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老屋</h3><h3>(二〇一九年四月三十日星期二)</h3><h3>侯巨海 寿光市圣城街道教育学区</h3><h3> </h3><h3>如一缕清魂,记忆深处的老屋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心间,苍苍茫茫,满目萧然。</h3><h3>老屋是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坐北向南,坐落在村西北角中心大街北左边,很方便的位置。屋前舍后皆是胡同,道门口南向,门前有一东西走向半截胡同,胡同向东拐向南处,便是村中那颗与村龄一样长的老槐树,老屋东北角放有一上马台,那里都是小伙伴们成长的乐园。</h3><h3>走进老屋院子中,左面依次向南是厕所,猪栏,仓屋子,北屋三间小屋两间,东面也是石磨屋子,自家井。院子很大,至于绿化,仓屋子边有两棵国槐书,小屋前种有石榴树,井旁则生长着高大挺拔的榆树,石磨屋西边梧桐树阴翳蔽日。虽没有硬化,但光亮得很,平整得很,设计得巧妙,那里确确实实写满了我们兄弟姐妹童年的心酸与快乐。</h3><h3>不必说过年时在厕所扫硝制作鞭炮的乐趣,不必说割草喂养那懒洋洋的猪仔,吱吱叫唤不绝于耳,也不必说攀上榆树采摘榆钱叶饱餐美美,单就屋前那枝繁叶茂的石榴树就有无限的风光无穷的故事。春暖乍寒,瑟瑟寒风中,光滑的石榴树枝条上点缀上几多新绿,嫩嫩的,如同新生的婴儿。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赋诗《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诗人不期在高山古寺之中,又遇上了意想不到的春景而惊异而欣喜。老屋何尝不是?院子中那棵榆树最先带来了惊喜,斜枝摇曳,榆钱串串,洁白如玉,采撷榆钱可以掺到玉米面中挣饭吃,节约粮食;可以拿着榆钱玩着吃,鲜嫩可口,树上树下,跳动着美好的童趣。不久槐花悄悄地孕育着一树的甜蜜,一茬接着一茬的花香,在院子陆续登场,大朵大朵,鲜花簇拥,惹人喜爱,我们真有口福!再看那石榴树,绿叶葱葱,红绿相间,阳光映衬,直逼你的眼睛,几场细雨,红花展开,点缀丛中,煞是好看。邻家小伙伴皆成为我们家的常客。</h3><h3>据说,石榴树有公有母,单种一棵,是不结果的,所以我家屋门前左右各一棵,为两棵,故枝繁叶茂果多。不过,一年旺一年果疏,也是事实。八月十五到了,枝条压压弯了腰,硕大的石榴笑开了嘴。干活回家,每人一个或者两人一个,吃在嘴里,用牙一咬,脆生生甜滋滋,我们学会了分享,从不因谁吃多谁吃少而计较。母亲还让我们轮流送给邻居孩子,友爱邻里,一块享受节日的快乐。</h3><h3>现在看来,石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值钱物,在那时却是稀有的。我姨家是十几里路外的付家庄,日子过得富足殷实。记忆中,姨家院子很大,前面大宅子,后面树林子。树林子中有好多树种。我们到姨家,大姨临走给捎上石榴树苗,嘎油嘎油,一个上午,汗流浃背,腰酸腿疼,回到家中。父亲栽上,门口两边,一边一棵,美观实用讲究,既开花观赏又有果实,引得许多人羡慕!村人亲戚看我家要石榴树。等到树有些年头了,枝繁叶茂了,石榴树会从树根处,冒出一些小枝,将小枝用土压住,经过一年,将根部截断,便可以移栽了他处送给他家了。</h3><h3>对了,自家井南边还有一棵枣树呢。弯弯曲曲,虬枝嶙峋。我们会聚在树边,一个上午看蚂蚁,爬到哪里呀,回来的还是那一个吗?争论不谢。秋天是枣树最美丽的季节,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凉爽的秋风中,一棵棵枣树挂满了红通通的枣子,枣子像珍珠,像玛瑙,像夜晚的繁星,像过年时悬挂的小灯笼;红的果,绿的叶,红红绿绿,把枣树打扮得像个穿着花衣服的小姑娘,笑嘻嘻地站在你面前。吃枣是我们童年的最爱。</h3> <h3>说起那眼井,父亲亲身掏制。涝了,井水很浅,我们不容易打水;旱了,井水浊了,吃水犯了难。那年,秋后时节,我家井水断啦。大眼瞪小眼,一家人吃水成了难题。父亲只身下井,一把一把往下挖泥,一桶一桶提升泥土,连续三天井下劳作,阴凉潮式寒冷劳累,井中泉眼重见,涌现出甘甜的井水。由此,父亲患上了腿疾,下雨阴天,皆有疼酸反应。唉,父母养着我们姐弟五人,日子少有帮手,只靠两人的双手和气力,该是多么不容易呀。</h3><h3>院子里,盛满了我们的记忆。屋里则满是黑暗与辛酸。房屋黑暗潮湿,炕上席子下面铺着草,席子上面摆着我们的铺盖,蓝色的印花,一床毯子,暗色的调子中唯有灶台之上灶王爷以及炕上连年有余的年画留给我们深刻印记。下雨了,吧嗒吧嗒,雨点不停从屋顶往下落,母亲用瓦盆接水,水满端将出去。等到天好,上屋修讫。晚上昏浊的煤油灯下面,母亲又在屋内平地上开始编席,佝偻的身影,低垂的发丝,带茧的手指,一刻不停编织着自己的梦想。编着编着,抬头看看炕上哪些酣睡的孩子们。这,或许是她生活的动力吧。攒够二十领席子,父亲骑自行车往返寿光青州火车站一远亲处卖掉,那可是沙子路,还有下道土路,泥泞崎岖不平,有时还会遇到风吹雨淋,其艰难简直不可想象。</h3><h3>说到院子大门口,尽显老屋的沧桑,经年累月,门石头已经落到地下,少了门挡板。虽然低矮,但门栓一插,我们也休想出去。记得那年暑天,骄阳似火,我同小伙伴们偷偷到村子那条河戏水。一疯一个下午,当听到母亲在河坝上的叫喊声的时候,知道,坏了,一顿打骂就要降临了。果然,任凭邻居叫门,我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自此长了记性。一个作母亲的回家看不到自己的孩子,担心受怕,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呀。</h3><h3>回忆总是很美,因为这儿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太多太多的眷恋,老屋情,留恋曲,一直印在心里,从未离开过!每个人对老屋有不同的印记,想必姐姐哥哥们对于老屋及院子这陪伴一起成长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记忆吧,惆怅无言,挥之不去。没有一成不变的,没有永恒如一的,走的走的,散的散了,拆的拆了,倒的倒了!世间万物在岁月面前,总是特显渺小。</h3><h3> 随着哥哥二哥长大成人,相继到外面划宅基地儿盖了房子,到了1982年,按照村里规划,老屋拆掉,又东移建造新的房子。记得新建房屋时,天降大雨,一连几天,是洗尘老屋还是接风新舍不得而知,真真应了那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到了2018年,正赶上我们北洋头村进行新楼房建设,要建设带电梯的五层楼房,想想父母辛劳一生,年已至耄耋,也该享享清福了,至少同他们那一茬人一样吧。借此购得新楼房一处,140多平米,简单装饰,安装上做饭的煤气,孙子小飞买来了大电视,择吉日11月18日搬上了新楼房。父母就是家,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心安之地。住上楼房了,干干净净,生活方便,我们也放心了,但父母在平房养成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楼门总是敞开着,朝向门口的地方静坐着,痴痴地呆呆地,一天一天,可能是盼望他们的子女常回家看看吧。</h3><h3>父母在,家才在;世界再大,也不如一个有人等你的家。家,就是有人默默计算着你的归期,有人一次次去外面张望你的身影。世上美景无数,最让人心动的,永远是那条回家的路。</h3><h3><br></h3><h3>写完此文后,五一回家,见父亲腿肿,脚踝涨得尤其厉害,用药不见效果,如此一月有余了吧。父亲暗淡的眼神犹豫混浊,虽则如婴孩调皮一笑。但掩饰不住无尽无奈。</h3><h3>噫!人至老年,无病鲜有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