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出生于1931年11月13日,在家中排行老九,我的姥姥是姥爷的二房,所以母亲的兄弟姊妹众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7岁时便嫁与了父亲,为父亲家十几口人做饭打理,伺候公婆。直到后来随父亲去了甘南,方才脱离了为媳的日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一生不识字,拖着一双残疾的“解放脚”拉扯大了我们兄弟姊妹六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贫困年代,父亲微博的工资支撑着一大家人,母亲为了贴补家用,一直不停的在打临工,各种苦活脏活都干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记忆中母亲在建筑工地做过临工,搬砖、推墙、挖沟等;在招待所洗过被单;晚上回到家中还承接了糊火柴盒的活计,经常是我们都睡了,母亲还在灯下一个一个的糊着火柴盒,第二天一早背着一大麻袋糊好的火柴盒去按个计价,一个火柴盒一分钱;母亲在甘南冷库做过修肉工,那是一项剔骨的技术活,记得母亲因技术娴熟,被派往四川省红原县帮扶传授技术;母亲给保育院的小朋友做过饭,起早贪黑认真负责,因为太好吃致使小朋友回家不吃饭,嚷嚷着要吃“孙奶奶做的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直到年过半百才随着父亲回到故乡,也落下了一身的病疾。</b></p> 九女儿 <h1><b> 旧时的妇女未出嫁前是没有名字的,出嫁后随夫姓,在自己的姓氏前加上夫姓,称为某某氏。</b></h1><h1><b> 我的母亲被称为孙赵氏。母亲的大名是嫁与父亲后,由父亲取的。但我知道母亲有一个小名叫“九女儿”,是因为母亲在她的兄弟姊妹中排行老九而得。</b></h1><h1><b> 听母亲说,她小时候属于比较好动和调皮的女孩子,经常爬高上低的没闲着,但旧时女孩该学的针线、茶饭等活计,母亲一样也没拉下。</b></h1><p><br></p> <h1><b> 母亲有一双巧手,小时候我们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寒冷的冬天,穿着母亲缝制的棉衣、棉裤、棉鞋,身上总是暖融融的。</b></h1><h1><b> 至今还记得母亲纳鞋底的样子,厚厚的鞋底,一锥一绳,用力拉紧,针脚密匝厚实,如同一件艺术品;一堆碎布,母亲能把它们拼接缝制变成漂亮的枕套、坐垫;我唯一的布娃娃也是母亲亲手缝制的;记得有一年春节,邻居家的女儿买了一件新衣服,非常漂亮,母亲看到我很喜欢,就借来人家的新衣服,照样给我做了一件,过年的时候穿在身上,别人都分辨不出哪件是买的,哪件是做的;记得家中有一个白色丝质的枕套,上面绣制着一行字,“大海航行靠舵手”,那是父亲书写,母亲绣制的,父亲刚毅遒劲的书法,在母亲一针一线的绣制填充下,显得洒脱飘逸,这个枕套后来再也没见到过了。</b></h1><p><br></p> <h1><b> 母亲的茶饭是每一个儿女味蕾最香甜的记忆,在那个贫困的年代,母亲没有让我们挨过饿,一茶一饭,精打细算,母亲的“白案”在我们的眼中是最美的食物,各种面食变着花样无可挑剔。物资缺乏的年代,常常是一锅子面、面片儿、杂面撒饭、浆水面、玉米饼、马蹄子(一种用白面和玉米面蒸出的两种颜色交织的花卷),后来生活条件稍好后,就有了内容丰富的臊子面、扯面、打卤面、凉面、旗花面、雀舌面、扁豆面、茄子面,还有自制的油茶等等,母亲包的包子都是十八折的包子,母亲烙的石子锅盔美味无比,每遇母亲烙饼,还没进家门就能闻到那香喷喷的面饼在火上烙烤的诱人香味儿,我从小就不太喜欢面食,但对于母亲烙的锅盔和玉米饼喜食到无法割舍的地步,至今不变。父亲对母亲的“白案”一直都是赞不绝口的,母亲的“白案”功夫,对于喜食面食的父亲来说,是一生莫大的享受。</b></h1><p><br></p> <h1><b> 母亲能言,虽不识字,但普通百姓做人处事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母亲善辩,总能以理服人,以幽默的语言、调侃的语气便可化干戈为玉帛。当我们做了错事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母亲总是给我们讲道理,举例子,以故事的形式让我们明白如何处世、如何为人。</b></h1><h1><b> 母亲的歇后语非常之多,诸如“靠人人会跑,靠墙墙会倒”、“蜂儿有嘴,屁股伤人”等等,小时候的我对好多歇后语是不明就里的,现如今回想起来,都是包含着做人做事的道理的。母亲常会给我们讲故事,多是神鬼之类的,总是很吸引我,母亲语言丰富,表达清晰简单,且具幽默,总能让我们听得入迷且又轻松开心。父亲到了晚年,总会有意无意的诱导母亲讲故事,拙略的开场,诱使母亲接过话头娓娓讲来,此时的父亲便会以大功告成的姿态静坐细听,享受母亲讲述的精彩片刻。</b></h1><p><br></p> <h1><b> 母亲开朗乐观,在那个及其贫困的年代,依然积极乐观,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不挨饿、不受冻,告诉我们“遇到事情就要想办法解决,办法越想会越多”。</b></h1><h1><b> 记忆中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因任何事而烦恼,倒是父亲遇事会惆怅,但母亲只需三言两语就会让父亲豁然开朗,开怀大笑。好酒的父亲在贫困年代,只有腌菜伴酒,即便如此,那小蝶边沿也要擦拭干净,酒杯、碗筷摆放好看,此刻的母亲一边摆放着一边调侃着,“生的穷,摆的匀”,父亲喝一口酒哈哈哈大笑,估计那腌菜已变美味了;晚年的父亲,耕读不辍,开始学习国画,常常沉浸其中,母亲总会说“八十岁学唢呐呢”,父亲笑而不语,继续着因母亲而变得有趣的学习。我的女儿出生后,常去母亲家里,年轻的我带孩子有时会急躁,母亲总会护着孩子说:“娃娃要夸呢”,这就是母亲早早就懂得的鼓励赏识教育法,而我们也是在父亲母亲营造的宽松环境里自由且快乐的长大的。</b></h1><p><br></p> <h1><b> 母亲确如她的小名一般,心灵手巧、乐观坚强、善良豪爽、聪慧果敢,能言善辩,又理性能干。</b></h1><h1><b> 母亲的妹妹叫做“十女儿”,我们称作十姨娘,也的确如其名字一般,娴静柔美一生。一母同胞,性格各有不同,而名字好像也是天注定的标配似的。</b></h1><h1><b> 我喜欢母亲的小名,像九天之女落入凡间。</b></h1><p><br></p> 一双皮鞋 <h1><b> 母亲的脚是“解放脚”。所谓“解放脚”,是新中国成立后,解放妇女,破除妇女缠足的陋习,对正在缠足的妇女全部放开。我不知道母亲缠足放足的具体年份,但我知道在偏远落后的大西北,妇女解放一定是晚于全国的。</b></h1><h1><b> 听母亲说,她的脚在被缠的当晚,因为无法忍受疼痛,便又哭又闹,我的姥姥不得已解开了缠足的布,母亲的脚便被放开了,但脚已经畸形了。</b></h1><h1><b> 从我记事起,便知道母亲是走不快的,长大以后,便知道缠足对母亲的残害有多可怕,脚要随着身体的长大而长大,但已经被折断的脚趾无法正常生长,整个脚只能畸形的往脚后跟的方向延伸,直至停止生长。</b></h1><p><br></p> <h1><b> 我小时候一直看到母亲穿的是布鞋。记忆中有一个片段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天已黑了,母亲背着我走在结冰的路面上,一步一打滑,我双手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充满了恐惧与紧张。长大一点后知道,那时母亲穿的是当时新出的所谓塑料底的布鞋,可想而知这种鞋底在冰面上行走有多难。</b></h1><h1><b> 寒冷的冬夜、坑洼不平的结冰路面、坚强的母亲、恐惧的我,此生无法忘记的画面。</b></h1><p><br></p> <h1><b> 等我长大参加工作后,母亲已六十多岁了,为了给母亲买一双软一点的皮鞋,真是太难。</b></h1><h1><b>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初期,经济还很落后,商品并不多,也没有地方可以定制。为了买到一双合适的皮鞋,我带着母亲转了又转,试了又试,,终于买到了一双相对软一点的皮鞋,母亲很喜欢,我至今还记得母亲穿上它时的喜悦。后来穿穿还是有点磨脚,我拿去找鞋匠拾掇了一下,母亲就一直穿着它。</b></h1><h1><b> 再后来还想给母亲再买一双,却耽搁了。</b></h1><h1><b> 母亲一生拖着这双残疾的脚,含辛茹苦拉扯大了我们六个子女,扶持着父亲走过了一生,却只穿了这一双皮鞋……</b></h1><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