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开封南京行

素八宝

2019.4.27日，风和日丽好时节。

86岁的老母亲，耳微聋眼不花腿脚还利索。趁春天气候适宜，去开封走一遭——

多年没坐绿皮火车了，下午两点出发次日早晨六点就到开封了。开封有个比老妈年龄还小却辈分高一辈的小叔姜大为，两人从小一起同校玩耍，后来各自分开，至今已经69年没再见面。沧海桑田星移斗换，儿时的记忆历久弥新，这次就是世纪重逢之旅——

老妈这辈子还没坐过软卧，挺自在。知道车上没有wifi，早有准备，看报纸。

两点出发，两小时后到杭州，停车居然一小时。

软卧车厢住四个人，我们车厢另两个是小伙子，只看手机不说话。老妈天生喜欢热闹，最擅长跟人唠嗑聊天，身边一没人说话就不自在。憋了俩钟头，老妈开始按捺不住了，自己走出去串门。从小到大跟妈妈坐火车出门多次，早就领略了她的自来熟独门绝技，自我搭讪本事绝对一流！这不，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车厢看来要中枪……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老妈已经堂而皇之登堂入室，成为别人车厢里的座上宾了。凑过去拍了一张，里面已经热火朝天，不论老幼人人翘首聆听，老妈厉害👍呀！

夕阳渐渐西沉落进云层了！隔着好几个车厢，耳边仍不时传来老妈的阔论之声……

过去拍了一张，听众们都君君有味（对面还有一个奶孩子的少妇）已经如醉如痴………

人家车厢开饭了，老妈杀回本车厢意犹未尽，揪住一个帅哥开聊，一问原来是山东老乡，遂强行打通话匣子（我赶紧避到外面）。只听里面开讲文革武斗，过了一会儿听该帅男说了一句：奶奶，咱还是看外边景色吧……

2019.4.28日

绿皮火车有时咣当得挺厉害，不过并未太影响睡眠，四点半多醒来，老妈在下铺微笑。她说夜里起来上洗手间我没醒。

早上起床洗漱，发现老妈化妆品带的齐全，怪不得她的行李箱这么重。爱美，小处也不可随便，86岁的老太太真让我佩服。

快到开封了！感觉外面的变化不大。

69年弹指一挥间！终于见到了儿时的玩伴，那个一听到大侄女受欺负就拿着棍子追打的比母亲小两岁却大一辈的母亲的小叔姜大为。

身高不过一米七，大学时跳高1.64米，年轻时练体操受过伤，晚年膝盖腿部出问题，拄手杖行动相当不便。

一见面就打开了话匣子，儿时的回忆桩桩件件宛如昨日：帮母亲打井水，人太小吊在了压水器上。在床上把床单撕一个洞让女孩们躲进去当蜘蛛精，男孩扮演唐僧师徒。一群孩子集体吃喜酒吵闹玩……

儿时的姜大为小姥爷，母亲当年就和他旁边的姐姐那么大。

家里养的鹦鹉很可爱，看过它一次之后就老是叫，让我去阳台然后侧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典型的开封早餐，小姥很年轻能干人也很好。早餐是外面买的，主食叫馍球儿？挺好吃。还有绿豆沙，鸡蛋，包子，自制香肠，凉拌莴苣笋。

上街逛了逛，市井气息浓厚。沿街就是菜市场，肉类蔬菜一字排开，间杂各种地方风味小吃。商业氛围甚浓，惜乎卫生条件太差，评文明卫生城市还有很长路要走。

将近两斤一个莴苣笋，三块钱两支。到了傍晚一块一支。

条肉12块一斤。据说南京20块，宁波25块。

西红柿两块五一斤，土豆两块，红薯两块，花蛤四块。比宁波便宜的多。宁波番茄🍅贵时要8块一斤。

舅舅舅妈晓宁表妹到了！他们从南京坐高铁来，三小时即到。难得的相聚。

三个姜家的发小将近七十年未见，真是叫久别重逢！

小姥烧了一桌子菜，烧鸡好吃，桶子鸡也很有味。山东人亲情浓厚，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

克阳姨的外孙小胖王子昊在河南大学中文系读大三，前来相聚，都有血缘关系，亲不亲一家人哪！

晚上略表心意请大家吃饭，找了一处叫郉记锅贴（开封十大名小吃之一）的开封老店。八个人吃，四个冷菜六个热菜，两个点心（郉记锅贴鸡丝馄饨）两个汤（海鲜羹绿豆沙），让大家猜猜多少钱？老妈猜三百舅舅猜五六百，答案是198元。

这就是郉记锅贴，三十个，两种馅儿，素的鸡蛋韭菜荤的猪肉馅儿。做工精细味道一流真不错！

郉记锅贴有介绍为证，开封十大名小吃之一。

三个儿时小伙伴，转眼八九十岁了！身体都不好，但精神品质绝对一流！一生兢兢业业勤勉能干活到老干到老，是晚辈们的好榜样！

虽然老了，最小的也84岁了。但是他们精神矍铄记忆惊人，三个姜家长辈先后都患癌症，但他们都豁达淡定很快痊愈，甚至身体比原先更好，能吃能睡，对生活仍充满期待，充满活力，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将近八十年前的记忆汩汩流出，清晰如昨……

吃完晚饭姜大为小姥爷骑电瓶车带我去河南大学走马观花逛了一遭。不逛不知道，这所大学古色古香百年历史悠久。

河南大学有大片民国建筑群。校门很古。

2019.4.29

早饭在小姥爷家吃的特色早餐。胡辣汤，槐花特色面食，三种不同的面饼馍球儿，太好吃了撑得够呛。红薯山药都顾不上了。

上午小胖带我和晓宁打的到清明上河园玩了一上午。门票120元，带了记者证免费入场。古汴京经过多次汴河黄河泛滥断流改道河泥淤积，漕运中断，唐五代梁晋汉周及北宋与金朝城墙，张择端清明上河图里的景象，都已经沉埋地下近千年，罕见的城摞城现象，使得今天的开封城，几乎都是人造仿古的假玩意儿。

假古迹实在没啥看头，还要120块门票，名不副实。期间去看了古代油灯展，展品丰富，还有《清明上河图》的仇英仿作展，方觉不虚此行。三人合了一张影。

中午小姥爷请在开封第一楼吃饭。中原名楼，走廊里很多名人合影。

第一楼特色小吃小笼汤包，全部手工制作。

最齐全的合影。

小姥爷点了很多名菜，都记不住。只有小笼汤包名不虚传味道绝佳。早上胡辣汤面饼吃伤了，胃口受了影响。

下午睡醒一觉小胖带我和晓宁去游玩开封唯一原汁原味的历史遗迹——天下第一塔开封铁塔。说是铁塔只是赞其坚固，其实是琉璃砖塔，据说塔尖与黄河水位齐平，足见开封黄河“悬河”水位之高。所幸黄河改道汴河淤积断流改道，开封旁边不再有悬河高悬头顶。不然开封人夜不能寐。

开封铁塔太牛了！果然是中华第一塔——十三层——供迎从宁波阿育王寺迎来的释迦牟尼顶骨舍利（五代吴越王为讨好宋太宗专门送来奉供）——北宋造塔——先是木塔——火灾后改建成琉璃砖塔——千年来未再被损毁——宋元文人都登过此塔。

这个介绍更详细完备。

铁塔公园门票30，记者证免票。但是上铁塔还要30元，记者证也失效。还是买了票和小胖登塔——绝对不虚此行！

塔上有明代洪武年间加装的数十尊阿弥陀佛琉璃塑像。

铁塔十三层，进塔后遂环绕塔身，蜿蜒曲身上行。台阶系硬砖砌成，千百年来游人争相登塔揽胜，以致每级地面均有开裂破损。不知何年起，镶嵌有铁框架贴地保护。塔道极狭窄，小胖身大，遇上面游客下来，几乎无法错身相过。每层均有窗口，以铁栅栏围护。走上塔顶已是全身汗出，浑身痛快。从上俯瞰铁塔湖，已是河南大学的内湖。

塔顶楼附近的墙壁上琉璃砖还是多彩色的。

古老而尊贵！宋代文人一定都登过此塔，摩挲过琉璃砖身，感觉与古人零距离。

漂亮的色彩与佛像。

只想膜拜尊敬！

琉璃释迦摩尼造像。

以下全是回文诗，不知有没有收进相关诗集。

吼虎猛威震禽兽，威震禽兽撼山丘。丘山撼兽禽震威，兽禽震威猛虎吼。

以下同例，颠倒前两句即成后两句。

群龙引雨降乡村，雨降乡村满地金。金地满村乡降雨，村乡降雨引龙群。

除病毒药配蛇毒，药配蛇毒克剧毒。毒巨克毒蛇配药，毒蛇配药毒病除。

腾飞快马勇负重，马勇负重立勋功。功勋立重负勇马，重负勇马快飞腾。

铁塔是宋朝工匠喻浩设计制造。据说按照木工榫卯结构，巧用墙砖制造，真是巧夺天工。

万千琉璃菩萨造像，都被岁月磨洗得锃光瓦亮，一千年宛在昨日……

与铁塔自拍一张。晓宁怕累没上塔，的确不容易，小胖在我身后登塔，一路呼哧呼哧喘气，大汗淋漓。

河大的学生食堂。面食品种丰富，各种稀饭和汤类，感觉很对胃口。

我的学生时代哪儿去了？距今正好四十周年。多想再回到那个时代……

河南大学中文系，古色古香。感觉这样的校园建筑，只有清华北大里面有，母校华东师大也没有。

北宋时的国子监原址，就是清朝时的贡院，就是河南大学此地。有石碑为证。

看着石碑，想象当年北宋三苏父子.欧阳修.范仲淹.曾巩等在此鱼贯而入，三苏同时高中进士的情景……

小姥做的拌面。这辈子吃过无数种面，今天又增加了一种。湿面隔水蒸一下之后不知再怎么拌的蒜薹豆芽肉丝，不油腻，和南方的葱油拌面完全不同。就着鲜大蒜，生萝卜，蘸酱，那叫一个爽！本来都吃的没什么胃口了，吃着拌面感觉食欲大振。

吃完拌面又开始唠嗑，说不完的话，忆不完的儿时趣事啊！两天时间怎么够！

小姥在第一楼给四老拍摄的合影。

2019.4.30

一大早六点不到，小姥爷就打我电话，他们已经在酒店楼下了。小姥递上了热腾腾的肉包子鸡蛋豆浆。

小姥爷腿脚不便还来到酒店送行，出租车都给我们叫好车钱付好，要看着我们顺利回程。

临别合影。山东人不愧是孔孟故乡，礼多义重，小姥爷回赠我们的东西，西瓜酱茶叶花生糖炒花生酸奶水果……还有克阳姨托小胖捎来的煎饼，重得拎不动。

再见了小姥爷小姥！你们的亲情比黄金珍贵！忘不了这短暂的两天！保重身体，祝你们幸福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下次再见！

来日方长，开封，你这座沉埋地下的千年古城，八朝古都，一定会重振雄风再创辉煌——

早上7.48分坐高铁离开开封，经徐州蚌埠中午十点半多抵达南京。

老母亲虽几天奔波，仍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下车出站胜似闲庭信步。

2019.5.1

天气晴好。昨天中午在表弟晓东家吃饭，弟媳晓梅烧的一手好菜，吃的舒服。

五一早起，匆匆吃完饭即在马群坐地铁2号线五站路到明故宫站下，往中山东路走600米即到南京博物院。

参观历史馆藏，尤其对六朝文化重点关注。六朝金粉地，门阀士族家，器物皆精致，丝桑间棉麻。头饰争邀宠，香炉斗瓷茶。西晋来工匠，运河五水跨——

扇套眼镜套香袋

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

茶壶好精致色彩古雅……

数字馆还原昔日贵族家繁华……

民国馆立体重现街市繁华……

中午十二点多离开，排队等候进馆的人更多了！

中午表妹夫妇请吃饭……

姜大为小姥爷发来微信：

照片很好。承光还有点小时模様。露军像个贵夫人全改様了。祝你们快乐。

大为：露君青光都变样了，走在街上一定认不出来。他们都不用拐杖，太棒了👏

这是俩位姐姐从美国发来的微信。大作《母子开封行》，己发给了我旳姐妹。这次聚会是亲情的开怀相见，坦承、直白、热烈、温馨。令人一生也难以忘怀！尤其令我感动的是露君，这样的老人如今不多了。她的讲话首先感动了自身，然后很快地感动了群众，掌握了会场的话语权。高啊！实再是高！应坚的孝顺令人感动，对母亲照顾的细微像女儿一样！总'觉得时间太短，没有请你们好好看看开封，也没机会向应坚取经。鲁迅在散文中还提到铁塔，冯玉祥驻开封时，一兵痞在铁塔强姦河大女学生，致使该生跳塔自尽！鲁迅写文揭露了这一罪行。另有遗憾是在第一楼吃饭时忘记介绍菜名，虽然吃的都是开封特色菜，花钱也可以（749元），但除了包子外，别的菜並没吃出味道。希望下次再来（最好菊花节来）一定补上。我也很喜欢晓宁，深沉、温贤，善解人意。姜家的女人都厉害啊！不赘，晚安！

我的回复：

小老爷您好。离开开封了。我们还在不断的在谈论着你们。这两天真的是终身难忘。妈妈非常开心。实现了她的一大愿望。她说这些天能吃能睡，估计是说话的愿望都被释放了。儿时的乡愁萦绕一生。只有在跟亲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完全的回到过去。这次小姥爷对我们太好了。还有小姥，你们俩真是模范。是我们大家亲情的来源。真的希望脚好一点能够来宁波玩玩。。妈妈在南京继续释放他的说话愿望，和舅舅俩有说不完的话。为了一件小事，两个人打赌，两个人吵，非要说是自己记得清楚。。他们都小了80岁，变成了孩子。[太阳][太阳][太阳]

小姥爷：亲情总是亲情，与友情截然不同！你们来这两天，我深深体会到亲情的可贵！真是血浓于水啊！

克阳姨发微信：应坚看了你的开封之行记，很感动，不知不觉也随文章记录中跟你们走了一趟开封。非常遗撼不能与你们同行。在你的敘述中，也感受到了人老了回忆起从小的成长中的趣事依然历历在目。久别几十年后重逢的喜悦很感人。看了你写的记录我决定过年等胖毕业时一定爭取去趟开封。

2019.5.2

一早起来吃完饭，母子俩和舅舅一家七口去江宁区宝善寺公墓给姥姥姥爷扫墓。公墓27排进了园门就到。，里松柏苍翠绿树成行，姥姥姥爷的墓坐北朝南非常好！

去了买了红绸绢花布置了墓碑，用红笔给描了红，双手合十在心里回忆了和姥姥姥爷在一起时许多个片段……

下午睡醒，和表妹夫成贵敏从小区御钟山边门外出走到环陵路上，穿过马路来到紫金山环陵塑胶步道上，一路往灵谷寺而去。来回两个多小时疾速步行，大约走了八九公里。这样的强度并不感觉累，只是腰部不适。

2019.5.3 晴

早饭后是七点半，坐地铁二号线到大行宫站下。这里可以转三号线到夫子庙。出站导航到六朝博物馆只需六百米。九点开门门票30元，凭记者证免票入场。

近三小时的浏览大有助益！原先很多或模糊或困惑或未知或疑问的东西，几乎全部迎刃而解。

出土的六朝人物造像，活生生的灵魂，第一次脱离了儒家规范的束缚，呈现出魏晋精神。

六朝的一切似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唐做着令人难以置信的铺垫。六朝佳丽地，独占春花秋月，南朝盛世三百年，中原华夏一脉所有精华都在不受外族侵略的背景下得以保存。

六朝名士当年以坐牛车为身份象征——

博物馆旁边的总统府游人多得堵塞最后封闭了马路交通。真庆幸自己早已没有了追逐这种热闹的兴趣。

舅舅做的枣馒头。中午回家吃的四季豆包子，关键是里面的五花肉只切成块儿而不是绞成肉馅儿。姥姥当年就这样包的，一吃就想起姥姥了！还有炸甜面酱也是，要切肉丁而不是绞肉馅儿。

下午三点半出发，再次去了灵谷寺。六点前几秒钟回到了表妹家（南京马群御钟山小区23栋302室）。晚饭稀饭馒头饼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