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小记

阿沁

文字  图片：阿沁

• 四月末的金陵，春天已经奏完了最华丽的乐章，正在悄悄谢幕，初夏的味道已时远时近的赶着过来。这是个周末天，天气阴沉沉的，有小雨落下，赶跑了头天的闷热，格外湿润清爽。和好友闲逛至夫子庙，游人仍旧熙熙攘攘，古玩、美食、服饰等各种小店，人头攒动，受不了喧嚣，便想找一清净之处。辗转走到了秦淮河上的来燕桥，站在有柳枝垂下的东南角，远看文德桥人影晃动，市井气息扑鼻；近看河岸两侧白墙瓦黛，细雨沁润翠绿花红，当古色古香的画舫游船逶迤而来，被船头轻轻划开的水面，在船尾处荡起了漂亮的波纹……有悦耳的琵琶声直抵耳畔，寻着河堤望去，几个古典服饰打扮的白衣女子，展开长袖衣裙，举着油纸伞或手握彩色团扇，袅袅娜娜，摆弄姿态，音乐是从台阶上的音乐盒传出，一个举着相机的男子，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忙活……“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恍惚中，就有了一种穿越的感觉。

时光悠悠，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无声无息的秦淮河，不知湮灭了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而秦淮八艳，却随着秦淮河水，绵绵流传。“绿柳依然飘两岸,十里秦淮,自古佳人怨。离合悲欢难指算,胭脂故事春秋叹。”桃花扇，桃花泪，血染桃花世人叹！一转头，“媚香楼”就在来燕桥的西北角，这应该就是李香君的故居了！很小的时候，看过戏曲桃花扇，懵懂的心里很为痴情、侠义、才貌双全却红颜命薄的李香君唏嘘不已。

媚香楼，当年的李香君会客弹琴作诗和挚爱的人在一起的地方，如今还会让我这个后来人寻到一丝足印吗？拉上好友前去拜访。

这是掩映在四周民居里的一处不起眼的两层小楼，门外人流熙攘，门庭内却非常安静，一座仿真的汉白玉雕像，栩栩如生的呈现眼前，高挽云鬓，俏眉明目，纤纤玉手，轻抚琴弦，好一个秀美的佳人！端坐在花丛中的李香君，就是这样迎接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客人！

走过一个小小的天井，一楼的几间陈列室里，有秦淮八艳以及李香君桃花扇等故事简介，篆刻、诗词、书画，无不告诉人们，流传千古的“八艳”名气并不仅仅是歌妓那么简单。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若有若无的琵笆声清脆婉转，古色古香的桌椅板凳，泛着红光的宫廷灯笼，以及轻轻扬扬的粉色纱帘，会客厅、读书室，……让人浮想联翩。李香君，这位因家道中落，步入红尘的美丽女子，在这一方天地里，如何演绎着她的痴情爱恋？我愿意相信，这里一定有别于其他灯红酒绿，寻欢作乐的场所，一定是氤氲着书香，弥漫着诗情，你情我愿，你歌我赋的美妙之地！

脚步尽量缓慢，唯恐惊扰佳人。拐角处是一间卧室，暗红色的雕花木床占领了大半个屋子，粉色的、红色的丝质围帘分内外两层，被吊着花坠的挂钩轻轻挽起，大红丝被、大红枕头整齐地摆放在白色床单上，橘黄色灯光洒满整个屋子……温馨又静穆，若有若无的琵琶声此刻欢快起来，粉色的纱幔随即微微荡起，仿佛一对才子佳人正吟吟浅笑，款款而来……

转过卧室的背面，东南角上有一五角圆孔，探头观望，来燕桥尽收眼底，举着雨伞匆匆而过的行人几乎就在眼前，而秦淮河在一片烟雾中如仙境一般。顺着参观指引，沿楼梯下到底部，从一陈列了许多笔墨纸砚小屋走到后院，是一个叫做“水门”的地方，有石阶直通河道，这可能是私家码头吧！紧贴屋檐的木雕走廊里，有面朝河水的暗红色木制长椅，一些郁郁葱葱的绿草花红点缀其间。想当年，李香君和候公子少不了在此登船，静坐，吟诗作画，抚琴赏月吧！

再次折返到来燕桥，仰望暮色中的媚香楼，屋檐下的那串红灯笼在雨色中正泛着悠悠的光芒。据介绍，媚香楼几经政府修缮，真不知道当年的模样还保存了多少！但是又有何妨呢。

作为一个俗世中的现代人，如大多数过客一样，被烟火熏染的太多，忙碌而苟且着。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这烟雾朦胧的小桥流水，这柳枝蔓蔓的青石河岸，这日夜流淌的秦淮河水啊，见证了多少你来我往，是是非非，而一切终将逝去，唯独感天动地的真情才被记载，传颂，如同这河水一样，亘古不变的流淌在前人后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