓其他的人，特别是小孩子。这些个桥段在我奶奶给我讲的那些个鬼故事里出现过多次，我深信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些身怀绝技功力无边的道士才敢移动。至此我对魁元叔特别是他的大胆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的蛐蛐咬败了魁元叔的蛐蛐，这件事情让我兴奋了好一段时间。

我还在不停地捉蛐蛐，又添了两只蛐蛐共有了四元大将坐镇卧龙巷中段。这期间又咬败了林的几次挑战，也打败了包括靠近前巷子的牛牛娃、和对面几个孩子的蛐蛐。

有一天，冬哥下午回家时带回来了一个蛐蛐筒说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冬哥正值半工半学学工劳动期间，在工厂劳动时捉到的。我打开蛐蛐筒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出来避免惊到了蛐蛐。这只蛐蛐黝黑发亮、大头阔背、颈项粗壮且稍泛毛白。全眉全剪触角完整，羽翼完全盖过了肚子。我知道这样的蛐蛐养喂几天后个子还会再大一些。大个子的蛐蛐在咬斗时是有体重优势的，可以顶得对手节节后退。冬哥曾经也是玩蛐蛐的高手，虽然现在不玩了但捉蛐蛐的功力依旧深厚。

让这个新入伙的大头黑背稍事歇息，和冬哥商量决定先让三将和它捉对厮杀。三将是个大肚子蛐蛐，个子大但头小像个枣核一样，钳子张开也小一些。放在一起两只蛐蛐立即扭打在一起，见大头黑背钳子张开巨大，咬势几乎是贴着地面，这种咬势低的蛐蛐很容易掀翻对手。十几个回合下来，大头发出来胜利的叫声而且不断地追赶着大肚子蛐蛐。接下来二将和大将分别败给了大头，至此大头经过这样的车轮大战，成为了新一届山大王也顺理成章地入住了原大将的官邸，一只最好的蛐蛐罐。

你或许想知道怎么处理吃了败仗的蛐蛐？通常的做法是这样的：如果败将蛐蛐小而不值得留下就直接喂鸡，许多新捉回来的蛐蛐都是这样的宿命；对那些曾经立过功又有保留价值的蛐蛐，便进入了一个身体和心里康复疗愈的过程。第一步叫遛蛐蛐，把鸡们都预先赶走否则会冷不丁地吃了蛐蛐，让蛐蛐在院子里来回跳几圈恢复野性后再放回蛐蛐罐中静养几日。第二步叫逗蛐蛐，找一只或几只可以咬战但又不太厉害的蛐蛐和康复蛐蛐咬战而且被咬败，据说这样可以恢复败将们的自信心。经过这样几次的心理康复以后，败将蛐蛐就可以勇猛如初了。当然，经过康复疗愈的蛐蛐如果还不能继续打斗的话，就会找一个安全的墙缝把它放归自然颐养天年了。

十多年前我和一位知名精神病专家Terry E. 博士一起，利用静脉麻醉药物介入治疗创伤后抑郁综合症的科研项目。所采用的设计方法竟然与我几十年前对吃败仗蛐蛐们的康复疗愈非常相似。当我给他描述了我小时候玩蛐蛐的经历时，他完全难以置信。

这期间我们有五元蛐蛐大将；对门的林还在不停地捉蛐蛐但屡战屡败。有一天对面的邻居光耀见我说：听说你的蛐蛐狰地很！ 我引以为荣。光耀是小叔的同学腿有些残疾，曾经是巷子里玩蛐蛐、併三角，蹦弹球殿堂级的人物，不过现在不玩了。

家里管事情最多的小叔对我玩蛐蛐始终持有怀疑而谨慎态度，他是怕我为了捉蛐蛐把墙给挖倒了出了危险，或是为了捉蛐蛐骚扰邻居家。那时候家家的院墙都是土墙且年久失修墙皮脱落，墙根底下常常受雨水冲刷凹下去的危墙。时有传闻谁谁家的墙倒了砸伤砸死了人。当然，这样的老墙旧墙中才有蛐蛐可逮。家里前面的厨房里经常传出蛐蛐叫声，我也一直没有敢去怕翻坏了奶奶的灶台而无法做饭。记得有一次我用树叶子堵了奶奶烧炕的烟囱，致使屋内点不着火乌烟瘴气受到责骂。

一天有人带话说巷子底下的谁谁要跟你咬蛐蛐，我听过后忧喜参半。在后巷子大槐树下有几个大院子，都是五六进的那种大户人家一砖到顶的瓦房，只不过现在住进去了许多家人。其中有几个应该是小叔和冬哥的同学，都比我大好几岁，我看见过这些人打架抢军帽像是土匪一般。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坚持赴约和他们斗蛐蛐，想他们都是小叔冬哥的同学，不会抢了我的蛐蛐。本想我只带去了二将和三将而不舍得让大将去冒风险，后来还是带着大将和二将去了。

结果如期所预，两只蛐蛐车轮大战杀败了他们五六只蛐蛐。斗完了蛐蛐，其中年长的一位拿出来两个新弹球说要换我的大将，我犹豫片刻，倒不是想要弹球而是怕他们耍赖皮。我小心地摇摇头表示拒绝，说这蛐蛐是我小叔冬哥的我做不了主云云，看我不同意，他们倒也很君子地说等捉了好蛐蛐再战等等。

至此，我们的蛐蛐已经打遍了卧龙巷无对手。时至八月初了，蛐蛐的赛季快要结束了。不出意外，这个夏天将是值得庆祝和纪念的辉煌蛐蛐赛季。

本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但事与愿违。

八月底快要开学是的一个下午，在巷子里玩时遇到了林。他说：走，兴庆公园逮蛐蛐走！已经玩了一个夏天的蛐蛐，我的激情不再像五六月份时那样渴望那样迫切，我想了想没什么事儿就跟着他去了。在兴庆公园靠近南围墙附近，我们同时听到有蛐蛐叫声，声音低沉有力而洪亮。寻声找蛐蛐期间，林先我一眼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蛐蛐，它弹跳极有力量，两三跳之后就消失在一堆树叶子里面。因为是林先看见的，这个蛐蛐应该属于他。我用塑料管子奋力吹起那一堆树叶，终于帮他捉到了这一只大蛐蛐。

回到家，林迫不及待地要和我斗新逮的这一只蛐蛐。我的蛐蛐们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和其他蛐蛐咬仗了。我的大将和它咬了几个回合败了下来，我把其他几个蛐蛐依次放入，不知为什么，这些个蛐蛐完全没有了斗志完全不在状态完全对咬斗没了兴趣，甚至虚晃一枪转身离开。

林很高兴地带着蛐蛐走了，我则有些忧伤有些后悔不该帮着林在那个下午去逮蛐蛐。再看看我的那些蛐蛐们，它们已经是有些老态龙钟了。它们在这个夏天为我带来了无比的快乐帮我度过这漫长而又无聊的暑假，它们本应是辉煌但却不得不悲壮地离开这个赛季。我把它们一个个小心地放了出来溜溜，任由他们爬进了东面墙的缝隙里，希望它们安好地度过余下的时光。

这时的西安早晚已经开始有些凉了，蝉鸣声也变得有气无力而断断续续，我也需要坐下来完成暑期作业准备开学了。

我常常庆幸那个年代没有奥数班、没有钢琴班、没有补习班、没有那么多作业、家长也没有多少时间管孩子们，我们可以让自己的爱好兴趣得以自由的发展，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无拘无束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