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凤羽（游记之二十三）

碧水蓝天

请原谅我的贪心，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割舍不下“凤羽”这两个汉字。

　　这里是凤起之城，传说百鸟之王凤凰飞过而得名的地方。凤羽，滇西北大山脚下一块宽阔的盆地，当地人称为坝子。青石江、白石江、大涧河三条江河，淌过十八个古村落，一路向北，奔向大海，演绎万千风情和无数沧桑故事。

　　这里是母亲的村庄，居住着我许多耕牧四季的亲戚，他们风雨无阻，春播夏种秋收冬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大地上作画，一代代，一辈辈，传承着接地气的农耕文化芬芳。然而，我已不属于这里；这里是父亲的土地，绵延着罗坪山、天马山博大的爱，然而，我已不属于这里。长大了，与村庄渐行渐远，她成了故乡。那些儿时熟悉的面孔日渐减少，上一辈人走着走着就低于泥土，留下座座长着枯草的坟茔。走在熟悉的陌生里，她最终变成了远方。

　　凤羽有一种草药，叫当归。它们世代生长在村庄里，味甘、性温，活命运之血，止生活之苦痛，当行则行，当归则归。

　　凤羽有一种鱼，叫"则干拉”鱼，喜欢在澄澈的凤羽河里悠闲游动，不为外物所动，让我明白一动不如一静，修身养性的道理。其实，动与静，只是人内心感受罢了。

　　细瘦茶马古道上，每块石头都是一个修行者，在通往罗坪山的古道上，我静静地冥想，一一辨认着前世与今生的印迹。

　　在本主庙里，抚摸五百年古柏树的年轮，犹如触摸逝去祖先们的肌肤，我企图抽剥刻录在树纹上的神秘经文，破译祖先们生存的智慧，然而，却总是空手而归。佛说：五百年一个轮回，长在轮回道上的这棵古柏，她在等谁?

　　在天马山下三爷泉边，龙王的三太子将甘露洒向村庄，水花涨落，如同花开花谢，如同泉眼边荣辱与共的苔藓。在流水与浪花之间，岸边胭脂色的桃花就像一匹红色的绸缎，敬献给无私无畏的龙王。

痛饮三大碗三爷泉水酿造的大麦酒，整个凤羽坝子都会醉。

此生，就做泉边的一朵野花，静静地开，悄悄地落。如泉边清风，来过却不带走一丝一毫，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其实，我明白，这里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河流，每一块石子，每一棵善良的草，每一朵卑微而倔强的花......她们都属于我，尽管我已离开，但心注定停泊这里。远方不远，近处不近，这里是灵魂的居所。凤羽，永远的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