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长堤风晚

山河故人

天气异常的闷热， 头顶上乌云密布， 一道明亮的闪电将云层撕破一道口子， 一场初夏的暴雨就这样降临了。 将整个城市洗涤的 一尘不染， 江边的一排古老的榕树整齐干净的屹立着， 雨后异常的青翠 ，一片细嫩的叶子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 整个城市一片萧条后肃穆的安静。

晚上十点， 何生一个人向江边走去， 黑夜无处不在， 在每个漆黑的角落里铺张延伸， 将仅剩的光明一点一滴的侵蚀 ， 道路两旁一排路灯执着的守护着稀落的街道 ， 守护最后的纯洁与光明， 与黑夜周旋到底， 等待黎明的曙光。

何生坐在江边的石凳上， 四周宁谧而安静， 只听见风丝丝扣扣地吹拂树叶发出的婆裟细碎声， 一轮弯月悬挂在凄冷的长空， 冷冷的光芒将何生隐隐的刺痛， 一阵风吹过何生苍茫灰暗的脸， 渗入细微的毛孔， 如醍醐灌顶般 ， 何生感觉到一阵舒爽的清醒。 他点燃一支烟在黑暗里吐露鲜艳的火舌， 在苍茫的夜空下随风起舞 ， 似一串火热的红唇娇艳迷人 ， 何生深深的吸了一口， 吐出一片朦胧的烟雾， 在清清冷冷的晚风里飘忽， 零碎幻灭， 像一颗无所依傍的灵魂， 没有方向的四处流浪， 同何生的心情一样失落怅然。 何生靠着一颗树的躯干， 这是一颗古老的榕树， 已有百年历史， 苍劲挺拔的枝干似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 淡定从容的屹立着 ， 在江岸上绿成一片天空， 把氧份和阴凉 ， 贡献给这炎热的初夏 。

何生想像一棵榕树那样无语的坚强， 何生做不到， 他始终还是像这初夏的天气一样浮躁， 一颗心像是飘浮在空中的羽翼， 没有一丝分量， 失去重心； 他只能在风里随风起舞， 听从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 渡口上灯光幽暗， 一丝丝微弱的光亮像幽冥中的鬼火， 在泼光粼粼的 江面上跳动， 仿佛一个蛰伏在水底的精灵， 在等待着何生的靠近。

何生想他是个没有灵魂的人， 就像一具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 不然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江边来做什么， 他的行为完全不能让人理解，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一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吹起， 以优雅的姿态飘落江面， 和江里的浮萍随波逐流 ， 何生想他就是一荏浮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很多时候何生想自己是一片没有思想的浮萍就好了， 而偏偏他是一只思想活跃的浮萍， 有思想的人就会有烦恼， 思想越活跃的人痛苦也就越深， 他往往能洞察人与人之间的善与恶， 发现生活中的虚伪， 光彩华丽背后的肮脏龌龊。何生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面对着别人一副廉价的微笑， 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可他终究还是逃离不出这世俗 ， 他是这红尘中，细微的一粒， 任由 这若大的染缸将他打磨的圆润光滑 ， 色彩纷呈， 何生想他再也找不回最初的自己了， 他似乎丢失了一些人性中最宝贵的东西， 也把自己给迷失了，何生把烟头投进幽暗的江水， 像一颗陨落的流星， 闪亮的火光与夜空擦出一瞬间的光芒 就消陨了，何生想人的一生也像一颗流星一样吧? 短暂而美丽, 就算生活再多羁绊, 人生再多苦难 , 也要微笑着走下去 。

何生又点燃一支烟， 深深的吸了一口 ， 闪亮跳动的火光 ， 在夜空下撕开一道明亮的口子。

2010---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