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香橘颂

小迷迷

4月中下旬，正是橘树（香泡）花开时节。清晨推开窗户或走出户外，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那清香淡雅悠远、沁人心脾，闻之神清气朗，让人觉得天地人间俱清丽明洁。如果是下着小雨，更是感觉到雨水中都带着丝丝清香。

“江南有丹橘”。江南盛产橘子，而我的家乡石梁，更是盛产橘子。记得小时候，一到4、5月时节，满山满树都开着白色的小花，带着清香充斥在整个天地中。我们就徜徉在那绿的海洋里，花的海洋里，香的海洋里。如若是傍晚时分，带着袅袅炊烟，更是永远停留在我脑海中的乡景乡情。

橘树的叶，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橘树的花，小巧精致，莹洁如雪；橘花的香悠扬高洁，香远益清。而4、5月一般是多雨的季节，因雨的洗涤，树叶会变得碧绿如玉，青翠欲滴，花瓣会变得晶莹剔透，我见犹怜。更可爱的是有些脱落的花瓣中已裸露出那青青翠翠的小果骨，待到秋日便可收获果实，为乡亲们带去一整年的收入。未开的花苞也非常好看，一粒一粒雪白莹洁，如一颗颗珍珠，拥簇在枝头，便似一枚枚精巧的珠钗了。

就在前几日，我为女儿送衣服，行走在菱湖湖畔讲舍街，两侧的香泡树都开满了花，因前夜下雨，停在马路的车身上满是花瓣，人行道上因行人的碾踏，洁白的花和着黄的泥水，但仍留那丝丝香魂，真是有种“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感觉。然而待看那花中小果时，亦也释然许多。人生何尝不是如此，谁不是从鲜妍明媚到枝叶老矣，谁不是从青丝红颜到白发鹤皮。所以，有时看那四季交替、草木轮回，真得不用太害怕失去些什么，重要的是你曾留下些什么。

再长大些，当我们学到那首有名的《橘颂》，“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这种在家乡最常见不过的橘树在屈子笔下，是如此俊逸动人、如此坚定美好，更是如此气度高华、苏世独立。让我心生自豪和敬佩。而千年后的唐代诗人、名相张九龄的《感遇.其二》“江南有丹橘， 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 自有岁寒心。”诗取《橘颂》之意，借彼丹桔，喻己贞操。那橘亦如松柏一般拥有岁寒心的节操，朗读后，给人以一种奋发激进的力量与感动。

如果说，对橘的喜爱，最初缘自于我们幼年时的视觉、嗅觉和味觉，那是一种最原始的情感。而现在，更多了对橘之节操、橘之品德的钦敬，那是一种升华后的人文的情感了。

遥想2000多年前，在秭归春风化雨之季，在沿江橘树花开时节，一位行走于橘树下的君子，悲壮地吟诵着“后皇嘉树，橘徕服兮……”，想像与2000多年前那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政治家屈原，能一同欣赏那橘之美、橘之节，不禁百感交集而幸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