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从古巴首都哈瓦那的何塞•马蒂机场登机,飞往墨西哥位于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交接处的坎昆。我左侧是我家家长,右侧是一位男性,背对着我,脸朝着窗口,就像我一样,跟陌生人近距离挨着的时候,始终别扭,本能的动作就是如此。</h3><h3> 飞机平飞以后,我拿出iPad,接着看书,无意之中,感觉到右侧的那位男性似乎扭过身来了,比较放松地端坐着,而且似乎还在不时地悄悄看着我的iPad。空姐送来了吃的喝的,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跟我交谈了起来。他很吃力地用中文说着话,我也很自然地看着他那东南亚人的脸。他说看到我看中文书籍,就想跟我说话。呵呵,在异国他乡,我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中文还是很受人待见的,例如刚才站在飞机门口恭候登机的墨西哥空姐,满脸笑容地告诉我们:“我可以说一点点中文。”然后是各种热情和体贴。现在身旁这位也是,舌头有点打卷,似乎鲠着。我问他:“您是华人的后裔?”他告诉我,他是菲律宾人,祖上是华人,他爸爸把他送到华语小学读了几年书,他可以说一点点华语。 他跟我交谈,舌头怎么也捋不直,一边鲠一边说‘“对不起”,而我又不能说英语,就随手把iPad谷歌翻译切换为英语键盘,递给他,我再用自己的手机输入中文翻译英语,我们便口语加键盘语,交谈了起来。在这满机舱美洲人中,他和我,似乎都有本是同根生的感觉,我们完全可以直视对方了。他的脸跟我们有点接近,但更多马来人特征: 棕色的皮肤,眼睛既大又圆,还有点凹陷, 脸刮得很干净,但是看得出胡须有点茂盛。他不过就是接近三十岁的模样,大孩子的天性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他说他叫“孙志民”(音),接着掏出手机,把在古巴拍下的各种颜色艳丽的老爷车的照片调出来给我看,低声地哈哈笑着,还给我看他在老爷车旁跳跃的照片。我问他到美洲来就只到古巴吗,他说主要是到古巴,返回的时候顺便到墨西哥的坎昆玩一下,然后回菲律宾。我跟他说,我从中国飞到美国旧金山, 然后到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接着才到古巴首都哈瓦那,下一站又飞回墨西哥,到坎昆,再到瓜纳华托,然后才经由美国洛杉矶返回中国。孙志民听了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有点吃惊有点羡慕的表情。直到到了坎昆,我们一起打车到不同的酒店,他一路殷勤周到,跟机场人员和出租车司机交涉,他用英语(菲律宾官方语言),跟那些人交流的时候也不是特别流畅,因为古巴的官方语言是西班牙语,但是他助人为乐,情义切切。 </h3><h3> 我一直纳闷,什么原因让一个菲律宾人对古巴感兴趣,是老爷车吗? </h3><h3> 旅行回来以后,我还在断断续续地读着关于古巴、墨西哥的文字。突然读到,历史上,西班牙在殖民古巴的时候,也把菲律宾纳入了自己殖民的范围,后来,古巴被美国占领了,菲律宾也如此,这两个国家的命运在历史上竟如此相似。电光火石一般,我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缘分,不管你意不意识得到,它呼出的一丝微弱的气息, 飘荡过几百年,被高山大洋撕扯和撞击,似有非有,不知怎么就撩拨到了几十亿人中的你,让你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一声叹息,从此就开始翘望那个方向,当期盼聚集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的时候,你就会双手刨开其它,朝那个神秘的暗示奔跑过去。至今,我依然不知道孙志民是因为什么放弃了高大上的美国,放弃了玛雅文明魔力十足的墨西哥,放弃了秘鲁的天空之城,放弃了巴西的亚马逊、阿根廷的南极大冰川,从亚洲跑到美洲,就是为了一个岛国古巴。但是我相信,冥冥之中,一定有一种缘分,即使是老爷车,也是有背后的故事,就如他跟我,仅凭中文,凭华语,凭彼此有几分相似的那张脸,一瞬间就觉得对方就是自家人。</h3><h3> 这就说到古巴这个国家了。</h3><h3> 古巴跟我的交集,首先是在童年时候父母单位发的古巴糖——就如白砂糖一样的颗粒,但是是红糖的颜色,化在水中,似乎有沙子沉淀。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文革期间,那也是好东西。小学老师似乎跟我们说过,美帝国主义有多坏,不准古巴种粮食,只叫它种甘蔗,以至于古巴独立以后人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国家买古巴糖,是为了支援远在美洲的社会主义国家。因此,古巴糖对我,那是一种怀旧的情怀。</h3><h3> 古巴对于我,还是一种对天下之大的初次感悟。 过去有一首歌,叫做《美丽的哈瓦那》,其实我不太记得这首歌的旋律,不过恍惚觉得好多年以前,这首歌就告诉了我们,古巴非常漂亮。这次到古巴,在哈瓦那发了一个定位回国跟朋友嘚瑟,他在国内感叹“你到了好远的地方”,接着把这首歌发给我了,因为古巴限制网络,我没舍得去听。前两天上网听这首歌,不由得爆笑,哈哈哈哈,那味道怎么那么怪?那调调,那用语,简直就是“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怨申……”这首《不忘阶级苦》的歌一个模子造出来的。赶紧上网一查,果然如此,这首声称“美丽的哈瓦那,那里有我的家”的歌,当年迷倒了无数中国人,但不是古巴造,而是地地道道“Made in China”,而且是中国沈阳货。1962年,为了支援古巴人民革命,沈阳音乐学院院长劫夫让人写词,自己亲自作曲,炮制了这首“古巴歌曲”,一时间,举国传唱。非常好玩的是,这首歌跟前面所说的《不忘阶级苦》一样,走的小曲儿的路线,不像大多数高亢激越的革命歌曲,口号山响,它温情脉脉,轻轻地抚慰着被狂飙巨澜撞得有点头晕的中国人的惶恐的心。你听看歌词,它是这样用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诉说着被美帝国主义压榨的美洲岛国人民的情感:<b style="color: inherit;">“美丽的哈瓦那那里有我的家,明媚的阳光照新屋门前开红花,爸爸爱我象宝贝,邻居夸我好娃娃,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亲爱的妈妈。忘不了那一天,我坐在棕树下,爸爸他拉住我的手,叫一声玛丽娅,孩子你已长大仇恨该发新芽,你日夜想念的妈妈,她在也不能回家,黑暗的旧社会劳动人是牛马,可恨的美国庄园主,逼死了你的妈。……” </b><span style="color: inherit;">呵呵。总之,这首歌几十年前给人两个感觉:哈瓦那好美,古巴人民跟我们一样都是被解放了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span></h3><h3> 其实,这首歌不如另外一个人对我的影响大,那就是“切•格瓦拉”,那个被街头文化印在体恤上的硬汉。</h3><h3><br></h3><h3><br></h3> <h3> 关于他的生平这里不多说,只提示一下,他俨然成了二十世纪追求自由、反对不公平,反主流,用生命祭奠理想的象征。历史上,古巴一直是被欺凌、被压榨但是绝不低头服输的角色。从1492年,哥伦布第一次航行美洲时发现古巴起,16世纪到19世纪,古巴沦为西班牙殖民地,原住民印第安的各分支的人据说基本被屠杀殆尽。这个中间一直是压迫了反抗,反抗了再压迫,甚至连西班牙移民、非洲黑奴以及他们的后裔,都一直反抗统治者。据说古巴人对西班牙殖民者,有两次大的独立战争;后来,为了古巴,西班牙跟美国干架并落荒而逃,古巴人接着又跟美国人欺负,他们接着跟美国人干,争取独立。作为距美国海岸只有100多公里贫穷落后的岛国,不听美国的话,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搞社会主义,叫板美国,还从苏联运来导弹对着美国,美国怎么封锁制裁都不屈服。先是何塞•马蒂(有点类似于国父),后是卡斯特罗和切•格瓦拉,然后是卡斯特罗的兄弟, 一切一切,都向全世界宣称:“我就是不屈服的硬汉”。连由美国来到哈瓦那的海明威,都深具古巴式的硬汉精神,那部著名的《老人与海》,就是在哈瓦那附近的渔村写成的。从某个角度看,诺贝尔文学奖颁给海明威,其实是颁给了硬汉国度古巴。所以,我们在哈瓦那旧城,看到满大街的美国游客,据说,大多都要到“海明威故居”“五分钱小酒馆”等地方“朝圣”,怀念这个跑到古巴住了一生的三分之一时间(20多年)的美国人。</h3><h3> 这张照片拍的就是位于背街小巷的,当年海明威爱来的“五分钱小酒馆”,门口站满了等着进去瞻仰的人,据说多为美国人。</h3><h3> </h3> <p class="ql-block"> 我们不想排队进去,就用手机对着门栅栏的缝隙拍了一下里面的人在干嘛,呵呵,他们在忙着参观,流露出对同为美国人的海明威的各种崇拜之情。</p> <h3> 门口有两个靠拍照挣钱的古巴人,拿着名扬四海的古巴雪茄,戴着表示古巴革命的帽子,摆出特别傲娇的Pose。大胡子是古巴酷男人的标志,例如卡斯特罗,黑色的帽子似乎应该属于切•格瓦拉,军绿色的帽子似乎常常戴在卡斯特罗的头上,不过我看到的照片,前者有五角星作为帽徽,后者一般不带帽徽却有帽沿。这俩看来是把古巴历史上最酷的偶像都改良了一下,集中在了一起。</h3> <h3> 还有几个男女, 坐在“五分钱小酒馆”门前,他们头上戴着配有红色五星的军帽。在这里,来自古巴敌人美国的海明威,和古巴革命的领袖以及革命者的服饰戏剧化地组合在一起了,共同地彰显出古巴这个国家的特质——“硬汉精神”。</h3> <p class="ql-block"> 在古巴那几天,我们体会了西班牙殖民者既剥夺古巴资源、残杀原住民以及后来者,激起古巴的满腔仇恨,又用相对先进的殖民文化俘虏古巴人,让他们说着西班牙语,住着西班牙风格的房子,跪拜在随处可见的天主教以及基督教其它派系的教堂里,成了西班牙文化的忠实的传承者的戏剧化反转;也见识了作为美洲大陆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它如何被美国严密封锁制裁,又被苏联拿它对付美国而把它包养起来, 然后像甩包袱一样抛弃的悲剧性命运 。</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古巴也改革开放了,但是它身上各种混血以及社会主义国家的共同基因,决定了它的心态并不是那么平和,这就说到了从哈瓦那的何塞·马蒂机场入关,各个海关人员对游客不同程度的刁难。</p><p class="ql-block"> 在做功课时,我们看到国人写过在古巴入关不顺畅的经历,呵呵,真是荣幸,我们也遇到了。古巴这个国家是有点不厚道,你都把入境条件放得那么宽松了,例如办一个电子签,或者在类似坎昆这样的机场买一张旅游卡,就可以认可,那么哈瓦那机场海关还必要为难游客吗?</p><p class="ql-block"> 下飞机后拿着相关手续,排队等候入关。海关那个年轻一点的女性,是放行最慢的一个。我先上,递上护照等,她翻了几翻,砰砰砰,盖了章,放我过了,回头一看,家长站在那个女的面前,尴尬地笑着,有点“猪不是狗不是”的感觉。那个女的把手中的护照翻来翻去,又把家长看了又看,就是不盖章,甚至还手一挥,叫他一边凉快去。我在外面就有点急了,百般盘算,万一家长过不了关,我怎么办?我是打开西班牙语键盘跟过来过去海关人员交涉,让他们放家长过来,还是求他们放我再出关,我们在古巴门坎边商议再飞到美国、墨西哥或者中国?而此时我又有点内急了,左看右看,入关的地方没有卫生间,又马上盘算怎么叫住一个海关人员带我到最近的卫生间,唉! 十分为难的时候, 抬头看到每个海关人员面前都有一边凉快去的人了,而且下一班飞机的客人也有站在一边的了,心想只要不是为难我们这种少数的中国人就行。因为都知道,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和古巴并不是一直“同志加兄弟”,曾经闹翻过,现在中国有点富了的,谁知道穷了那么久的古巴会有怎样的心理?一个男人过来了,把所有一边凉快的人的护照收走了。不知道又过了好久,那个男人来了,把家长的护照交给我们通道的那个女办事员,她拿起来又翻,然后欲做还休地砰砰砰盖了章,我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家长过关后说,那个男的指着护照上的一个章印说了些啥,家长拿出一幅“搞不懂”的表情,那男的也就罢休了。其实,家长当时就明白了,那男的指着的是美国海关盖的章。呵呵,这不是传说中的屌丝心理是什么?谁不知道你古巴的游客以美国人居多?你就是美国人的后花园,人家想来就来;再说你穷则思变,还要靠美国人来拿美元换CUC,跟拿欧元换CUC的人相比,你多要拿美元的人的手续费,表面表示你对美国的仇视,其实暗地里却发着外汇财。既然这样,你何苦刁难不是美国籍却拿着美国签证的其他国家的人,未必非要这样才可以收获快感?</p><p class="ql-block"> 从下飞机到过海关,差不多耽误了两三个小时,房东给我们约的车早就等在外面,我们急是没有一点点用的。走出机场,就看见一群接机的人中有一个拿着“LUO”的牌子的人,那就是我们的司机了。我们忙着表示歉意,然后对他说,我们必须在机场换CUC, 请他再等一下,他痛快地答应了。据说在哈瓦那,出租车、老爷车司机都是高收入阶层,他们属于“先富起来”的那批人。</p><p class="ql-block"> 解释一下,古巴货币叫比索,写作CUP,而我们要换的CUC,是专门给外国人用的外汇券,1个CUC可以换当地人用的比索(CUP)23—25个,当地人坐一次公交车,收费0.5CUP, 而我们这种外国人一次1个CUC, 就相当于1美元,不过,你两个三个人给1个CUC,司机也不会说什么,我看有攻略说,你即使把挨着你候车的几个当地人都叫上车,说是请他们坐公交,司机都没有意见,呵呵,CUC太高贵了。再有,你在哈瓦那吃饭买东西,都必须使用CUC,你就是偷偷换了点CUP,呵呵,我猜你是不敢用也用不出去的。你看国际汇率,人民币兑古巴比索(CUP),7点几,几乎是1CUP等于1美元,可是,可是……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关,写的是CUP,实际上是CUC,CUC哟!你不要忘了,人家国家的货币不在国际上流通,流通的是标榜CUP实际上是对付外国人的CUC!这样,你就知道古巴对外国人的各种狠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司机趁家长换钱的时候跟我说“CUC”,谈好的是30个,我告诉他明白,请他放心。司机从停车场开来了他的老爷车——天蓝色的,方头方脑,不过还没有流传图片中那些如拉丁美洲丰乳肥臀女子风骚。上得车来,拉丁音乐欢快地响起来了,坐在司机身后,这才清晰地看到他雪白的衬衣袖口紧扣——这就是差别了,我们遍大街穿衬衣的,甚至包括坐在办公间写字台前的,哪怕白衬衣,也要挽起袖子,没有欧洲绅士的基本素养——袖口一定要扣着;但是我们司机白衬衣的后背,不厌其烦地不走直线而走曲线,还有精心裁剪缝制的折缝,几条一组,太讲究了。司机宽阔的后背上顶着他那打理成“两边铲”酷男人的发型,看来这个确实是在全球范围流行。我们车车前窗玻璃上悬挂着十字架,一直晃着。</p> <h3> </h3> <h3> 窗外的景色跟任何一个海岛没有太大的差别,开过了一个有雕像的广场,我知道那是革命广场,雕像是何塞•马蒂——做功课的时候,几乎把哈瓦那的地图看得烂熟。司机扭过头来,用西班牙语几啦哇啦地说什么,我们就听懂了“哈瓦那”,看他的手势,联系对哈瓦那的“备课”,猜测他是在说从这里起就是“哈瓦那”了。哈瓦那跟大多数城市一样,有老城和新城,一般旧城,才是一个城市由来和精髓。不久,车子就开进了让人兴奋的老街了。</h3> <h3> 司机看着“爱彼迎”给出的我们定的民宿的地址,表示没办法找到,在那些迷宫般的街巷中,密密匝匝的街铺和住宅,熙熙攘攘的白人黑人,看起来要找到某处是有点难度。他只好掏出手机来跟房东联系。又开始擦着人行道钻巷子,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来,一对年轻男女朝我们招手,唉,看来是跟“组织”联系上了。按习惯,我留意地观察周围,要记下标志性建筑或者设施,便于找路。一抬头,一栋容颜枯老、风韵残存的欧式建筑杵在面前。</h3> <h3> 我觉得古巴老爷车的司机还是相当地厚道的,他完全可以说到了指定位置附近,然后找我们要钱走人。一路走来,感觉就如那些攻略所言,出租车司机不如优步等正规网约车司机厚道。站在十字路口等我们的那对年轻人中,女的开始用英语跟我们交谈了,我们听不懂她说什么,我又拿出iPad,考虑到她的母语是西班牙语,就调出西班牙语键盘,让她输入再翻译成中文,我拿自己的手机把中文翻译成西班牙语。大家都在忙活着,突然有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问到:“需要帮忙吗?”抬头一看,是两个中国女子。其中的一个告诉我们,她们是台湾人,到墨西哥参见朋友的婚礼,顺道来古巴玩几天,看到语言不通的中国人,就想过来帮忙,那真的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呀。古巴女子急切地说什么,台湾女子温柔地告诉我们,作为房东,古巴女子把我们接到了预定的民宿附近,但是不知道我们今晚住在哪里。啊?房东居然问我们住哪里!有这么滑稽的事吗?彼此一问,家长明白了,他计划修改以后没有取消原来订的房,所以我们要几天以后才可以住到房东的家里,现在她家客满!我的天,搞了半天犯这么大的错误!接着台湾女子告诉我们,古巴女子是“爱彼迎”在哈瓦那旧城片区的负责人,她可以协调这件事,把我们安排到其他民宿去,哎呀,虚惊一场,谢天谢地,感谢主,谢圣母玛利亚,谢切•格瓦拉,谢卡斯特罗,谢“爱彼迎”,谢古巴女子和台湾女子……台湾女子还告诉我们,这里物价太高,吃饭太贵,一顿最简单的饭再怎一个人也得20CUC(相当于20美元)左右。给我们帮完了忙,两个台湾女子要逛街去了,临走时跟我们说,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碰得到,可是,再也没有碰到她们。</h3><h3> 古巴女子和她的男朋友,或许是助手,带我们到另外的民宿,到了一栋标有类似中文的“工”字(酒店Hotel的第一个字母,横着写的,墨西哥、古巴的酒店、民宿好多都这样标志)的小楼的门前,我们被协调到了这家。其实她问过我们,在一家住一个晚上,然后搬到另一家去,那一家的条件好一点,我们怕麻烦,就决定就在一家住。临时协调的房价都跟她家一样。但是,其实没办法跟她家比,她家是一个套房,这些却是有卫生间的单间。她告诉我们“爱彼迎”上订错的房钱可以赶紧退。买了卡后上网办理手续,退了三分之一。</h3><h3> 我们新房东,老夫妻和一个纤弱的女儿,估计他们就是几百年前西班牙移民的后代,南欧人的特征还是保留着。</h3><h3> 第二天一早,房东给我们摆上了丰盛的早餐(爱彼迎标明的价格:1个人5个CUC)。房东太太专门把盛白砂糖的小罐放在我们面前,暗示我们可劲地吃,但是我却怀念起童年的古巴糖了,岁月把粗糙的打磨得精细了,古巴糖伴随它时代远去被湮没了。我在想,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像中国又流行红糖一样,古巴糖又出来代言情怀?</h3><h3> 我特别注意到,他家餐桌昨晚并没有铺桌布,只有玻璃桌垫——这就是传说中的欧洲做派了——吃饭是一件庄严神圣的事,即使你不做餐前祷告,也要对主赐给的食物保持感恩的心,慢慢品尝,仔细体会。</h3><h3> 整个哈瓦那旧城都是世界文化遗产。虽然没有办法改变几百年前伴随贪婪的殖民脚步,美洲大陆各国曾经发生的屠戮生灵的历史,但是还是要承认外来文化对人类的深刻影响。 </h3><h3> 接下来,我们就要走街串巷,去触摸“美丽的哈瓦那”坚挺而脆弱的骨架,去感受它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悲剧美。</h3><h3> </h3> <h3> 哈瓦那最气派的地方可能就是国会大厦所在的那片区域了,据说国会大厦模拟的是美国那个最著名的建筑。</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p class="ql-block"> 其实一眼就可以看出古巴的城市建设,全靠几十年以前乃至百年以前的家底;还有这些风骚迷人的老爷车,正因为它与时代严重脱节,才有了文物的价值,成了美国等各国老外的消遣。古巴自己造不出来汽车,而进口汽车的历史,似乎停留在美国封锁它之前,即四十多年前。</p><p class="ql-block"> 哈瓦那还有一条街,虽然法国设计师重新打造过,让它成为古巴最有格调的大街,但两边那些或富丽堂皇,或庄严典雅,或色彩夸张,或繁复绮丽的建筑物,无不形销骨立,颓唐落魄, 跟当今古巴单薄的家底形成对照,那就是普拉多大道。</p> <h3> </h3> <h3> </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这里似乎还有老旧欧罗巴的遗韵,人们悠闲地坐在两旁,不少街头画家气定神闲地等着识货的买家。</span></p> <h3><font color="#010101"> 周末时间,孩子们在这里学习绘画。</font></h3> <h3> </h3> <h3> 女人们围在一起探讨女红——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 哈瓦那随处可见的街道是这样的,乍一看,你会觉得似乎巴尔干半岛上那些欠发达的欧洲的小国小城。</h3> <h3> </h3> <h3> 这些街道都是活着的历史,不是我们那种圈起来买票的或者仿古的。 有的地方,残破得叫人不忍多看。</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h3> 生活物资一直匮乏,就如我们从前为了买点什么都得排队。 </h3> <h3> 大商场小商店都没啥买的,就像我们镇上的供销社。</h3> <h3> </h3> <h3> </h3><div> </div> <h3><font color="#010101"> </font>他们的面包店,就这么一点东西,可他们是靠面包生活。</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是一个饥饿的男人,排队买了面包就塞到嘴里。</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很难忘记这样一幕:那天上午,在哈瓦那旧城逛街,由于下了雨,我尽量躲在屋檐下走,路过一个铁栅栏窗户,仿佛觉得那个低头在桌前的人似乎是个老师,就凑近了看,果然,那就是一个正看守者学生做作业的老师。老师也抬头看了看我,给我做了一个对好奇表示友好的表情,我这才看清老师好年轻:一个穿着浅色短袖花衬衣的大男孩,狭长的脸轮廓分明,也剪了一个时尚的“两边铲”。讲台下有大概十几个小学生,都安安静静的在写作业,谁也不在意我的张望,大概是因为位于闹市,游客太多了。 </font></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赶紧离开窗口, 沿着人行道走到教室的后面,站在敞开的门前悄悄地拍下了这张照片。我注意到,虽然贫穷,但是骨子里却是很讲究的,地砖是拼花的,而后面那张老师备课的桌子铺上了蕾丝桌布,书籍教具摆放得整整齐齐。黑板左上方,古巴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领袖卡斯特罗,正对着孩子们微笑。</p><p class="ql-block"> 有一种美,骨子里面的,尽管它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不看皮毛看风骨,看当下而穿透岁月, 这的确需要旅行者有积淀有思想, 满满的人文情怀。古巴的美,也是一种考验人的美。</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我喜欢哈瓦那陋巷里面来来往往的当地男女。已经看不到墨西哥街头那种特征明显的印第安人的后裔,而那种混血都混得特征明显的人也没有墨西哥多。哈瓦那大街小巷,除了标志明显的游客,更多的依然是白人是白人,黑人是黑人。 白人跟欧洲的不同,就男性而言,那些神情举止是帅的还停留在电影里面早年美国人的夸张矫情,而现在美国人已经很自热很随意了;不帅的就有点衰,有点灰头土脸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大概白人都是几百年前的西班牙人的后裔吧,想起这些人的祖先,要么是穷人,要么是富贵人家后来又穷了的人,总之,估计他们是来了就回不去的人。西班牙那时的霸气、奢侈和精致他们都见识过的,现在却千里迢迢路漫漫,望着故国肝肠断。他们肯定是瞧不起印第安人的,所以他们傲娇地固守着西班牙的传统,衣食住行,一切做派都要向原住民展示西班牙人的自豪。而印第安人,不是一下子就死去的,泯灭是一个过程。想起当年围着草裙,拿着长弓的印第安勇士,怒火狂喷,而心理上,在穿着讲究、吃喝讲究、长得讲究的西班牙白人的坚船利炮面前,早已输的一塌糊涂。印第安的文明,抵挡不过比它先进的欧洲的文明,在一个族群一个族群灭亡的过程中,他们的草房或者石头房子,随着他们简陋的语言,一并淹没于鲜血和外来的洋气的民族的傲气之中。</p><p class="ql-block"> 所以,本文前面的思考还不够深入和科学,我说到古巴人一直在反抗,但是却戏剧性地反转,作了西班牙文化的忠实传承者。这里要特别补充,所谓“古巴人”,可能应该是古巴这个地方的人,先是印第安人,然后慢慢地就成了古巴籍西班牙人, 他们拜着西班牙传过来的上帝,说着西班牙语,但是已经沦为帮故国致富的奴隶,后来的反抗,两次独立战争,估计没有印第安人多少事,他们在地下安眠。那么,现在就好解释哈瓦那老城区所有街巷都是欧式简直了,或者说西班牙式建筑了——印第安人死了,印第安文明泯灭了,而西班牙人在这块土地上滋生蔓延起来,他们反把他乡当故乡,这些街巷、这些房子是西班牙人以及他们的后裔住的,他们保留着西班牙的各种传统。哈哈,这就对了,我觉得这样的推理才是合理的。</p><p class="ql-block"> 不能漏掉黑人,初到哈瓦那,我端地被满大街的黑人吓了一跳,怎么那么多。哈瓦那的黑人,一如在美国看到的黑人,都比在非洲看到的黑人灵活洋气,而且特别地有“拉美”风韵——他们似乎比美国黑人更文艺。拉丁美洲,不是地理学的概念,却说出了美洲有的地方被猛烈地阳光照射,被加勒比、百慕大等神秘力量辐射,还被地底下山坡上玛雅人、阿兹特克人、印加人(印第安人各分支)等等游荡的亡灵召唤,黑人们从非洲大陆带过来的音乐舞蹈细胞每一个都更加水灵灵的,活蹦乱跳的。虽然黑人歌舞极大地影响了拉美艺术,但是古巴人口中占的比例的黑人,但在文化上,依然处于劣势,他们也许当时就觉得西班牙的才是最高级的,自觉的成白人文化、西班牙文化的俘虏。 </p><p class="ql-block"> 总结我上面的推论,古巴人的闹革命闹独立,其实多为白人和黑人的事,很快就不是原住民的事了;但是说古巴人继承了西班牙文化传统,不如说以西班牙后裔为主的古巴人, 一直活在遥望故国的梦中。</p><p class="ql-block"> 中国人从古至今没有多少人有明确而坚定的信仰,所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只有借酒浇愁了。而只好把他乡当故乡的古巴白人们,要活下去,惟有跪拜从故国带过来的神了,所以,天主教教堂(也包括新教、东正教)就是他们的心灵栖息地。</p><p class="ql-block"> 哈瓦那老城区到处都是教堂。</p>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h3> 这种耀眼的“洋葱头”,是东正教教堂的显著特征。</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h3> 还有封闭严密的修道院。</h3> <h3> 呵呵,连拿着三叉戟的欧洲海神波塞冬都请到美洲来了,这不是天主那一家的,但是他们属于乡里乡亲。</h3> <h3><font color="#010101"><p> 说到波塞冬,还得说到在哈瓦那陈旧破败的建筑中那些不在少数的色彩特别艳丽的建筑,那些建筑好多都如同西班牙本土的建筑,多用蓝色或者绿色,也有其他鲜艳的颜色,多用复杂的线条纹饰,门券呈葫芦状——这是西班牙受摩尔人侵占,伊斯兰建筑靠近留下的产物。</p><p> 这栋楼房的门券就有点伊斯兰化。</p></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些建筑都有“绿教”(伊斯兰教)的特点。</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栋楼门窗精细地条纹装饰,以及门券的设计,更是典型的伊斯兰风格。</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p> 古巴从来没有大规模移民穆斯林,从来没有被伊斯兰教占领过,这些建筑的由来只能是曾经被摩尔人伊斯兰化的西班牙。</p><p> 在哈瓦那游走,我突然有两个奇妙的感悟,第一个是作为世界上坚定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国家,除了多作为艺术品的切•格瓦拉头像,连卡斯特罗的头像都很少,而基本上看不到关于这个体制的各种宣传广告,跟中国完全不一样,甚至跟前苏联不同,也跟当今的朝鲜不同。古巴曾经那么强硬地对付美国,但是却跟美国一样,信着上帝(古巴以天主教为主,美国以新教为主),大街小巷的教堂,在成为社会主义国家后都没有被大规模地毁坏过,虽然也驱逐过信徒,但是似乎没有大批量迫害和灭绝。 “改革开放”后,在他们的革命广场,卡斯特罗亲自接待罗马天主教皇本笃十六世。 呵呵, 我贸然乱猜,是不是在古巴,信仰和体制还是可以各走各的道,而不是提倡主义就是信仰? 这算是对故国文化的硬汉般的坚守,还是社会主义硬汉对宗教的侠骨柔情?第二个是古巴成为社会主义国家也几十年了,放眼哈瓦那, 社会主义时期的城市建设真的比不上此之前的,哈瓦那新城区,远看还行,有一些现代化的建筑,但是走近一看,很是粗糙。全靠有一条美丽的滨海大道, 浩瀚的大西洋在防波堤外翻卷,衬托得简陋粗糙的新城区还算看得。</p><p> 大西洋陪衬着哈瓦那的美。</p></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些也许就是哈瓦那迷人的浪漫和悠闲。</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p> 哈瓦那代表的古巴,一直坚守在自己选择的主义和体制,用西班牙先祖留下的城堡和大炮向佛罗里达海峡展示着他们的”硬汉精神‘’,我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去参观了哈瓦那老城的几个城堡,实地感受了古巴对欧洲大型建筑技术的很好地继承,也感受到了它的底气十足。</p></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h3> 有一种说法,热爱旅行的人,一定要尽早去古巴,它才开发,它身上那种鲜明的原生态传统文化也许会随着现代化的脚步逐渐消失,“硬汉精神”也许会有戏剧性的反转,硬是还硬着,但是坚守的东西不同了,就如古巴糖的消失一样,是不是最后也会朝着佛罗里达海峡对岸那个富裕的模样靠近,富裕了,却没有看头了,“美丽”就成了一种被消解了的单调。</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