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郑军长

胡开国

<h3>  在2017年9月26日,战友徐建勇在北空航修厂战友群里发布了原上海空4军军长、武汉空军副参谋长郑长华将军去世的消息。在北空航修厂,凡见过他和曾经一起和他相处过的战友,都纷纷在群里表达了对老首长、老战斗英雄的悼念之情。郑军长1926年生于安徽五河县,1941年,年仅15岁的他就参加了革命,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1950年,身为营长的他被选上空军飞行员,经过短期刻苦学习后,被分配到由陆22军66师基础上组建的空12师34团任团长,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他击落美机2架,击伤1架,他指挥的34团,是在空军中打的最好的团,成为唯一荣获集体二等功的团,他也被评为优秀空中指挥员,荣获二级战斗英雄和一等功臣称号。<br></h3> <h3>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的郑长华。</h3> <h3>  1971年9月13日,在中国发生了震惊全国和世界的913事件,在党的九大中被定为接班人的林副主席乘飞机出走了。当天就对全国下达了禁飞令,关闭空域和所有机场,空军机场都被陆军接管。我们厂的飞机车间和教导队还在杨村基地,机场是被友邻的陆军66军196师一个加强营接管控制了,跑道上架起了障碍物,飞机车间的宿舍都由陆军站岗。作为一次党的路线斗争,当然会采取清查措施,军队是重点。因林彪的儿子、913事件的主要角色林立果时任空军作战部副部长,女儿林立衡时任空军报主编,司令吴法宪又是林彪集团的主要成员,所以空军更是清查重点。事后不久,驻上海的空4军军长郑长华,就被下放到我们这个位于太行山里的北空航修厂,同时被下放来厂的,还有总参谋长黄永胜的儿子项林同志。</h3> <h3>准备战斗出航的郑长华。</h3> <h3>郑军长被安排在厂器材股仓库劳动,党组织关系在机关支部,物资配给仍按军级待遇,住在机关和特设车间宿舍楼中一楼的一个单间。厂里要求大家尊重他,但只能叫老郑,不能叫军长。至此开始,郑军长就在这偏僻的山沟里,过了几年与他在上海当军长时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基层军官和战友们对郑军长很热情,并没有对他另眼相待。据原在厂技术股的施幼文战友回忆,郑军长就住在他隔壁的宿舍,星期天,他和罗志华、刘培元等几个战友,会到他的单间宿舍,陪着他一起玩拱猪的扑克游戏。冬天他不会生烤火炉,大家就一起帮忙。相互熟悉后,他也会和大家谈谈913事件时他所经历的情况。那次是王洪文到上海康平路市委住地传达了中央57号文件,他和空4军政委王维国一起去开会,会上,王维國就遭到逮捕,并宣布由他全面主持空4军工作。他做了大量工作稳定了空4军,但作为军长也免不了被追责,两个月后,他也被免职,并被下放到北空航修厂来了,临下来时,还是周总理找他谈的话,实际上对他采取这个措施,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h3> <h3>郑军长在器材股仓库,跟着69年的山东兵小宫,干一些搬搬弄弄的杂活。太行山里的夏天,白天太阳火辣辣的,气温干燥且炎热。有一天,看到郑军长在我们工作间隔壁的焊工间门口大太阳下,在焊放钢材的铁架,他带着顶草帽,背着个水壶,满脸是汗,衣服都湿透了,稍干的地方还显出斑斑白色的盐迹,我们真怕他晒晕了,赶紧请他到我们工作间坐一会儿,但他说什么也不肯,还不住地说:“不用不用,没关系没关系”。看着这位年过半百,在战争中为国家立过大功的老英雄落到这个地步,心里不免很是伤感。</h3> <h3>我们在白鹿泉的驻地,和空13军是友邻,13军军长诸福田曾是郑军长的部下。据施幼文战友回忆说,1973年12月31日,空13军召开17级以上干部会,传达有关中央文件,郑军长也去参加了。会议结束后,郑军长主动与诸军长打招呼,但诸军长不理睬他。就这件事,让郑军长心里非常难过,元旦会歺还因此喝醉了。说实在的,在那个年代,遇到类似情况是很多的,大家都有难言的苦衷。郑军长应受913事件的影响,被免职发配到山里,人不能乱走,话不能多说,和家人不能见面,心里有许多难以言表的委屈,对今后的结局如何,更是一片盲然。在他人生最低谷的阶段,他是多么希望得到一些关心,理解,体谅和安慰啊!能和熟悉的老战友说说心里话,如同久旱的植物,多么希望得到甘霖的滋润一样,希望能缓解一下心中的压抑。</h3><h3><br></h3><h3>对于诸军长来说,913事件后,军内,尤其是空军,都在进行淸查,单是省、军级以上干部受清查的就有几百人,诸军长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下,和913事件被免职的郑军长表示出亲热呢?那年头,谁知道身边哪个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觉悟特别高的人,找到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给你来个小报告。一旦有事,将影响和殊连多少身边的工作人员和老部下啊,更不要说自己的亲属了。身在高处的人,哪个不知寒啊。只能设身处地的相互理解了。秦好玉战友在回忆中说,一次冬天,他和郑军长坐大卡车,到获鹿火车站提货,为了躲避迎面的寒风,他俩脸朝车后站着。这时,诸军长坐的伏尔加轿车,跟在慢慢开的大卡车后面,就是不超车,他应该是看到了卡车上的郑军长了,不超车,也是表示了他对老领导的尊重啊。反观我们自己在一辈子中,在一些特定的场合,及在一些特别的事情中,为了我们自己,不也说过不少违心的话,做过不少违心的事吗?事后还会找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来自我解释和自我安慰。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那样的让人难以估量。当时那个场景是一个军长,坐小车外出开会,一个军长,做卡车出去搬运器材,二辆车,一前一后,却是天地之别,谁能想得到啊。 1976年,空13军和唐山空6军合并,诸军长任空6军军长,后来一直升任为北空副司令。他于2003年6月10日因病去世,享年75岁,比郑军长早离世14年。</h3> <h3>空13军军长,后任空6军军长诸福田(右)和空6军副军长郑广富。</h3> <h3>据秦好玉战友回忆,两年后,上级同意郑军长夫人从上海来我们部队探望,小秦陪同前往石家庄火车站迎接,老夫妻俩和女儿相见后,在站台上痛哭不已,这家人流淌不止的泪水中,包含了多少思念,委屈和痛苦。被免职后的家,从过去的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原来熟悉的人,见到后也形同陌路,在冷落中饱尝了世态炎凉。分离的一家人经历了多少的痛苦和煎熬啊。</h3> <h3>在北空航修厂里,对郑军长照顾的最好的,是器材股71年入伍的天津秦好玉战友。在那个开口闭口讲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的年代,敢于冒着风险和流言蜚语,去照顾一个因913事件而落难下放的高级军官,那是非常不容易的。我很佩服好玉战友,是个顶天立地的、有良心的、有善心的,有担当的好战友、好男人,他真是块好玉啊!他复员回天津后,曾去武汉看望老首长,受到了他全家热情的接待。郑军长到天津开会时,也专门安排时间接待好玉和家人。郑军长真是个有情有义的老军人,在他的心里,永远记着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曾经帮助关心过他的小战士。</h3> <h3>  1975年,郑军长终于结束了被下放劳动三年多的日子,被任命为武汉军区空军副参谋长,经历了913事件的审查,最后仍能安排同级的职务,那是为数不多的。这也更是说明,他没什么问题。在机关支部送别他的欢送会上,他流着眼泪语重心长的说:“毛主席说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党是讲政策的,群众也是讲政策的”。离别时,他和小字辈的战友们一一握手,含泪告别。他上任后就给我们厂这些小字辈写信,欢迎大家到武汉去玩。凡是到武汉看望他的小辈们,都受到的了他热情的接待。</h3> <h3>郑军长的去世,使航修厂的战友们十分悲痛,在战友群里纷纷表达了怀念之情。杭州战友说,我们75年刚到部队时,在新兵连训练时经常口渴,就跑到他的宿舍去讨水喝,他和谒可亲,非常客气地照顾我们,直到新兵连训练快结束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位和善的老人是郑军长。战友们还说,他爱吃香椿,只要初春季节有了香椿,他就会去买来,腌制后带到食堂里让我们共享。秦好玉战友更是满怀深情地写了回忆老将军的忆文,寄托自己的哀思。</h3> <h3>一个为新中国的建立流血流汗,英勇奋战,立下赫赫战功,作出巨大贡献的老英雄,始终坚信党的领导,哪怕是在逆境中。离开人世时,也是那样坦坦荡荡,他留下遗言,不举行遗体告别,不开追悼会,不留骨灰,骨灰撒入长江。他活着的时候两袖清风,走的时候,只带走那一缕淡淡的清烟。北空航修厂的战友们永远记着您在航修厂和大家愉快相处的那一千多个日夜。也永远记着您为国家、为人民所做的贡献!</h3><h3><br></h3><h3>一一胡开国一一2019年5月2日于上海。</h3> <h3>老英雄郑长华给年轻战友介绍我军的光荣传统。</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1971年入伍的天津战友秦好玉,深情回忆与郑军长在一起的日子。</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忆郑长华军长》一一我与郑长华军长,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九一三事件后,郑长华军长到白鹿泉北空航修厂劳动锻练,分配到器材股,与我们一起工作,生活在一起,但住在特设车间宿舍楼下的一个单间。当时厂里给我们器材股开会,称呼为老郑同志,不准称军长。但生活仍享受军长待遇,每月供茅台酒,云南红山茶及中华烟,还有一些别的物品,到后勤叶助理那去办理。有时我给他去叶助理那里去拿,当然这些都是要付款的,找回零钱,郑军长都不要,给了我。我们在一起工作,关系很好,他不会生炉子,好多战友帮他生炉子,我也去帮忙。他爱喝酒,我经常骑自行车,到十几公里外的获鹿县城给他买下酒的菜。回来后他让我陪他喝,我不喝酒,可能是我不会喝酒的原因吧。他每次要喝酒了,都叫我去给他买吃的,当然是偷偷的,不能声张。那个年代还比较左,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的。有一次,空军航材部来了几件器材,我到获鹿车站去取,郑军长和我一起去,天气凉,我叫他坐驾驶室,他不坐,和我一起站在车上。天下有如此巧的事,我俩站在车上,有风,我俩冲车后站着。这时后面来了一辆灰色的伏尔加轿车,我和郑军长说,那辆车好像是空13军诸军长的车。那辆伏尔加轿车,按速度,马上就可以超过解放牌大卡车,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一直上了大道上,才慢慢的开了过去,后来听说诸福田军长过去曾是郑军长的老部下。</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郑长华军长在九一三事件后,一直没有回过上海。到咱们航修厂劳动一段时间后,才被允许和家人见面。有一天,器材股石宝刚主任找我说:“经厂里研究决定,叫你陪同老郑一起去接他家属和他四女儿,(郑军长是安微人,他爱人也是安微人,有六个女儿,)注意安全,不要出事”。早上厂里派车,我和郑军长一起到石家庄火车站接军长夫人和他女儿,是司机班李华堂班长开的北京吉普。我们提前到了石家庄车站,火车还没到。郑军长好像有点激动,一支接一支抽烟,在站台上来回走动。车到了,郑军长知道老伴和女儿坐哪号车,他说老伴写信告诉他了。他追着那节车厢跑了过去,我赶紧跑过去,接过军长夫人和女儿从上海带来的东西,好象四五个大包,有吃的和一些生活用品,及上海特产。下车后就在站台上,郑军长和夫人,四女儿都哭了,那场面和情景,真是可想而知。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过了好半天,站台上的人都走完了,他们还在说分别后到现在经历的事情,亲人,战友,空四军的一些事情。后来我说:“老郑(当时规定不能称呼军长),都没人了,车还在外面等,咱们回厂里说吧”。郑军长这时才对他夫人和四女儿说:“这是天津兵秦好玉,我们在一起工作,对我很照顾,我和你写信说的去县城给我买吃的就是他”。军长夫人拉着我的手说:“谢谢小秦,老郑来信提起过你”。在白鹿泉住了一段时间后,娘俩回上海,临离开白鹿泉时,军长夫人再三拜托:“小秦多受累了,我们非常感谢你,希望你到上海做客”。</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郑军长在器材股劳动期间,和我们这些当兵的结下了友谊。他是一位很正直的军人,在他复出走上了领导岗位后,也没有忘记我们这些和他一起工作过的小当兵的。空军笫四次党代会后,他出任武空副参谋长。过了一段时间,他给我单独来了一封信,以前都是给器材股一块写一封信,信中他说,在武空工作很好,武空有好些他的老战友和老下级,对他照顾很好,还享受正军级待遇,全家从上海迁到了武汉。他在信中说,他爱人说问问小秦,是否願意到武空来?经过三思后,我没有去。郑军长说:“没出息,就知道回家找老婆,男人应干点事情”。1978年,我复员回到了天津,如果当吋去了武汉,我的人生可能就会发生变化,命运,是人自己走的。</span></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1981年9月的一天,我接到了李兆凯付主任的电话,(原机修车间副主任,后调到机关工作)他在电话中说,郑长华军长到天津高炮二师开现场会,明天由贺年贺副厂长陪同,到你单位去看望你。(贺年原是北空航修厂副厂长,转业到天津广播器材厂任厂长,是郑军长的老部下)我当时非常兴奋,一是能在天津见到郑军长。二是身居高位的郑军长,能到天津开会期间,安排时间看望一个很普通的士兵,这叫我非常感动。但是后来我一想,郑军长如此有情有义,说明郑军长对他在北空航修厂器材股劳动期间,和我们结下的友情是很深的,我不能让郑军长来看望我。于是我又给李兆凯副主任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您和贺厂长说一下,请他转告郑军长,明天我去高炮二师看望郑军长,别让郑军长在百忙中来看望我一个普通的士兵。后来李兆凯副主任又来电话,郑军长说可以,并说叫小秦带上老婆孩子一起来。第二天,我与我爱人带着我儿子,一起到高炮二师去看望郑军长。郑军长在高炮二师大门口等候我们,并非常热情的招待了我们一家三口。老首长非常喜欢我儿子,从高炮二师大门口,一直抱着我儿子走到招待所,结果我儿子给郑军长尿了一裤子,郑军长哈哈大笑,说童子的尿好啊。回来时,郑军长一直送我们三口到高炮二师大门口,并对我爱人说:“小秦可是个好男人,你们好好过日子,有时间到武汉来做客”。多少年来,一回忆此事,郑军长当时的面容和情景,好像就在眼前一样,这就是一个军长和普通士兵的友情。</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1995年,我到武汉开会,找到武汉卓刀泉空军大院,去看望郑军长(当时已经离休)。郑军长非常高兴,热情的招待了我,并通知四女儿两口子过来,和老伴一起,到武汉的一个大饭店宴请我,这几张照片,是我们从饭店吃完饭后,到郑军长家里照的。如今老军长离世了,写上一些心里话,悼念这位老英雄!<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秦好玉2017年9月28日</span></h3> <h3>1995年,郑军长在武汉家中接待特意来看望他的天津秦好玉战友。</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特设车间北京楊凤兵战友回忆郑军长——郑军长论酒</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前时一位战友发布郑长华军长仙逝消息,文中谈及他在白鹿泉喝酒的事,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大概是在1973年,部队召开全体军人大会宣布一件事:原空四军军长郑长华,中央专案组结束对他的审查,下放到我们部队劳动,大家要尊重他,正常接触,但可以叫他名字或叫他老郑,不许叫他军长。出于好奇,一直想见见他长得什么样。</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时隔不久,我去器材股领维修器材,见到一个陌生面孔,体型微胖,面目和蔼的老头,干一般战士发放器材的工作,好奇心驱使我悄悄向人打听他是什么人,才知道他就是空军战斗英雄,原空四军军长郑长华。后来再去器材股,趁没人时我就根他开玩笑,叫他军长,或叫他军座,他听到后,要我千万不要这么叫,我却说,军委至今没有宣布撤销你军长的命令,只是结束审查,让你下放,怎么不许叫。逐渐熟悉以后,我总是趁领器材的时候找机会和他闲谈,他也向我讲一些有趣的往事,还有参观林彪宅邸毛家湾等事,闭口不谈空四军的事。</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一次我有意的问他,为什么空四军全烂了,政委王维国一些人都逮捕在押,专案组审查那么长时间,你老郑却没事,为什么呀。他笑笑对我说,实际上我早就看不惯林立果、王维国他们在空四军搞得那一套,曾经给中央军委、空军写信告他们,可是事情没解决,上面批我,下面王维国又组织人整我孤立我,后来我也看明白了,我告林立果,不是找事吗,就开始装糊涂。每次林立果、江腾蛟他们到上海都要到空四军来,由王维国主持接待,欢迎会他们还是要请我到场,我是逢场就喝酒,每喝必醉,总是警卫员或司机把我送回家,他们再去做什么事,我是一概不知,也不过问。“9.13”事件以后,军委专案组对我进行审查,我对专案组如实说明某年某月何人到空四军来,其他情况一概不知,在场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这样我才躲过一劫。他讲了很多,四十多年过去了只记得一些零星点点。</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多么可爱的老头,我当时太年轻,(我当年不到二十岁)他说的事虽然不能全懂,更不懂什么政治,只觉得很有意思,但从心里十分佩服他的智慧。那时我不会喝酒,也许从那时起,领悟到酒是多好的东西,既可娱己,又可躲难。从八十年代起开放搞活,可以公款吃喝,便一发不可收拾,喝出一点小名气,一直喝到如今。有老头做榜样,喝到如此高龄,阅尽人间春色,何乐而不为。</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2017. 12</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