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缘，飘渺大半生的情结

旭日骄阳

• 年近半百，五十知天命，最近，心头总想些杂七杂八的事，人生悄然进入小结反思阶段。豁然回首，与烟结缘竟有数十载，烟龄胜过婚龄好多年。

幼时印象 种下烟缘

• 自幼小略懂事起，经意或不经意的，时不时瞧见旁边一些老男人总做着这样一件事：从衣袋里拉出一塑料袋，再从整叠略显长方形的白纸中撕下两张，对角叉开交叠一起，手指从塑料袋里捏出一小撮烟丝铺在纸上开始卷起来，末了放嘴唇转几圈并用口中唾液粘合骑缝处，一件头粗尾细、包装精致的“手工加嘴工”烟卷作品大功告成，而后火柴一划点燃，猛吸几口，瞬间大串大串的烟雾从口腔鼻腔呼出来，缭绕盘旋在脑壳上空，慢慢飘向无际。那时，整个过程瞧在眼里，尤其是看着那吐纳有度、潇洒不凡的吸烟神态以及那火星明暗、烟起烟散的飘渺情形，简直酷毙了帅呆了，我那幼小的心灵从此受到了“良好”的冲击和熏陶。
  

缘起模仿 初涉烟界

• 大概念小学三四年级间，经常在放学时间帮爷爷忙“烟事”。那时，自家地里总种着几垄烟叶，椭形芭蕉扇大的，采摘后要一叶一叶展开放在阳光下晒干，等多日后干了收拾整齐，叠合起来，拿木板上下夹住，然后上面压上一块大石头或者重物搁置些时间，据说，这样压着平整了好切成细细的烟丝。我那时是当“小工”的，爷爷喜欢叫我帮点小忙，或帮着捡叶对齐，或帮着挪开烟丝装进备好的塑料袋，总之，因为年纪小气力不足没能帮得上大忙，但还是有了机会接近烟草。于是，寻求机会自编自导之前学来的技术活，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卷起了烟卷，说实在的，那时吸烟的感觉真的不好，可自我感觉好像是“英雄壮举”。也曾一次，拿削笔刀削下自家房门木质门槛，然后拿算术本子撕下一小张卷着木屑当成烟卷，一番吞云吐雾之后换来的是一整天的恶心与头晕。
  

成人意识 烟缘初定

• 窃喜的是，我初中直至高中毕业都没有再染上抽烟，也许当时有着一股攻书应试追求前途的青春正气吧，也未必那样啦。念大学时起，同宿舍的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发现他们大多都有抽烟，只是那时没有看过带整包的，都是用过午餐回到宿舍后，有人站出来筹钱买烟，要的交钱入份。那时Golden Bridge 一根2毛钱，Kent一根3毛钱，大学校园里小卖部畅销这两款，而且开通“单支卖”营销模式。一开始，我并没入股，后来经不住诱惑和考验，本来自制力就不强的我也加入交款拿烟的行列了，而且每天石头剪刀布也轮到了我跑腿买烟的差儿。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的感觉有点来了。再后来，偶有刚新开学从家里带来的钱还没开销，就有人开始果断买整包的，记得“鹭岛”牌一包一块八毛钱，“鼓浪屿”二块二毛钱，鼓鼓的揣在衣兜里偶尔掏出来亮一亮，那自豪神气简直胜过今日某些大款摆的那副臭模样。大学三年抽的烟不算多，但持续没停过。
  

半遮半掩 不敢露馅

• 大学校园生活精彩多样，而自居成年人学着抽烟就是其中一项。可是，一回到老家就不敢露馅了，敬畏我大哥是最大的缘故。大哥比我年长许多，长兄如父，我们兄弟几个自小都是大哥在管教的，包括上学读书以及在家干农活等等，大哥说东我们不敢往西，大哥叫蹲我们不敢站着，假如说我们兄弟几个今天能混出点人样，一路走来尽归功于大哥深切的教诲和无尽的引领。所以，我开始学坏抽烟一事丝毫不敢让大哥知道。家中慈父却不同，他把家中一切权利和义务早早交付给了大哥，印象中他很少管事的。犹记得那时暑期放假回家田里帮农活时，午饭是在地里田埂上吃的，饭后，父亲开始掏出“不穿短裤”的友谊牌香烟，很善意很和蔼地问我要不要来一根，并顺手向我递过来，那时，只要是大哥在场或者那情景在大哥眼界内，我都不敢伸手接来父亲的“奖赏”，因为，在大哥面前我必须始终保持着不抽烟的好学生模样，再怎么有瘾也得装。
  

步入社会 有点张狂

• 毕业出来工作后，碰巧多个中学要好同学也在同一镇上工作，当时各自都还没有所谓的女朋友，都是“孤家寡人”的单身狗生活，于是就经常几个聚在一起逛街蹓跶寻乐，当然少不了喝酒抽烟“同仇敌忾意气风发”。慢慢地，我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上班了有了工资领、潇洒交际、男人本色……等等等等，开始肆无忌惮地“有模有样大大方方”地买烟抽起烟来。说来真是不应该，曾因为开销大总是一个月剩不了几个钱被大哥质问时竟然和他论起理来，也曾因其管教严厉而暗地里怀恨过。现在想来，真为自己当时的“叛逆”感到忏悔不已。大哥永远是大哥，大哥永远是对的，当时一个月还不到二百块钱的工资哪经得起没有节俭没有计划的开销？可不是吗，来日万一姻缘来了处了女朋友可需要一大笔钱讨老婆呢，大哥什么事都替我考虑着替我担着。只可惜，我依然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一路豪歌放任自己。
  

略有触动 默默坚持

• 
  

千禧年，吉日良辰，喜得爱子。新希望新曙光，曾几时想过男人对三口之家的主体责任与使命担当，却只停留在初浅的潜意识中，并没有真正付出对自己健康和经济状况本该有的保护行动。孩子出生正值农历正月初，一来寒假有时间，二来喜气满庭，是很值得“重庆”的时节，依我天生性格，天天扬起脖子对酒当歌，52°“贵州醇”一杯又一杯一口干，笑迎八方亲朋好友，今天醉倒吐了明天爬起来又继续。高兴过了头，本来就有经过磨炼的农家子弟，身体底子还算可以的，哪经得住这样的肆意烟酒考验，提早损坏了固本元气。待到孩子接受学校教育后，总会拿着老师说的“吸烟有害健康”跟我对抗，一见我抽烟就冲上来抢，家里或口袋的烟都会被他到处藏起来或者直接扔掉，因为此事他曾经被我痛下杀手翻脸揍过，现在回想起当时孩子那童真无辜的委屈模样真是心酸酸的。孩子是为了爸爸好的呀！孩子长大后，却不再管我抽烟，反而多次托关系帮我买了上等的“进口洋烟”，前年他自己去香港时还特意帮我带回了“万宝路”。现在的我竟然有点期待儿子能像以前那样反对我抽烟
。

烧钱害身 开始讨厌

• 毋庸置疑，在常人眼里抽烟是百害而无一益的。先来算笔账，按照平均每天一包20元计算（我知道我实际烟量不只这个数），以我的烟龄打折成30年，现在已经烧掉了整整22万，还不包括额外增加部分。就在去年过年前，卖烟的英妹提着两大袋的烟交付给我时，对我笑笑地问，“你花这么多钱买烟，是要只靠抽大烟过大年吗？”；本地富豪洪兄弟对我说的一句“烟，我抽不起”令我瞬间无地自容惭愧不已。再说身体，医院放射科同学医生多次提醒我，我的支气管和肺部已经成了黑乎乎干瘪瘪的“烟囱”；内科主治医师告诫过我，中医理论肺主皮毛，再抽的话不仅仅是“农村包围城市”而是“一毛不拔之地”；至亲潭先生直视我，身为师者还一直抽烟，师范何存？还有，每当学生拿练习题请教我时总要用一只手捂住口鼻，我知道那是因为烟味很臭很臭的……。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我开始深深地讨厌着自己。
  

死要面子 活人受罪

• 固然，送茶递烟是现代生活中的一种交际方式，我也懂得抽烟的害处，我也知道其实我也可以做到不抽烟的，但我总是为自己找到合理的理由让自己累着并快乐着：一是感觉身体还行，还受得了烟熏，至于头发渐行稀少，那是上帝判事很公平，英俊帅气的人必有一失；二是早已有了烟者的形象，戒掉自己就是对别人的不尊重，舍命陪君子乃是英雄本色；三是人生苦短快乐至上，反正穷底了也不差那几个臭钱，生活需要来点滋味；四是有时抽烟确实是种享受，烟雾缭绕放飞思绪，通仙情怀飘飘欲飞。值得声明的是，吸烟时我总会顾全场面，从不在卧室车里吸，也从不在禁烟公共场所吸。不抽烟的彭老师当面对我说过，看我抽烟的气度与气势简直美极了，他享受着我抽烟时的享受模样。于是，虽然有几次想戒了算了，但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理由维持至今，一向讨好我的老婆大人试着关心过我却从不曾说过太多，我知道自己很遭罪就好。
  

• 关于抽烟的轶事和想法还有不少，在此信笔略道一二，既是对自己烟史的一种祭奠，又是与有吸烟习惯的朋友的一种共勉。我不晓得自己往后会一直继续着还是会迷途知返，反正现在的“Seven Stars”很合我口味。与烟结缘，那飘渺的情结已经陪我走过大半生，今日回想起来，我还是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烟掉”，至少我现在还可以抽，也还在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