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昌老师之作《大洺远旧村怀想》

魏万春

大洺远旧村怀想

作者 白富昌

插图 星空

《洺湖思往》

落日熔金波泛红，临风极目觅遗踪。

浑然不觉身外事，梦萦神牵故园情。

漾漾洺湖水，念念洺远村

我小时候常住大洺远村我姥姥家，大洺远村给我留下了深刻而又美好的印象。时至今日，那些人、那些事，还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好像近在眼前。一些人的名字，随口就能说出来。

大洺远旧村共有六条街道，分别是：东街、南沟、西街、北街、后街和上街。因我出入大洺远都是经过东街，所以对东街的印象最深，因此就先从东街说起吧！

　　东街的东头，是一条用河卵石铺成的大石坡，坡下是一座大阁，阁下门洞里有两扇一米来宽、两米来高的大门扇，大门扇总是敞开的，不知何时关闭。

阁里边路南是大洺远小学校，学校院内宽畅整洁，东西长的操场也是蓝球场，两头有球栏架子。球场西边的空地上，还有单杠和双杠。球场南边树着一根高杆，比房子还要高，那是挂国旗用的。每逢重大节日，学校都要升国旗，这已成了建校以来的规矩。教室在球场的北边，校门的西侧，校门东边是老师的办公室和杂物室。每次进出大洺远村，都要从校门前经过，既能看到学生课间游玩的欢乐场面，又能感受到课堂庄严肃穆的气氛。

阁内路北是一处带出厦门楼的大院子，街门三簧板上有三个大字“女学校”，我见到时已经多年不用了。听我母亲说，这里是她的母校，当年她上学时就在这里，这也是当时全县唯一的一所女子学校，是村中名士尹湙堂创办的。他说，办女子学校不仅是让女孩子念书学文化，也是提高村民素质的大事项。女孩子有了文化，对下一代有着潜移默化的教导作用。可见他的眼界是多么的高远。女学校门外两边分别竖立着三块大石碑，当时我年龄小看不懂，就问母亲。母亲回答说，这都是为尹彝堂立的碑，褒扬他出资办学，造福乡里，立功积德，传留后世的。母亲还说，在当时做这件事，对社会影响很大，武安县长李本初，为此事还专门来村里视察过，并且授予大洺远村“模范村”的称号。

学校往西走路北是尹大鹏家的老院。再往西走是一座很排场的四合院，小时候见母亲在这个院里穿过重孝，应该是近亲。再往西走有个窄狭不齐拐角，前面还是东西街。路南有个古道，住着魏安兰、魏安吉、魏安祥和他们的父亲魏大金。魏大金每天担着货郎担，从这里走进走出辛苦养家。路北是村支书老吴的家，老吴是个外地人，退伍以后落户到这里。还有一个老麦家，老两口开了一个小铺，卖点糖果、香烟和糖麻花，我是这里的小顾客。路南有尹铁柱、尹随柱和他们的母亲。再往西就是全村的中心——关爷庙。

　　关爷庙座北朝南，关老爷的神像端坐在神龛内，右手执卷，左手理髯，表情端庄威严，令人敬仰。神龛外，左有周仓，手势青龙偃月刀；右有关平，手捧大印。整个庙宇给人以威严、肃穆的感觉。庙前有个院落，院子干净整洁也比较安静。院落大门是一座起脊门楼，门外一对石狮子坐卧两边。门前是一块平台，周围有二尺高的围栏，东西约四五米，南北约三米左右，这里是孩子们的乐园，一年四季都有孩子在这玩耍。

关爷庙前有一个小广场，开阔平坦，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卖糖葫芦的，补锅的，卖水果的，都会在这里停留叫卖。没事的闲人，也都到此聚集聊天，总之这里是人们的一个聚集地。

在小广场东南方向，是一口井。东墙上一户人家是尹长清校长家。西边是个供销社，只有一人值守，但是人气很旺。

小广场往南就是南沟街，此地也是安庄人进武安城的必经之路。路面是用河卵石铺过的，房屋建筑比较差，尤其路东，没记得有那个是象点样的房屋，都是破旧不堪的。路西相对好点，最起码地基比路高一米多。有一户叫尹大明的，我没接触过，只听说是从东北刚回来。村长牛永的住在路西北头，再往北就是关爷庙了，也算村子中心。

　　小广场往西就是西街，路南第一座建筑是尹氏家庙。家庙平时不开门，我没有进去过，但是院子里有棵荣华树，我可是见过，因为长得高大，在大街上就能看到。也可能因为树名为“荣华树”，象征着荣华富贵，所以才种在家庙里。花开季节，一团团红色的花朵非常好看，再配上独特的叶子，更显得与众不同。再往西路南就是“五福堂”套院了，咱们另文再说。

路北东数第一家是保林舅舅家，忠厚农民，她女儿昭苏是我的好玩伴之一，但是不常在一起。第二家是存义还是存喜弄不清，只是切音叫，他家有个男孩，和我年龄接近，但没在一起玩过，不知是因生活所迫，还是什么原因，至今不明。再往西就是福的哥、圆的哥家了，他们家有我的玩伴，我们在这里唱大戏，唱“梅兰芳”、“尚小云”。这里的玩伴有几位已经先我而去了，我心中时常放不下。西街到此就快到头了，只剩下几个拐弯了，在拐弯处就是我姥姥家。如果遇上下大雨，满街的水从东往西流，流到西街西头，有座庙正冲西街，因此水只好转向北，然后流入洺河。

就在这个拐弯处，我很有话说。东水向西，受阻而北，阻水是一建筑，原来是庙宇，但造型与众不同，里边没了神像之后，俨然是一个公众休闲场。首先它新，它是建在一个九台阶的平台之上，起脊房屋座西朝东，门是两扇有装板的新型门，上半截带窗棂装玻璃，窗子也是带窗棂装玻璃的新样式。室内布置更有时代特色，正中间有一副“康乐棋”，四边有四色棋子，四角有洞，四个人用球杆通过共用棋子击打对面的棋子，谁先全部入洞为赢。周围有看书看报纸的，还有欣赏宣传画的，画都是走“互助组”、“农业合作社”道路和“苏联老大哥集体农庄”的场面。里面的人有来有往，我只记得尹大森与另一个年龄比他大的人说话，大森还是学生模样，他称对方为“尹老师”。我在此逗留时间不长，就见着五六个人，向他问好打招呼，后来才知道，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很有名望的尹俊森先生。这一对话场面，距今六十多年，仍然记忆犹新。

西街东来北拐，北墙上有个“文昌庙”，我没见开过门，所以不知内情。文昌庙的西边我可就有话说了，因为这里就是我亲爱的姥姥家。

姥姥家是个四合院，“风字门”，门口两旁有一幅砖雕带框对联。上联是“家临洺水天生有秀气”，下联是“门对鼓岫自然蕴惠风”，门上匾额是“北苑春山”。大门是连接东西两个小南屋的样式，东西南屋又各带一个甩袖，这个小院实际是个奴仆小院。往前是一个带屏风的二道门，进去是一个宽绰的大院子，北屋是五间两甩袖，地基高出三台阶，东西两个三间屋。我姥姥当的是西屋三间和东边小南屋，其余房屋是良妗的哩。记得有一天，我和姥姥、老姥姥正吃午饭，忽听门外有人说：大爷大娘，给点饭吧。我急忙跑出门去看，见是一个东乡妇女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讨饭。我拿起了两个菜团子送了过去。讨饭妇女说：多体面的孩子啊。我听后心中觉得美滋滋的，現在想来真是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啊。我不断去良妗的屋玩，他家只有母子二人，儿子叫昭聚，是我母亲给他起的名，因为他父亲在关外“五福堂”柜上当外柜掌柜，就是负责收外欠帐目的。结果在一次收账过程中有去无回，不知是被绑票了还是被截道了。柜上不见人回来，连忙派人到处寻找，凡有联系之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昭聚哥就是在这个时侯降生的，我母亲给他取名为昭聚，“昭”是他应占的辈分，“聚”就是希望他能给家里带来好运，盼望日后父子早日团聚。昭聚哥念书很用功，后来考上了中师，当了人民教师，现在已经儿孙满堂了。西街也就到这结束了。

　　北街比较短，是西街和后街的连接部分。南起关爷庙背后，北到后街，就这么长。南头有一户叫马瑞庆的，儿子叫马保山，父子二人相依为命，生活不富裕，迁村后生活有了很大改观，现在已儿孙绕膝。再往北路东是个破院落，也说不上有谁住。只是在破院的西边有整齐的、座北朝南的四合院，我不知道房主人是谁，只知道路西一个半旧老宅，是我顺保舅舅家。他有三个儿子，长子比我大，早年外出不常回家，在外成家立业了。次子和三子父亲三人一起生活。次子正时结婚生子，老三有点智障，早丢了，顺保舅舅也已不在了，其它就不知道了。

后街还是个东西街，东头是上街的下边，西头到西阁跟前。西阁的门头上有个砖雕匾额，上书“仁里”两个大字，意思是说这里是个讲“仁慈”、“仁爱”的好地方。后街里边认识人不多，知道有考太舅舅住路南，门口不远有一眼水井。著名的好老师尹昭月，住在后街路北的一个院子里。他每天上班时手里提一个竹皮编的暖水瓶，无论冬夏每天如此，是个难得的好老师，让人永远怀念。

上街在后街东头粉房的旁边，上一个河卵石砌的石头坡就是。可惜我不曾去过，也没什么印象，只见过上街出村的南阁。上街人外出时出南阁，春耕季节见过有人肩扛犁，手牵牛往地走的情景。还记得水库建起后，下街的房子都到了水里，只有上街的阁，仍然坚守着自己的领地。

总而言之，大洺远村是一个高低有度，四向分明，人文厚重，村风淳朴的好村庄。相信这些好传统、好作风，也一定会在新村里发扬光大！

 2019年5月4日《武安民间文化》已刊出

2020年4月23日《武安文联》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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