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黄刺玫

云崖樵

<h3>  早晨送外孙女入园回来时,心血来潮拐入一条拆迁村落的小路。行走间,路旁高处的一丛灌木吸引了我的目光——“黄剌玫?”停车仔细观看,果然是黄刺玫。</h3> <h3>  黄刺玫,有很多种叫法。从网上得知山西晋南一带称它为“马茹子”。文化具有地域性,晋南乃至山西与陕北隔黄河相望,此由可推断,信天游中所唱“开花碎格粉粉”的“马茹茹花”,指的应该就是黄刺玫。 这是一种原本生长在荒山野岭的灌木,后来做为观赏植物引种进了城市。在太行山区的河北易县、曲阳、平山、井陉、鹿泉、涉县和山西阳泉、盂县、平定、寿阳、昔阳、和顺、左权、五台的山区,都曾见过它开放的美丽身影。在太原迎泽公园、森林公园、阳泉南山公园也曾见过它开放的模样。</h3><h3> 黄刺玫每年春夏之时开花。单瓣的花形疏朗,复瓣的花形优美,白色或黄白色的花瓣与鲜黄色的花芯自带一种清雅。而花香则是别一种清奇,于芬芳中带有一丝苦味。虽是灌木,花朵却繁密得紧,随着枝条一串串、一簇簇,挤挤挨挨,茸茸密密,热热闹闹。</h3> <h3>  当年插队时,荒坡上也有不少的黄刺玫。但艰苦的生活和艰难的处境,让人实在产生不了观赏的情趣。真正对这种植物心有触动,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次山区之行。</h3><h3> 大约是在1996或1997年,管内发生一起盗窃案,随即牵出20余起盗窃案。还没来得及动手,涉案人员已经闻风而逃。做为基层的小头目,辖区发生窝案,挨训、承受压力自然免不了。可恶的是队伍内部有人趁机落井下石,打横枪,放暗箭,诬告构陷,让本被案件压得喘不过气的我还要接受组织调查。个别心理阴暗的小人为卖好拉小山头,也在此时明里暗里挖陷阱、搅浑水。这种窝里反,比案件更让人恼火。但现实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硬扛着往前走。为了缉拿逃散的犯罪嫌疑人,四处布控,日夜搜寻。有一次将目标锁定后,我带队夜行数百公里,奔波20多个小时,却接连在外地的两处扑空。</h3><h3> 回程的路上,心里自然是懊恼郁闷的。三县交界处新开凿的便道,简陋到近乎野径。不仅路窄坡陡弯多,而且路的外侧就是深不见底的大沟,看一眼就目眩。警车在落差很大的路上提心吊胆地慢慢往下走,车轮不时在松软的砂石路面上横向飘移,坐在后边的弟兄不时发出惊呼。这惊险的行程,更是给本已沉闷的心情增添了几分紧张和烦躁。</h3><h3> 路边的坡上,就是茂密的黄刺玫。但危险的道路和糟糕的情绪让我根本没心观瞧,只顾上身前倾帮驾驶员紧盯着路面。</h3> <h3>  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在坡下一处略宽的山弯,我让驾驶员停车,叫大家下车稍事休息。路边有一处控山水形成的小溪,清冽的溪水欢涌着朝坡下流去。不远处,是干石山区很罕见的一处泉眼。清澈的泉水中,竟然有青蛙在游动!</h3><h3> 抬眼望去,南边是厚厚黄土构成的土梁,北边则是青灰色风化岩缓坡。坡上,也生长着一丛丛、一片片的黄刺玫。大概正是花开的季节,一串串黄白色的花朵与绿叶组成一堆堆花丘,一堆堆花丘又组成一片片花海,堆堆挤挤,丛丛密密,一直延伸到高高的坡顶。</h3> <h3>  望着这少见的野景,心里很震撼。野外,山里,荒寂贫寒。然而这些花朵却无视荒凉贫瘠,在与恶劣生存环境的不屈抗争中顽强生存下来,而且还开放的这么红火,这么热烈!与那些被移植到城市的同类相此,虽然绝少甚至没人观看和赞赏,但它们不怨不艾,依旧在绽放笑颜,依旧在播散清香。</h3><h3> 在那一瞬,心里突然感悟,深山里的野花都能这样藐视险恶,用不屈的坚守熬过严冬,抗过风霜。不论外界怎样变幻,花该开就开,香该散就散,用内心的不变初衷应对世间的万变风云,难道人还不如这花么?</h3> <h3>  人活在由人组成的最复杂世界中,应对的是人心构成的莫测大海。确实难,确实不易。但只要有黄刺玫这种贞定、坚韧、不怨不艾、不骄不馁,何愁陷足的沟坎、扑面的风雨……</h3><h3> 从那天起,黄刺玫就深深印在了脑海;从那天起,沉静淡然的种子就深深扎在了心里。</h3><h3> 几天前,剧作家、才女田伟泓老朋友在我的朋友圈中留言“花草知恩”,我回复说:“论恩,咱得感恩人家(指花草)”。这是真心话,自然界的这些生命,虽然处境不能与人相比,但它们以不惧雨雪冰霜的傲骨、不挑拣生存环境的品格、感恩阳光雨露的美德、立地生根茁壮生长的顽强,给了人类多少感慨和启迪!</h3><h3> 黄刺玫,感恩你给了我一生的教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