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吃早饭的时候，却无来由地想到了父亲。父亲是喜欢吃这从烙饼店里买来的饼子的。不论是在县城，还是回老家，他总也不忘买几个饼子的。我掰了一块饼子，开了门去，掐了一小块放在窗台，眺着远方，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爸爸，你来吃吧!我真的想你了。"</p><p class="ql-block"> 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春未尽夏将到的日子，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多点的时间，我异常忙碌，一是因为工作，一是因为即将高考的女儿，而这个时候，父亲来县城的次数就特别多。有几次给我说，他近来总觉得吃饭不香，没味口。我很无奈，心里想，这还能是病嘛。不香就少吃点呀!但还是把他带去医院，医生开了中药，开了西药。有时在县城吃几天药，有时带着药回老家去了。但不久，又来了。看我忙碌的身影，他告诉我:"想孩子了，来看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带回去药对他的病毫无作用，来看病，看我忙又回去了。当我高考结束，带他去住院，而一切都来不及了。</p><p class="ql-block"> 前天看了一个视频，是一个节目主持人的演讲，题目叫《我与父亲的战争》。演讲者是带着深情和眼泪演讲完，我是泪流满面带着呜咽听完。他说，他很小时候，就与父亲有着隔膜，想得到父亲的一句当面表扬太难了。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他拼命学习，一次他考了班级第二名，兴冲冲地把试卷拍在桌上，等来的却是:"第一名是谁?多少分?"当他终于考了一个第一，父亲却从试卷中找出那道唯一的错题，大发雷霆:"这题我刚给你讲过,怎么又错了。"父亲想让他学理科，成为一个像自己一样的技术人才，而他偏偏选择了自己并不喜欢的文科，走上了一条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的主持人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听着，想着，我和父亲之间，恰好缺少的也就是这种坐下来平心静气的沟通。他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对我发火，比如一亩地撒三十斤化肥，我多撒了，或者我给架子车打气把打气简嘴给弄坏了，当我要去单位了，他让我车开慢点，却不和声细气地说，却是和别人吵架的口气，临了，来了一句:"你把工作当回事，我干了一辈子的事，一点错都没出过。"他可以坐几十分钟的车，去几十里外的妹夫的单位，因为妹夫的抽烟而大发脾气。但和旁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不一样，喜笑颜开，谈笑风生，完全没了阴森的表情。我们的成长，是在老家，是在母亲的身边。父亲则是在离家几十里的县城工作，一年很少回家，既就是回来，和我们永远是陌生的。像别的孩子钻到父亲的怀里，或者被他背在背上、顶在肩上，我只在电影里见过，在别人家见过。过年的时候回来，却只要看我们的成绩和作业，有时挨打是少不了的。记得有一次，记不清因为什么惹得他大发脾气，动手就打。没想到一直跟着我放羊的那条黄狗却扑向了他，让我心里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我病了，病得很重，我和妻子都没有告诉远在老家的父母。没想到天黑的时候，父亲来了，一身的土，一脸的焦急，进门就哭着问:"咋了?现在怎么样?怎么不给我们说?"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想扑进爸爸的怀中，好想为他擦去纵横的泪水，然而，我并没有，只是呆呆地站着，噙着满眶的泪水。</p><p class="ql-block"> 曾经有一个去华东师大学习的机会，一个月，我带着兴奋和激动去了，除了培训，我便寻找一切机会到周边去玩。有一天，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说:"'你要常给你爸打个电话，年龄越大心越小，想你又担心你，一直哭呢!"而当我把电话打给他，只几句教训的话后，便把电话又接给了母亲。两年前的一天，他被车撞了，我又脚指骨折无法行动，他一再告诉家里其他人，让别把他被车撞的事告诉我，以免我担心。</p><p class="ql-block"> 离家近，回家的次数相对较多，和别人在一起闲聊的时候，竟然没想到他们对我甚至妻子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于我代的班，我代的学生，我获得的各种奖励。询问后才知道，这些全是父亲告诉他们的，而且父亲口中的我们，那么优秀，几乎完美无缺。</p><p class="ql-block"> 他病重了，我守在他的身边，他一再催促我不要影响工作。原来一直担忧，像他如此脾气之大，如果有病了，怎么伺候得下。没想到身体一直很好的他，饭量一直比我都好的他，却病了，病得一塌糊涂，病得让我们猝不急防。病了的他，没了脾气，满是歉意，因为他的病影响了我们的工作，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想极力地撑起羸弱的身体。有一天他说:"你脾气好，为人厚道，像你妈，我看上……"再说什么，我一句都没听到，而我已经泪流满面了。而爸爸，你知道吗?你已经病得没办法再医治了，医生给我的检查结果是十几种病，又是样样要命，他们给的预言，只有一两月的日子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在医院的院子里，我放声大哭，打了许多电话，又把病历发给几个亲友，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但回天乏术，父亲还是在霜降的那夜，秋天里的最后一个秋天的晚上，永远的离去了。</p><p class="ql-block"> 奔波于老家和县城的几个月，却无时无刻想起他，家里的角角落落，无处不有他的身影。就像今天早晨，这一角饼子，又让我不能不想他。</p><p class="ql-block"> 爸爸，你还好吗?吃一口这饼子好吗？很香，你一定爱吃!</p><p class="ql-block"> 春依然很浓，夏还未到，彼岸花还开吗?</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