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局故事

平遥文化人

 

 

 

人    物

大刘 男 40岁 县环保局副局长，新一轮人事调整中有望提拔 着西服白色衬衫正装

小张 男 30岁 环保局科员 着夹克休闲装

老李 男 50岁 赵总的司机 体型偏胖，具有浓烈的市井习气

刘妻 女 40岁 某县直单位科员  

赵总 男 50岁 日升焦化公司董事长  

高主任 男 40岁 县纪检委干部  

 

（一）

星期五上午，环保局副局长办公室，电话响起。

大刘：（表情凝重声音低沉）喂，你好……（脸部陡然堆起了笑容，声调提高）赵-总-好！

赵总：刘局长，排污费已经返还到账，谢谢你啦。

大刘：收到就对啦，您说哪儿去啦，是应该我们感谢您才对啊！

赵总：哪里话啊，我们现在运营资金流转紧张，真得感谢你高抬贵手给解了这个围啊！

大刘：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目标只有一个，我们的工作做了，您的企业也发展好了，一切OK，先这样吧，我手头还有点事儿，回聊。

赵总：先别急，你要的报表，我让公司老李送过去吧，就不用麻烦小张来回跑了。

大刘：好的！回头聊！

赵总：您别急着挂啊，说话方便么？私人的事还想问问你……

大刘：方便，您说……

赵总：我昨天看到又公布了一批人，您的事儿呢，还不行了？

大刘：（微笑）我啊？环保事业永远在路上！

赵总：适当时候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您上任是众望所归啊，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都在那儿明摆着，没找了找县领导？

大刘：（继续微笑，放低了声调）我啊，属于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您说，我这和领导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又不在常委单位，做再多领导也看不见，就这样熬吧。说真的，我还盼着人家早点把我也切掉，我去您那儿当个顾问了。

赵总：那不是问题，那是最后一步，问题是你这还年轻，发展的空间还很大，你得摆正心态，当官又不是为了捞钱，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啊。你小子死脑筋啊？不沾亲、不带故，就要想办法沾出亲来、带出故来。我告诉你，你给我把常委们的名单和履历一个一个、一条一条列出来，仔细挖掘一下，如果你在领导呆过的部队当过兵，你就是领导的小战友；你在领导当过老师的学校上过学，你就是领导的学生，领导在市计生委当副主任的时候你在单位管过计生，你就是领导的老下级……

笃，笃，笃……（敲门声）

大刘：（忍不住笑出声来，打断了赵总说话）行啦行啦，老兄您身在企业却把官场这本经念通了，改日我上门聆听教诲吧！我这边来人啦。

赵总：需要老哥我出手的时候，一定不要客气……

大刘挂了电话：进来！

小张应声进入办公室

大刘：（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小张，坐，下周市里环保督导组要来，明后天你就不要休息了，一是把咱们的资料档案完善一下，二是去那几个试点企业安顿一下……

小张：刘局，我老婆单位明天让她下乡入户，家中没人照看孩子，您看能不能……

大刘：（笑容嘎然而止，眯缝着眼睛，声音低称）你老婆单位的事重要，环保局的事就不重要？

小张：刘局，您看能不能让小宋……

大刘：（脸色铁青，声调逐渐升高）能不能让小宋去是我考虑的事，这个不是你考虑的事！

这一摊子事一直是你做的，小宋能衔接上？现在市里对环保这么重视，掉了链子连县委书记也承担不起！

小张：可是……

大刘：（声音越来越大）我且问你，赵总那儿的报表收回来没？

小张：正准备今上午去收。

大刘：（声音响彻楼道）不用啦，赵总很生气，马上就派人送来了！确定了你联系日升焦化公司就是因为这个公司位置重要，连取报表这么件小事斗拖着不办，何谈服务企业？

我且问你，市局要的汇报材料出来没？

小张：开始写了，还没弄完，昨天我开车拉着科里的人入企给耽误了一天……

镜头退出了门外，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无数个“我且问你”。小张出了门，恨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下楼。

 

（二）

环保局院内，小张脸色铁青，将车内脚垫抽出摔在地上，关上车门，一桶水泼在车上，用拖把洗车。一辆高档越野车进入院内停在小张旁边，老李下车，手中拿着一个档案袋。

老李：（微笑）又准备和刘局出去了？

小张：（看着老李手中的档案袋，疑惑。）这是？

老李：赵总说你也挺辛苦，不想让你来回跑，让我把报表送来了，你这是要去哪？

小张：（似乎明白了什么，骂了一句）他家死下人啦，准备埋了！

老李：哦？谁？

小张：（铁青的脸上忽然泛出了一丝狡猾的笑）他爹。

老李：什么时候的事？

小张低头擦车，没有搭话，老李急匆匆进了办公楼。

小张看着老李的背影，微笑着回答：5年前的事。

 

（三）

刘局长的办公室门虚掩着，老李推门进入，办公室烟雾缭绕，大刘仍旧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瘫在椅背上吸闷烟。

大刘：(抬眼看见老李，眼睛瞟了一下办公桌)放下吧!

老李：还不知道您家出了事，节哀啊！

大刘：什么？出了什么事？

老李：生老病死，自然现象，谁都有那么一天，人终归有一死……

大刘：（猛地站了起来）你家才死下人啦！你给我滚出去！

……

大刘办公室门口迅速挤满了围观的人，围观者将老李拉出了办公室，推搡着下了楼。

老李：（不断回头怒骂）我靠！什么东西！你爷就是个开车的，咋啦？你爷我一个临时工，扔了这个饭碗子不要，也要搞死你……

（四）

星期一早晨，小区院里，大刘和妻子上了汽车，大刘开车，两人在车上对话。

刘妻：单位的人说这次提拔干部连事先谈话都没有，组织部确定了要用的人，直接调取档案送纪委、检察院政审，这几天注意一下，别老是脾气那么火爆，上星期吵架的事就是场误会，要处理好，调整好心态，把负面效应控制在最小……

大刘：知道了，到了，下车吧！

刘妻下车，隔着车门对大刘说：开车消停点儿，不要老打电话！

刘妻关上车门，汽车启动。车内，手机响起，大刘启动车载蓝牙电话。

大刘：谁呀？

高主任：是我！

大刘：（以为自己被提名提拔纪委调取政审资料，瞬间兴奋）高主任！有什么指示？

高主任：说话方便？不开的车吧？

大刘：（面带笑容声音洪亮）没有，直接说事！

高主任：你现在来一趟纪委！

大刘：（面带笑容声音洪亮）什么事？

高主任：来了说。

大刘：（脸上堆满起笑容）我急性子，你就说么！

高主任：是这样，有人实名举报你，说你空转企业排污费，从中套取业务费。

大刘脸色大变……

高主任：你在听我说么？举报材料十分详细，具体数据都有。

大刘：我是考虑到企业流转资金紧张，也是想帮助他们，天地良心，我从中一分钱也没拿！您告诉我，这个事情有多大？

高主任：倒也不是太大，但警告处分肯定是背上啦……

大刘双手猛击方向盘：握草！

 

（五）

瞬间黑屏，尖叫声……

汽车撞在了路边停靠的公交车上，车上前挡玻璃破碎，大刘昏厥在了方向盘上，鲜血顺着手指尖往下滴，随风飘逸，车载电话里高主任还在说话：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得改改……

喂，你在听我说么？

喂，大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