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最美一瞥定格在恰到好处

静影沉璧AuAg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念掠过眉宇，便很快地付诸实施，驱车蓉城，因了赵雷唱了玉林路；由于“熙来攘往，如登春台”的春熙路；又“蜀中多仙山，峨眉邈难匹”——能亲睹许官人小娘子的白龙洞……中国大西南之“天府明珠”，文化底蕴厚重，风光绚丽多姿，有太多的诱惑让人趋之若鹜。老谋子说过，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我想去看看。

正好“五一”四天假。凌晨从天水上连霍高速，经十天高速， 兰海高速，京昆高速，破晓，到达嘉陵江畔的阆中古城，亚热带湿润气候下的植被掠过车窗，郁郁葱葱，山清水秀。“三面江光抱城廓，四围山势锁烟霞”的中国四大古城之一竟是如此之美！

抵达成都已十点多，街头简单填饱肚子便入住酒店小憩，而后匆匆赶往武侯祠，途中看到一段岿然沧桑的老城墙，历史的痕迹与现代文明相安一城，煜煜生辉；掩映于浣花溪树荫下的凉亭，传来琴瑟律韵，大爷大妈唱得有滋有味，是川剧还是什么小调？我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总归，成都人悠闲自在的生活情趣可窥一斑。

“蜀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杜甫如是说。这武侯祠，由刘备、诸葛亮蜀汉君臣合祀祠宇及惠陵组成，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影响力最大的三国遗迹博物馆，因本身的美名，所以热闹非凡。门前是一块黑色照壁，旁边大榕树下，有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题写的“三国圣地”红色字样石刻。

步入汉昭烈庙，一股清幽的氛围马上袭来，古木参天，亭台水榭，树荫蔽日。两侧碑廊，有唐朝宰相裴度撰文，书法家柳公绰书写，名匠鲁建刻字的六通石碑，人称“三绝碑”；还有陈寿的《隆中对》诸葛亮的《出师表》。沿着中轴线前行，经过刘备殿，拾级正遇闻名遐迩的诸葛亮殿，殿内悬挂“名垂宇宙”匾额，一幅清人赵藩撰书的“攻心”联，殿中供奉着头戴纶巾、手执羽扇的诸葛亮塑像。祠内蜀国重要人物都有塑像，其中，刘关张、诸葛亮为专殿，其余文官武将，塑在左右文武廊。

武侯祠内最唯美的风景，应是连接汉昭烈庙与刘备惠陵之间的红墙夹道，竹影婆娑如时空隧道，红绿蜿蜒似曲水流觞。这红墙倩影，参天翠竹便是当下抖音、快手的热门背景，是成都无意而为的名片。行走在这光影斑驳的曲径，心放空，身惬意。

出武侯祠，已近傍晚，浏览“锦里”古街有了些仓促，这锦里，为清末民初建筑风格，它依托武侯祠，扩展了三国文化的外延，并融川西民风、民俗、娱乐于一隅，浓缩了成都市井生活的况味。有茶楼、酒吧、戏台、风味小吃，悠闲慢节奏，却独具魅力，让人流连忘返，甘之若饴。晚餐时光我们在这里度过，各种成都特色美食，胡吃海喝一番，过了把成都人擅长的小清新、小情调生活，安逸闲适过瘾，满足视觉、听觉、味觉后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草草吃过早点，驱车直奔一百六十多公里开外的峨眉山景区。

山高谓之峨，山秀谓之眉，故以“峨眉”二字名之。峨眉山平畴雄起，浩瀚寰宇，巍峨、秀丽、婉约、柔美而仪态万方，它以清幽的自然风光、悠久的佛教文化、丰富的动植物资源、独特的地质地貌而著称于世，低山区，古木葱茏，势若锦屏，中部峰峙叠嶂，如笋如莲，含烟凝翠，主峰金顶绝壁凌空，高插云霄，曰:“高凌五岳，秀甲九州”。明代高僧梦鉴说：“峨眉高，高插天，百二十里烟云连。盘空鸟道千万折，奇峰朵朵开青莲”。宋代诗人范成大有诗云：“大峨两山相对开，小峨迤逦中峨来。三峨秀色甲天下，何须涉海寻蓬莱”，如此魅力无限，不看不足以慰藉浮躁的人生。

从报国寺开始涉足寻奇探幽之旅，经圣水阁——清音阁——一线天——峨眉山生态猴区——白龙洞——洪椿坪……沿途亭台、楼阁、寺庙与自然景观交相辉映，蔚为壮观。

报国寺是峨眉山的第一座寺庙，楠树蔽空，红墙绕周，伟殿崇宏，金碧辉煌，香烟袅袅，磬声悠扬。

被冠以峨眉第一胜境的“清音阁”更是清幽绝伦，尤为诱人，映像深刻，它坐落于平湖岸边，淡淡的薄雾将平湖与远处的群山勾连在一起，山水相依，连绵不绝，有诗云:“杰然高阁出清音，仿佛神仙下抚琴。试立双桥一倾耳，分明两水漱牛心”。这清音阁斗拱飞檐，梵烟缭绕，其下，俊秀挺拔的牛心亭于峻峭的山谷中拔地而起，红柱黛瓦，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左右各一弧桥，如燕羽翼，“双飞桥”由此而来。汇合于牛心亭下的“黑白”二水，右侧黑水，源于九老洞下的黑龙潭，绕洪椿坪而来，水色如黛，又名黑龙江；左侧白水，源出弓背山下的三岔河，绕万年寺而来，水色泛白，又名白龙江。飞瀑直下，冲击着碧潭中黝黑如牛心状巨石，轰鸣阵阵，响彻山谷，飞花碎玉，洒珠喷雪，似雾非雾，穿越深谷幽林，时而清越，时而深沉，时而舒缓，时而激昂，恰如古琴禅音，谓之“清音”也。阳光映射，双飞桥在水雾中恰似两道五色缤纷的彩虹，刘光第称其“双飞两虹影，万古一牛心”，“双桥清音”由此命名。

沿龙江栈道逆流而上，绿涛碧波，飞瀑流泉，光缕树影，鸟语虫鸣，云断桥连，别有洞天，犹如穿越如诗如画的水墨丹青，超然于尘世之外，天、地、人合虚无而忘却自我，澄澈神怡，怪不得释迦摩尼与普贤菩萨来这里聚会。陶渊明说过:“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千折百绕，峰回路转间，终于透过山崖的树藤密叶，露出蓝天一线，窄约三米，此景便是峨眉山的“一线天”，沿途两岸瀑布轰鸣，悠扬清越，野花铺径，山石峥嵘，颇有曲径通幽之感。

穿过“一线天”不远处便是著名的“峨眉山猴区”，是国内最大的自然野生猴区，这些精灵亦伴着晨钟暮鼓，朝九晚五地出来会见远道而来的游客，峨眉山猴因生活在佛教名山，故有雅号“猴居士”。天色已晚，家人体力不支，没能看到白娘子修真之所，甚是遗憾。

由于续签了酒店，晚上又反回成都，夜游宽窄巷子，品尝正宗川味火锅。宽窄巷子由宽巷子、窄巷子、井巷子组成，青砖黛瓦的仿古四合院落，呈清代建筑风貌，宽巷子是一个有着老脸庞的怀旧地带，代表了最成都、最市井的民间文化，有弄堂客栈、精美门头、梧桐树、老茶馆等；窄巷子是一条小资最爱的情调延长线，行走其中，感觉休闲逸致。

人们常说，到峨眉山不到金顶等于没有到峨眉山。心有不甘，三号，再次驱车峨眉山脚下的黄湾小镇，乘旅游大巴(私家车不让上山)经零公里至接引殿，乘金顶索道至华藏寺，贴近蓝天。登上金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铜铸镏金的十方普贤圣像，流光溢彩，须弥座高六米，分为四方六层，分别表征佛教的“四摄”“六度”，祥云表征“空性”，四尊吉像表征“四弘誓愿”，而普贤菩萨的坐骑白象象征心性柔和、负重行远，两面身表征“华藏世界一化二菩萨”，而顶上的十尊菩萨头像表征“普贤菩萨十大行愿”，又代表了世人的十种心态，突显“千座名山一座顶”的庄严。

华藏寺规模宏大，飞阁流丹，崇宏壮丽，殿宇轩昂。进香之后，我迫不及待地靠近约千米深的“舍身崖”，据说，从这里跳下去，能成仙成佛。置身这诡异之地，有片刻思绪掠过，如果此刻纵身一跃，是否会有人在今后的日子想起我，都是谁呢？会多久忘记？须臾地自恋。

若是从舍身崖边能看到佛光，须晴日，还要靠运气，何况此刻天际间还飘着蒙蒙细雨，升腾的雾水弥漫着若隐若现的冷杉峰峦，虚无缥缈的如同梦幻一般。天气好的时候，立于金顶，能领略到世界最壮丽的自然云海、日出、佛光、圣灯、金殿、金佛六大奇观；能俯瞰整个成都平原，能看见贡嘎雪山，大渡河、青衣江尽收眼底。而梵天净土处，佛光闪闪，云峰、梵音荡气回肠，幽谷丛林、万木钟灵。依山傍崖的鲜花，恣意芬芳，如火如荼，仿佛圣山的金镂玉衣，衣袂飘飘，秀美绝伦，可惜，来不逢时，错过了千载难逢的美好。

下山之后，又火急火燎地赶往乐山，参观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交汇处的乐山大佛，弥勒佛坐像，通高七十一米，是中国最大的一尊摩崖石刻造像。山是一座佛，佛是一座山，名不虚传。乐山大佛整个形体超凡脱俗，头上有发髻，有阔大的双肩、高而长的眉毛，圆直的鼻孔。小时候在《神秘的大佛》电影里目睹过，此刻，身临其境，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升腾于心。然后入大雄宝殿进香，于夜色中出了山门，直奔岷江江畔的餐馆安慰饥肠辘辘的皮囊。

走进一家名曰“九天茶馆”的清幽会所，马上被其高雅恬静的人文环境所吸引，服务生气质姣好，端庄而得体大方(出门后才发现这家会所是乐山师范的实训基地)。饭点已过，人倒是很少，要了不到二百元的一种套餐，环视周遭，架上各种书籍，各种茶、酒一应俱全，灯光柔和，几俱铮亮。菜各有味，迥异与成都的麻辣(牛肉面都是火锅味)，味道是我特喜欢的那种鲜，有乐山当地的小鱼，招牌菜是蘑菇做的红烧肉，鲜美嫩滑，让人味蕾大开，六盘菜一盆米三个人，吃了个底朝天，道别店家冒着大雨赶回成都酒店休息。

四号早上，最后品尝了一次成都街头小吃，又去附近的批发商厦溜达一圈，买了台净水机带回家，然后驱车杜甫草堂。

公元759年冬天，杜甫为避 “安史之乱”，携家带口由甘肃省南部入蜀辗转来到成都，于浣花溪畔修建茅屋栖身。草堂占地面积近三百多亩，建筑格局古朴典雅、园林清幽秀丽，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块圣地。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诗圣杜甫的一生，经历了多种磨难，穷困潦倒却满腹才华，写了几千首诗，生动地诠释了那句“板凳要坐十年冷，文字不写一字空”，为我们留下了一笔巨大的精神才福，千百年来，为后人所赞扬，为后人所敬抑。

行走在如此宏大的草堂园林，我突发奇想，若是杜工部老先生不曾客死江舟，尚还健在，况且拥有如此广袤的阆苑瑶台，岂不是真真的土豪，成都市中心的地价每平多少？呵呵！他还能写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又或者，老夫子的草堂属于违建，不做钉子户又能得到多少米呢？那他这个文学社长的人生，真是彻头彻尾地悲催！玩笑！玩笑！

出了杜甫草堂已经过了午时两点，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很多，撤吧。道声再见，成都！有些恋恋不舍，青城山、都江堰还没去呢，但我得马上离开，八百多公里车程，要赶在晚上十二点之前下高速——只为节约几个铜板。

慢节奏的成都，我却行色匆匆，或许不久还会回来，或许，永远不再！

二零一九年五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