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山听鼓会神仙

刘晓钟

　　禾山（亦名秋山）是永新第一山，文化底蕴深厚、风景雄奇俊异，因“昔有嘉禾生其上”而得名。《山海经》记载：“禾山，帝也，其祠太牢之具。”禾山在远古时就地位尊崇，为山中之帝王，祭祀猪、牛、羊三牲齐备，配以美玉，规格很高。

　　禾山盘旋五百里，与武功山南北相依，连接衡阳湘潭，号称七十一峰，最高者名赤面峰（五老峰）1391米，山上有玉兔望月（传说月宫玉兔因犯事被嫦娥贬至禾山思过）、倚天湖、玉女亭、双童石、罗汉洞、读书台诸胜迹。唐宋时，禾山与青原山、庐山齐名。唐时姚崇、牛僧孺，宋代刘沆三位宰相曾在禾山攻读；颜真卿游禾山时曾在崖壁题写“龙溪”二字；五代时澄源禅师因“禾山打鼓”公案而名动天下；明时徐霞客曾溯龙溪而上登临禾山。

　　说来惭愧，高考那年暑假上过一次禾山，此后曾多次起意欲再次登临，却因为学业、因为生计、因为心情、因为机缘等诸多因素耽搁，一直未能成行。去年以来，徒步群曾三次发起登山英雄贴，每次都因天气原因作罢。五一假期，徒步爱好者相约从龙田沐江登禾山，便欣然应约。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在山顶逗留观景，与网海一舟、鱼飞、晨曦四人商议决定先行一步，迫不及待于凌晨四点半驱车出发，六时许到达抚育山林的工人临时住处下车步行上山，于九时许登顶，遍踏诸峰，尽赏禾山多姿多彩的妆容和杜鹃美轮美奂的仙姿。大部队四十余人八点从县城出发，十一时到顶。

泥路曲曲拐拐，野果令人垂涎。

且行且歌，鱼贯而进，独树一帜。

遥望山巅，云蒸霞蔚，心向往之。

大名鼎鼎的半云庵，原来只是一栋破旧的瓦屋。

正在兴建的现代民房风格的半云寺，似乎与山与庵格格不入。

　　禾山西有半云庵（秋山庙），东有甘露寺（禾山寺），在禅林佛界鼎鼎有名。五代时无殷禅师驻锡禾山后声名渐显，南唐烈祖召见他，问：“和尚何处来？”禅师答：“禾山来。”皇帝又问：“山在何处？”禅师又答：“人来朝凤阙，山岳不能移。”你召唤了我，我不能不来，但禾山就是禾山，打鼓撞钟，自是一家，是谁也不能移走的。这回答语带机锋，绵里藏针，不亢不卑。皇帝肃然起敬，于是封无殷为“澄源禅师”。

据《碧岩录》记载：一天，无殷禅师为僧徒们讲解佛理，一位学僧问：“老师，请问什麽是开悟的境界？”禅师回答：“解打鼓。”学僧不明白，又问：“那打鼓与悟道的真谛有什麽关系呢？”禅师回答：“解打鼓。”学僧很无奈，提出一个新问题：“禅师，什麽是非心非佛？”禅师依然说：“解打鼓！”“那么对一个已经开悟的人，禅师如何接引呢？”学僧不死心，继续追问。“解打鼓！”禅师还是用这三个字回答。

　　这就是禅林著名的“禾山打鼓”公案。“解打鼓”就是会打鼓。参禅如打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奥义与真谛在鼓声之中又在鼓声之外，全看你的悟性，孤灯残月，日复一日，且从紧一声慢一声的鼓声中去顿悟吧，从简单平凡的事务中着手去探寻吧。参禅如此，做人做事做学问莫不如此。“澄源禅师揭禾山之鼓以示学者，天下丛林翕然响应”，于是禾山之名，与青原、匡庐鼎峙江右，禾山寺跻身于江南名刹之列。

《登禾山》之一

七十一峰数不齐，我来无伴趁云西。

等闲莫打禾山鼓，个是澄源老笨题。

“樱桃好吃树难栽，情歌好听口难开”，在山腰意外邂逅大片野樱桃。

这些娇艳欲滴的红珍珠，应是禾山女神栽种的仙果吧。

大块朵颐，早知有如此美味，何必自带水果上山呢！

临近山顶，风起云涌。此时，各色杜鹃仙子出场了。

被贬下月宫的“玉兔”，在云雾中痴痴向天上眺望。

罗汉洞，仙府洞天，鬼斧神工。

险峻处必有香烛，玉兔崖下，凡人不辞辛劳营建的求仙之所。

《登禾山五老峰》

五老峰临天外天，我来崛立一峰然。

白云将我和风裹，不见红尘万井烟。

五老峰顶，云雾弥漫，山风呼啸。

大纛被风撕破卷缠在灌木上，垂头丧气。三男儿重整旗鼓。

九时许，红旗插上五老峰至高点，迎风猎猎飘扬。

玉兔望月：嫦娥仙子，我知错了，你何时来接我？

旭日驱散云雾，千亩草甸堪与武功山媲美。

《禾山倚天湖》

不须贯月逆源流，直在禾山最上头。

百丈玉虹看未了，桐鲸吼落海门秋。

四周山峰自然围成的倚天湖，曾几何时被天庭放干湖水，辟作放养仙人坐骑的牧场？

倚天湖东北的滚龙崖，横看成岭侧成峰。

滚龙崖顶，杜鹃如波涛翻涌。

杜鹃花塚：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

湖东山峰，苍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禾山天门，一跃即可成仙，看破红尘者的捷径。

双童石，玩累了的两名仙童一坐一卧，依偎休息。

《登禾山》之二

到处探奇未肯慵，高山逸士偶相逢。

藩吴障楚铁骑壮，下殿辞楼神女容。

源祖鼓声松引鹤，鲁公笔法水吟龙。

从君漫话匡时事，且数嘉禾七一峰。

东山顶上眺望，极目楚天舒。

此处看玉兔变蟾蜍，却正妙合她的来历。

禾山村，仙童随手放置的积木？

禾山水库，仙女梳妆的镜子。

赤面峰顶，白云为幕，大部队正在排演抖音？

劈山开路，一路向西。

偷下凡尘到倚天湖洗浴的仙女，被罚在禾山反省思过！

孤独矗立千年，幸有杜鹃年年如约相伴。

千年后的今天，这个春天的邂逅，能感动上苍吗？

湖西诸峰，杜鹃每于石缝中绽放，尤显出生命的力与美。

仙子啊，且许我一亲芳泽。

风姿绰约，是为仙品。

倚天湖底，别有天地。

杜鹃花溪，落英缤纷。

　　牛儿饮水，冷暖与甘苦自知。

　　读书台上，入定冥思与神女、古贤相感应。

　　禾山在儒林学界也曾名闻遐迩。唐玄宗开元间，名相姚崇随母从陕西逃难至永新，寄居禾山寺攻读，留下了“龙溪之山秀而峙，龙溪之水清无底；狂风激烈翻春涛，薄雾冥蒙溢清泚……四时佳境不可穷，仿佛直与桃源同”的优美诗句。唐朝另一位名相牛僧儒，北宋宰相刘沆也曾在禾山潜心读书。此三人后来都官拜宰相而位极人臣，于是禾山之名声振天下，骚人墨客纷纷登临唱和，文气浓郁，据《禾山灯录集》记载，欧阳修、梅尧臣、黄庭坚等人均上山游览过。

苍山如海，蓬莱飘渺。

白岩如涛，仙踪有迹。

《登禾山》之三

才向白云深处过，天风引我下磐陀。

鸟声啼罢斜阳里，七十一峰秀色多。

倚天湖周边每一座山峰，都留下了我们孜孜以求的脚印。

踏遍青山心未老，惟有双脚受不了。

　　倾听，空中似有铿锵鼓声。人生如打鼓，诸君用心领会。

高空俯瞰，四海翻腾云水怒。

兔儿啊，随我回家吧。

　　寻觅、逡巡、流连、不舍……然而，已是下午三点，仙山虽好，尘缘难断。再见，禾山，再见，仙子，今天就此别过，我们一定还会来看你的！

暇日登永新第一山，遍踏禾山诸峰，寻觅仙贤遗迹，尽赏杜鹃丰姿，饱览家乡秀美河山，抛却俗事，涵养身心，畅通怀抱，此中趣味真是妙不可言！

文图：刘晓钟、网海一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