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边闲话一一想哪说哪(之四)

永吉

胸有丘壑胆气豪 腕底鬼神任逍遙 青山白云揮之出 造化在我品自高 自题 我与古人神交久矣!远自唐宋,董源、巨然、范宽、李成,近至明清,龚贤、八大、石溪、道济,学其大作,聆听教诲,滋养心田。用古人之规矩,抒写个人之灵性,真不知我之为古人,古人之为我,是中之乐,豈可以言语形容哉。 画法可学而得之,画意非学而有之。唯多书卷以发之,广見而廓之。 看画如看美人,美人之美在于内在气质和风骨,而不在外表的涂脂抹粉。今人观画多取形拟,不知气韵笔法之神妙,东坡先生有诗云,论画以形似,見与小儿鄰 。尤見观画气韵笔法为之先,形而次之。 气韵为观画第一要,谢赫谓画六法之首。气主清,韵主髙,故下笔作画,必要有一种气清高韵。使观者见人物,則缅想古贤之风度,观山水,一树一石,一草庐,一篱落,恍见陶潜诸名辇之遗迹,,皆所作之画,有离尘拨俗之致,即气韵清高也。 画家大多長寿,我思之原因有二。一是,凡能画者,其心必明净空旷,一拈笔时,己置身名山胜水,嘉木美竹之间,敛其神思,專注山水,天地凊气奔涌而来。一切进取攻伐之念渐渐消磨,灵府清虚,纤尘不染,心神与脑力皆宁静无扰,自然長寿也。黄子久、沈石田、文徴明皆是大耋。其二,画家的任务是创造。为出惊世之作,画家不断地否定自已,在否定之否定中奋力前进,因而,齐白石、张大千、黄宾虹才有衰年变法,使艺术达到炉火纯青的高度,不断地否认自已,不断地挑战自已,宇宙握在手中,,眼前处处生机,常处于跃跃欲试的状态,浑身充满力量,心理永远年轻,因此得以大寿。齐白石、张大千、黄宾虹皆是也。 画家必是书家,因为画是写出來,不是描出来的 。书即是画之法,如悬针垂露,奔雷坠石,鸿飞兽骇,鸾舞蛇惊,绝岸颓峰,临危据槁,种种奇异不测之法,书家无所不有,画家亦无所不有,故每日习字是画家必备之功课。字写出神彩,方可成为画家。而书家不一定是画家,虽说画道得通于书,书道得而通于画,画是书之理,但书家法度森然,尤其唐楷不可越雷池一步,如何能放胆作画,画有常理,却无定法。画画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不守法度的。 古人谓笔为金刚杵,乃说笔重之意,非‘力’運不能持其重。手能执金刚杵,非百鍊不能也。精察古人用笔之法,勤加练习,年久曰深,至当弄笔如丸,挥毫自如,随心所欲,折钗骨,锥画沙,屋漏痕无所不至。笔走龙蛇,情趣自來。 画山水非人人都可为之 。非胸怀磊落开阔,毫无俗尘之气之人方可为之。胸中藏下万水千山,气度定当不凡,下笔便有凸凹,名山大川突现眼前,笔随心驰,佳境自然天成。胸襟狭小,无有容人之心,豈能容下山川,此等人是画不成山水画的。 作画分雅俗,然,何为雅?古人云,古淡天真,不着色相为之高雅。布局有法,行笔有本,变化有致而不失乎规矩为之典雅。平原竦木,远岫寒沙,隐隐青山,盈盈秋水,笔墨无多,玩之无穷者,谓之雋雅。神恬气静,令人顿消燥妄之气者,和雅也。能集前古各家之長,而自成一种风度者,大雅也。然,俗不去,雅何来 。是以附炎趋势,追名逐利,欺世盗名,沽名钓誉,市井小人多不可作画,作画必脱不了格俗,韵俗,气俗,笔俗,图俗,俗不可耐,污人眼球。唯有气清高尚,胸襟磊落,正大光明,书卷满腹之士方能作出韵雅格高之画。 书画非玄奥,读书最重要。学养润心田,山水逸情操。法度应知晓,束住则不妙。情动方驱笔,天成自然髙。书画乃乐事,名利皆可抛。写我真性情,休要去讨好。自娱又自乐,乐他可自豪。天马行空去,别被大师吓住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