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人间四月芳菲尽。又到了落花时节,母亲说家里的茶花都开了,才过了几日,待我回家,就看到了一朵一朵安静的躺在台阶上,母亲不舍得那些艳丽的花,每每落地,她都会捡起来,放在台阶上,期待它们重新活过来。
轻抚落地的花瓣,多像心碎了一地。
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那年我十七岁,有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送了我一株茶花,那时候,并不知道茶花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爱花,我把它栽在我们家的院子里,那么一点点大,但见叶绿,不见花开。
等到我想放弃的时候,茶花却终于开出了火焰似的花。并且一年比一年更茂盛。可是我从来没在意过,茶花是怎么谢的。<br></h3> <h3>看过张爱玲的《花落的声音》,我知道有一种花,它不是一瓣一瓣的飘落,而是整朵整朵任性鲁莽地不负责任地骨碌碌地滚了下来,茶花就是这样触目惊心的死去。不知那么温和淡定的茶树,怎么开出如此惨烈的花。
花之宿命,人之情缘,或许都是注定的。
生命中总有些人,安然而来静静守候,不离不弃;也有些人,浓烈如酒,疯狂似醉,却是醒来无处觅。来去都如风,梦过无痕,相遇别离,不如守拙以清心,淡然而浅笑。<br></h3> <h3>
为谁开?茶花满路。
席慕蓉说,就因为每一朵花只能开一次,所以,它就极为小心地决不错一步,满树的花,就没有一朵开错了的。其实开错了的那朵,只有它自己知道。
之所以爱茶花,是因为它不冷僻清高,也不娇羞矜持,就是那么恣意盎然地大红大绿,更想留住的是零落在时光深处的碎片。
穿行在时光的隧道里,细数往事,却忽然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懂得生活,就承载了太多的艰辛和心酸。那些过往如浮云般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反反复复地重叠在眼前。
原来百花看尽,皆思念,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br></h3> <h3>
望尽天涯,我在天涯思远人。且把思念收藏在茶花的花蕊中,馨香生暖,回忆收藏在那年,那月,那时。
不问谁是谁的缘,不问谁是谁的错。不再为时光的凉薄而写意成诗,只为岁月恬淡着墨。在云淡风轻的日子里,采一朵茶花,别在衣襟,旖旎生香。<br></h3> <h3>
自从知道了彼岸花,母亲将家里的那个生生死死不能相见的花,全都移走了,这次我又知道,茶花还有一个心惊胆战的名字,断头花。是的,它叫断头花。茶花不是谢的,它是掉的,整朵整朵的往下掉,像被砍了头一样,极其悲壮。可我再也不敢让母亲知道,这只能是我心里永远的秘密了。我怕母亲,她也会把茶花给挖走。
只要看它,欣赏它就好。深不深究,已经不重要了。
不言不语就很美。这样的对过往不再留恋,倒是很适合我。
我愿做一朵茶花,于微风的黄昏、清寒的岁月,依然冷艳依旧孤傲,淡淡地开,绝决地落,落在纯净的土地上。<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