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邻县剑川有一片杜鹃,生长在象图和马登之交的雪邦山上,但风电及杜鹃多处于马登境内,花开的时候,景致蔚为壮观,三年前的四月末,和朋友们慕名赶往,许是那年的花开确实不是历年最好,又或是初次闯入此山,总认为最美的风景应该在前方,所以在下午的风中一路攀升,顺着风电的轨迹贪玩在蜿蜒的山脊,把单纯的赏花之行变成了追风逐日之旅,直至夕阳西落,方在下山的途中无奈地看着满山的粉紫渐渐掩没于仍有寒意的傍晚时分里,那年的马登杜鹃,虽美却是走马观花匆匆看过。</h3><h3><br></h3> <h3>转瞬又是一年的花开时节,应朋友之约再上马登,一行人在凌晨的暗夜里欣然出发,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到达了开满杜鹃的山岗,晨露尚在花蕊草尖晶莹,俊美的马匹们在开阔之地食着返青的草,想毕它们是夜宿山林的,彝人们只是隔三差五作些巡检,便安心地随了马儿们悠然自在,它们自由而警觉,你纵想拍些花儿与马的照片,也只能保持相对的距离,不然它们可能转眼就会越过山岭让你望尘莫及。</h3> <h3>我对杜鹃的分类知之甚少,太多的种类让我叫不上名来,以颜色分,这段海拔数量开最多的是紫杜鹃,间或夹杂着极少粉色及黄色的大花杜鹃, 顺山势而望,宛若织女的锦缎飘落人间,深浅有致、浓淡相宜的紫,加上林中的绿树草地,更让一个个的山峦层次分明,鲜活多彩。<br></h3> <h3>在海拔3400米左右的雪邦山,连绵数十里的杜鹃林中,极少有树龄较长的大树,不过从种种痕迹来看,这里曾经是古木参天,绿竹密布,各类高山物种共存的生态圈,不忍去探究那些共生的物种为何几尽消失,但我能想象,这些看似娇弱的杜鹃,是怎样地在人为及自然的双重伤害下涅槃后重生,在高寒之地顽强生长,在残酷恶劣的环境下终成为主角,覆盖在最接近雪邦山顶的莽莽苍苍的半山腰。</h3> <h3>当我们从马儿倘佯过的草地作为入口,相继被开最边上的花树所惊艳,殊不知,从此才开始进入一道奇异的大门,各自迷失在了花的海洋。<br></h3> <h3>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花海恣意入侵你的整个视觉和感观,在布谷的领唱中百鸟啾鸣,牧人的羊群在远处应着和声,阳光和煦,天空湛蓝少云,半弯弦月高挂花枝头,脚下泥土松软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不远处山顶上,风车巨大的叶片转动着发出呼呼的风声……</h3> <h3>视线所及,没有一树杜鹃多是花苞骨朵,也无一树已是落英遍地,很惊讶这满山满洼的杜鹃,咋就都没个先后,似乎就在某个黎明前听到一声号令,统一划齐,呼啦啦就全开了?</h3> <h3>不知雪邦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满山跑着,想用镜头追逐最美的风景,走过平缓肥沃的避风之地,跨过少土多石的沟壑深谷,爬上土坚石硬的迎风陡坡,最终才发现,没有最美,无论站在哪一棵花树前,它都是以竭尽全力的方式,来迎接自己的花季,每一棵,都是独一无二的风姿。</h3> <h3>置身于花海,一切都美好到不真实,这份超凡出世的美令人窒息,语言和文字在此景此境里全然失去表达功能。</h3> <h3>我时而在林中追逐,时而静默驻足,或于某个片刻在花荫下躺过,又还在某棵花前泪流,这满山满树的花,它们曾经在上一次花谢后整个夏季的抽芽长枝,又在漫长的秋冬季节里蕴育花苞,历经朔风雨雪、酷日寒霜,终在最适宜的春夏之季怒放,一棵棵,有舒展高大的,有相伴群生的,有细小如竹竿的,有在山岭被迫长成风的模样的,全都是满树繁花,如同我们每一个人,不论起点高低,不论际遇好坏,只要有一息生机,便拼了命的努力向着阳光,为自己绽放了,就是价值所在,每一个努力的生命,都是这最美的一树花开。</h3> <h3>时隔数日,我时常播放在雪邦山那一段段的小视频,闭上眼睛,感受山风吹过、百鸟鸣唱、仿佛,又听到了花开的声音。</h3> <h3>
想毕,很多年以后,我依然会记得,在某年的雪邦山,去追寻生命的一树花开。<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