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的一生（下）

知足常乐

　　从我开始懂事起，记忆犹新。我父母是名符其实孝顺子，孝顺媳。祖父每次从小长沙回来都象招待尊贵客人一般，每次家里来客人总是叫我们去接祖母来吃饭。有好吃的东西也让我们送去，我们姊妹争先恐后。我八岁才上小学，两元钱的学费都要赊欠。由于我身体虚弱十岁还经常尿床，我母亲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也没打骂过我。总是耐心换洗。父亲担任生产队上会计，白天出集体工晚上做账，算账到深夜。下雨天人家休息他就帮生产队上清理农具等杂活。他虽然力气不比别人強，但是他挣的工分比别人多。母亲白天同样早出晚归出集体工，中午给生产队上猪场煮猪潲。晚上做家务，纺纱做布鞋。还要抽出时间起早贪黑到几十里外的平江洞捡柴烧。由于负担重，尽管这样不停的做还是入不敷出，年年欠账。我父母年头到年尾舍不得给自己添件新衣服。过年请裁缝总是给孩子们做新衣服让我们开开心心过年。我家住在捞刀河边上，中间高周围低。每逢暴雨来袭洪水迅速猛涨很快被洪水包围没有退路。父母先将我们几个小孩送往叔父家躲避，然后和叔父冒着危险来抬猪、牵牛、拿些换洗衣衫和日常生活用品。年年如此真是提心吊胆。后来我哥哥、姐姐长大停学能参加集体出工能得到一些工分，从此条件逐渐好转，旧账基本还清。为了防止洪水自然灾害发生，考虑生命和财产安全起见又开始筹划房屋搬迁。我父母开源节流，商量由养壮猪改为养母猪来增加收入。仔猪出售得来的钱用来买木材，东摘西借，众亲友支持，一九八O年孟冬在薯窖岭新建房屋四间。一九八一年农业生产责任制，土地承包到户。我父亲带着姐姐务农，哥哥外出挣钱。我和两个妹妹还在读小学。一九八四年正月我哥哥和大嫂结婚，同年九月生下我侄儿。父母了却向平之愿，父亲跟哥嫂他们商量决定分炊让他们独立户头。欠下家庭债务一千多元，父亲承担三分之二，哥哥承担三分之一。一九八四年上学期我小学毕业考上初中，因为年龄较大自愿放弃读书。从此跟着父亲务农。一九八七年姐姐出嫁了。家庭债务也很快还清。

改革开放后，全国各地兴起寻宗问祖，家族主义得到重视。我祖父带着小长沙已成家的姑父、姑母、叔父还有表兄弟姐妹他们来拜年。次年我父亲和姑父母也带着我们去向祖父和小长沙的姑父、姑母他们拜年，从此往来更加密切。炎热的六月是祖父的生日，我们都抽出时间去拜寿。得知祖父生病后多次去看望。一九九四年十一月祖父去世，按照我们的丧礼风俗祭奠祖父举行隆重家奠。买了好多鞭炮，又请西乐队为他送葬。当地人非常羡慕，赞不绝口。

父亲六十岁那年，身体有些不舒服。去医院看病查出高血压病。从此靠吃药稳定血压，父亲思想负担严重，认为自己身体很好突然查出高血压病来顾虑太多，担心自己会不会中风瘫痪在床行动不便，加重儿女负担。我和母亲都对他说：“只要按时吃药，心病心治犹为重要，绝对不会的事。”后来视力下降，看东西模糊不清。我姐姐带他去平江看眼睛，医师查出原因是脑动脉硬化引起

我听说浏阳北正路有一位（原浏阳卫生局局长）退休老中医对老年病很专业。我带他去开了些药，顺便带他到烈士公园走动散散心。看到公园进门的几株大樟树，回忆起年轻时的往事，当年同大河的徐开生，墈头的罗参天和花桥的寻颂林在这里学过兽医。整个县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这里成了烈士公园大樟树依然挺拔，枝繁叶茂。父亲说后来徐开生和寻颂林当上了大洛和社港畜牧兽医站的站长，而我……觉得自己已风烛残年，闷闷不乐。

　　后来父亲成了轻微的老年痴呆症，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语音模糊有时候很难听清。经常发呆傻笑。我们做儿女的为养家糊口而挣钱，父亲由母亲悉心照顾。几年后两个妹妹都已出嫁，唯独我三十出头还孤身一人，婚姻高不成低不就。父亲感到自责，说他生病连累了我。两老伤心难过，寝食不安。二OOO年经人介绍，我婚姻终于成就了。父母如愿以偿，喜笑颜开。

二O O二年晚稻收割完毕，家中没有什么农事干了。我去古港浏东公路工地打工，出门时他嘱咐我注意安全，好些点。我对他说：“按时吃药，自己注意别摔倒了”。谁知刚到工地的第五天早上家中来电，前一天晚上父亲摔倒。要我收拾衣服铺盖回家，当我回到家中父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十月初一日丑时寿终正寝。孩儿只冀延年益寿，堪娱晚景。讵料霜摧椿树，驾赴蓬莱。父颜顿杳，举室含哀。父亲一生既平凡又伟大。乡邻共仰美德，社里交赞高风。

父亲去世几年后，母亲体检时查出高血压病和眩晕症。按时吃药血压基本平稳正常，眩晕症也算治愈。记得二O O 九年的冬天一个晚上母亲突然气促，胸痛等症当即送往当地医院初步诊断为冠心病。医师要求转诊上级医院确诊治疗。救护车送往浏阳市人民医院老年科输氧抢救，经过系列检查又查出糖尿病、胆结石、胆襄炎多种疾病并发。住院数天病情明显好转，带药出院。长期服药，回院复诊。

二 O 一二年四月母亲身体不适我陪她去浏阳市人民医院门诊复诊，医生建议住院治疗，遵照医生意见我又一次陪护娘住院。很快出院。

后来，母亲眼睛模糊视力下降，看物体不清。二O一三年我女儿肾炎往省人民医院复诊，我夫妻俩顺便带上母亲去长沙检查眼睛。前一天下午我们全家去天心阁和桔子洲观光游玩，特别开心。第二天检查眼睛，眼科医生查明属于因糖尿病引起的老年性白内障。开些眼药水滴眼。建议到当地县级眼科医院免费手术治疗。

二 O一五年十一月的一个夜晚，母亲气促，胸痛厉害旧病又一次发作。救护车送往市人民医院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治疗几天病情渐渐好转，晚上陪母亲到步行街，才常广场，浏阳河畔散步。出院前一天下午陪母亲到烈士公园，思邈公园和西湖山欣赏美丽景色。

我母亲白内障，滴眼水效果不大明显。二O 一六年九月浏阳市眼科医院医师下乡到村给老年人检查白内障，我们村有六位老人查出白内障得到国家复明工程的关爱，都由子女陪护只带点伙食钱，手术费和住院费全免进行手术治疗。母亲右眼手术后视力得到恢复。二O一八年九月市眼科医院又到我们村为老年人筛查白内障，母亲拿着书面通知找到我们兄弟俩，要我们陪护他做手术。我又陪母亲做了左眼的免费手术。母亲双目视力均得到恢复，为母亲而感到高兴，可是好景不长。

十月间母亲腿脚抽筋，腹泻厉害已有几天。在我的催促下才同意去看病，我妹夫开车，我陪母亲到浏阳人民医院就诊。医师要求住院治疗。数天后腿脚抽筋明显好转，可是腹泻更加厉害。后来什么都不想吃，有时神志不清。病没有彻底治愈就出院了。从医院回来一直住在哥哥家，在家应该是神扶药助的作用，奇迹出现了。十多天后母亲能下地行走，出来晒太阳，生活能够自理。

十一月底的一个深夜，母亲突然气促胸痛冠心病复发哥哥打电话给我，我们送到社港医院，先稳定病情，次日早上救护车送到浏阳人民医院心血管科住院数天病情好转带药出院。从此，我娘记性差了，吃药需要提醒，甚至要给她拿好。我每天给她按时吃药，我妻子和侄媳帮她洗澡，洗被准备过年。母亲心情舒畅，身体也还算正常。医院开的药快吃完了，我跟她商量年底或年初陪她去医院复诊一次，她很乐意。因天气一直低温下雨而耽误。在哥哥家过年团聚，正月初一日接她到我家吃中饭。开开心心过年，正月十一日我用手机跟她拍照。女儿给我们母子合影，我又跟她们祖孙合影。谁知这是最后一次跟母亲合影。

正月十二日，是我女儿距学校开学的最后一天，上午帮她检查寒假作业。吃完午饭我去看她。娘对我说有点头晕。我问你今天吃药没有，她回答我，今天好象还没吃？我连忙拿药给她吃，吃完药说要呕吐，我扶着她吐完。自己起身解完大便叫我寻裤给她换，原来裤上沾了屎。给裤他自己换上。我问：“妈妈有什么痛或什么不舒服吗”？她清醒回答我没有什么痛，只是有点头晕，觉得有点冷。这天气本来寒冷，我给她加盖一床棉被。我对她说现在吃完药好好休息。到了四点钟时我又问她，仍然说她没有什么事，欲意（我妻子）在医院陪护病人，你要回家搞饭给兰妹子（我女儿）吃，她一个孩子在家也不放心。我回家吃完晚饭六点多钟又来看她，仍然说：“我没事，兰妹子在家也不放心你回去跟她作伴”。我给她拿好睡前吃的药，我说现在开水还没有凉。她催促我回家，我交代她开水凉了记住吃药。她好好答应了我。晚上八点钟我妻子打电话问我妈的情况，我都说妈妈没事。

正月十三日吃过早饭准备送女儿去学校报到，接到大嫂打来电话说，母亲昨天晚上不知什么时么时候去世了。听到这亲人去世的噩耗泪如泉涌，心似刀绞。带着女儿赶往哥嫂家，可敬可爱养儿育女吃尽苦头操劳一生的母亲安详的离去。说走就走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会走得这么匆忙。没有给儿女留下半句遗言。但是从母亲平时的话语里，求神跪拜菩萨案前祷告说的不求自己长寿，只求不受病痛折磨不给后人增加负担。但愿后人家庭顺遂，个个清洁平安深知母亲对儿女的牵挂，放心不下。

椒花虽献颂，慈母去难留。去世后丧事期间，天空一直下着雨。娘啊！苍天为您流泪，儿女为您含哀。从今后若想再相見，除非梦里重逢。愧为儿女，深感内疚，缅怀二老，可敬双亲。一生坎坷，历尽艰辛。任劳任怨，克俭克勤。呕心沥血，养儿育孙。功高劳苦，刻骨铭心。深恩未报，抱恨终身。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父亲啊！母亲啊！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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