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b><font color="#ff8a00"> 听说海沧新垵有一片历经岁月浸润的厝宅院落可圈可看,我因此闻声而动慕名而去,利用五一假期的空档去新垵村一探究竟。从厦门岛内出发,驾车依托导航,不难找到新垵村的确切地置,可是越是接近目的地,就越发怀疑导航是否迷失了方向?眼前除了一栋栋钢筋混泥土堆积而起的民居外,就是遍地小摊杂铺,街道巷口人流如织,四处叫买如潮,有一种夹杂着南腔北调的鼎沸喧嚣!与厦门岛内那些“城中村”几近一样的翻版。新垵那些古厝宅在哪呢?新垵之行能否如愿,我心里也没有底数。随意寻问了几家店铺,他们并不是新垵人,也只是简略告之在新垵村的西片和北片夹杂着一片破败的老房子。我便钻进来往穿梭的人流中,去找寻自己想要的风景。</font></b></h5> <h5><b><font color="#ff8a00"> 今日的新垵村,隶属新阳街道,下辖新垵、东社、许厝、惠佐四个自然村。其中新垵较大,邱姓为主,许厝、东社、惠佐较小,常住人口达9千多人,可外来民工是本地常住人口的十多倍,据说是厦门市第二大“城中村”。纵观村庄的布置格局,这些古厝院早已被横七竖八的现代民居冲散得七零八落,巷弄街区也是纵横交错,让人犹如进入一个迷宫。近些年,随着附近新阳工业区的蓬勃突起,这里聚集着近十多万外来人口暂居此地栖息,因些也催生了新垵村潜在强大的房屋租赁市场。天下熙熙攘攘,均是因为利益的驱使,新垵村也概莫能外。这些年,新垵的村民们因此大兴土木,拆旧翻新,违建抢建的风潮此起彼伏,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批三建五”“未批先建”时有发生,甚至在夸张的“种”房子。外界的喧嚣,铜钱的驱使,让这个原本古朴的海边渔村变得吵吵杂杂,不再宁静。</font></b></h5> <h5><b><font color="#ff8a00"> 空斗组砌的墙,以红砖组砌成万字形、寿字形、棱形、八角形、双环金钱形等吉祥图案;砖雕的梅兰竹菊、人物故事、虫鸟花草等;厝宅中厅、后厅、门厅等处屏风及窗户的木雕;那些美轮美奂的燕尾脊、马鞍脊……这就是闽南典型的红砖民居村落。大半个上午,转辗村落的角角落落,行走在这些古厝院落之间,我惊叹于新垵境内竟有如此规模之大兼具闽南风情的厝宅院落,而且都散发着浓郁的人文气息。环绕在厝宅旁边的那些高耸的现代民居与之相比,就是一杯白开水与清香醇厚的浓茶之间的距离。</font></b></h5> <h5><b><font color="#ff8a00"> 这成片的厝宅绝大部分建于清朝年间,距今都有一百多年历史,还有不少超过二百年,这些楼宇在岁月的洗涤下,大都尽显满目的萧瑟与沧桑,有的逐渐地变得瓦落梁蚀破败不堪,犹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留存的是岁月镌刻道道的皱纹,鬓鬓斑白的银发。来到这一栋栋古厝里,如果不说,又有谁会了解这一栋栋建筑恢宏的院落里隐藏着一段段鲜为人知的风闻秩事呢?在新垵西片276号的古厝,是厦门有名的洋行买办邱明昶的故居。据说邱明昶在厦门开了万记和万吉等两家商行,致富发家后回到新垵故乡祖地,兴建相邻两栋大四规和大六规的红砖厝,光占地就达2000多平方米,共有70多个房间,尽显其家族财富的雄厚和光宗耀祖的资本。解放后,邱明昶故居也曾被分配给那些穷人们居住,在文革时期,这里住过100多个邱姓宗族后人。 </font></b></h5> <h5><b><font color="#ff8a00"> 走进一栋栋墙体斑驳,门档青苔,庭院杂草丛生的厝宅里,顿时感受时光的穿越,似乎又目睹深院厝宅内一派安居乐业的祥和。我在想,新垵村的人文历史脉络,也是一代代邱曾氏祖辈们为摆脱传统农耕的贫穷生活,奋力向海外图强发展的创业史。明清时期,地处出洋入海口的新垵村深受海盗倭寇的骚扰,加上当朝官府沉重的苛捐赋税的重压,众多新垵人迫于生计出洋南渡求生存。不在困境中死亡,就在绝境中逢生。成批的邱氏先辈披荆斩棘,远渡重洋也让这里成为远近闻名的华侨村。坐落于惠佐社105号“庆寿堂”,是一栋外表朴素内置奢华的建筑,是新垵村保护最好的厝宅之一。从其后人略知宅院主人邱得魏的创业史,当年出洋越南西贡,从低下的务工开始,后来开办碾米厂迅速扩张,成为富甲一方的企业主。致富发家之后的邱得魏回到家乡置办地产,兴建“庆寿堂”,并通过金钱捐献获得功名,以光前裕后。厝宅光建筑占地就达2000 多平方米,成为家族繁衍生息的宝地,代代相传,至今有150多年的历史。走进端庄典雅的大宅,首先跃入眼帘的不是恢弘的主体建筑,而是幽静的书房,匾曰“观圃”。字迹仍然非常清晰,门㾿镶嵌“文章师造化,天地尊自然”对联,隐约可见主人读书的志向与情趣,亦可感受到主人对教育的重视,这里一度也创办过家族学堂。“庆寿堂”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就是第三落中厅的屏风,一架高大的荔枝木透雕月洞落地罩代替屏门立在寿梁下,中厅的月洞落地罩,上面透雕的人物、花草、动物形象逼真,煞是有趣。这些屏风木雕历经一百多年的风雨涤荡仍然完好如初,如今经过修旧如旧,加上漆金,更加显得富丽华贵。据说在2003年,电影《台湾往事》也曾在庆寿堂取景。之后,又有电视剧《我爱我父我爱子》也在这里拍摄。</font></b></h5> <h5><b><font color="#ff8a00"> 走过新垵,发现这个海边村落似乎总有自己卓尔不群的特质。我去过一些闽南沿海渔村渔港,其中一个共同的特质就是受西洋外来宗教文化影响深厚,比如石码、莲河、月港、卓港村等地,甚至连内陆的嵩口古镇,都留下了不少建筑样式气派的天主教堂,并沉淀着一大批忠实的信徒。然而新垵村虽然紧临海港码头,但并没有类似外来宗教遗留的痕迹。如今新垵村,遗留的古厝宅院大都随着年代的远去濒临风化老旧,有的随着倒塌自然消亡于尘世,但这里的邱氏宗族祠堂却是另一番景象,几乎全部得到翻建修葺,修旧如旧,遍布整个村庄近十座的邱氏小宗成了一道道亮丽的风景。从中不难知道这个家族注重非常家族文化和家族凝心聚力创业精神的传承,尤其在历经大时代无数次的碾压和摧残,他们更注重宗族创业图强历史的一脉相续,不迷信于神,只相信事在人为。据新垵邱氏族谱记载,无论在新垵村当地,还是下洋南渡的代代邱氏族人,都是筚路蓝缕,突出重围,成为当地不可视的宗族社会。特别是前往马来西亚槟榔屿的邱姓先辈,从打工开始,逐渐成为当地的巨富望族。如今新垵村遗留数百栋气派宏伟的古厝,也都是邱姓先辈出洋创业致富后,返回家乡置业的再现。另外,在新垵村,没有看到一栋西洋别墅,这让我很是诧异,原来众多新垵在南洋创业,理应接收外来事物更为便捷,然而在这里都是成片中规中矩传统的厝宅,依据其经济实力和家族人丁的多寡,有二进一院、三进二院、四进三院等待四合院,还有五落大厝;墙面建筑风格“出砖入石”“空斗组砌”;屋顶建筑模式大致为燕尾和马脊。从这些看来,出洋后的新垵人还是坚守传统文化的传承。从门㾿雕刻的“德威润于身,修为功在已”“修省身心如执玉,德昭孙子胜遗金”家训警句中,不难看出主人内心传统的家国情怀。</font></b></h5> <h5><b><font color="#ff8a00"> 离开新垵时,心头自然涌出一丝莫名的感觉,是感慨,是惋惜,还是一种回味,我也顿时陷入一种馄饨情绪之中。应该说,新垵村成片的在厝宅建筑样式唯闽南地区独有,正如龙岩培田徽派建筑风格的古民居、永泰的庄寨、漳州的土楼、永安的土堡、平和的土城等等,都是极具地域特色的建设样式,也浓缩了一方地域浓厚的人文脉络,更是不可复制的时代精品。新垵遗留的这些厝宅院落,除了庆寿堂等少数得到较好的保护,其余就是处于一种顺其自然的天然状态,有人居住的厝宅还尚有几分人气,但更多的是租赁给外来务工人员,还有一些已是人去楼空,蛛网横挂,杂草丛生,根本不存在什么保护成分。这片曾经代表一个时代的民居建筑样式,伴随着时光的流逝,自然流淌在岁月的深处,渐行渐远,我很想紧紧得抓住,却没有力量,只能发出是一声爱莫能助的呐喊。</font></b></h5> <p style="text-align: center;">更多内容,请关注“浏下足迹"</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