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你们选择到这里来安家到底有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你们当年是如何选中这棵松柏树的。说实话,我真佩服你们的眼光,除了这里,难道天底下还有比更安全、更舒适的地方吗?</p><p class="ql-block"> 你们选择的这个新家,在平山县境内,一个群山环抱的深山中。那棵作为巢穴的松柏树,屹立在悬崖峭壁的山峰上,显得独立挺拔,高大粗壮,与外界隔绝,恐怕除了飞鸟和松鼠可以涉足之外,别的猛兽即使有什么非份之想都是不可能实现的。</p><p class="ql-block"> 那年夏季,我大老远开车过来看望你们,那山中的大雾好像要考验我们是否有诚意,它一个劲在山道上施展魔法,让我们几乎迷途无措,进退不得。好不容易挪到苍鹭峰下,并在老乡的指引下往你们安居的巢穴望去,那棵松柏树一片烟雨,正笼罩在云雾之中,更多了几分神秘感和高远感。</p><p class="ql-block"> 我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上山来,来到一处几乎与松柏树树顶平行的山坡上停下来,隔着悬崖打量你们。我那时形象极其狼狈,汗水塌湿了前胸,雨水淋湿了后背,嘴唇发紫,一双旅游鞋早已湿漉漉的了。其实你们比我还尴尬,尽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本应该更光鲜一点,场合更欢快一点,但你们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趴卧在各自的巢六中各怀心思,任雨水无情打湿你们的羽毛。有时候你们会站起来,抖一抖身上的雨水,之后,又重新趴卧下去,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已搭建的巢穴上。我实在无法面对这一幕,也根本就欢快不起来,甚至还多了几份怜悯,于是我决定留下来,与你们同甘共苦,一块接受这风雨的洗礼。</p><p class="ql-block"> 我十分理解,那时你们大多作了父母,你们坚持在巢穴中淋雨,完全是为了雏鸟的利益。它们出生时间短,体质弱,抗病能力差,如果父母不出来为它们提供保护伞,它们能不能正常成长都很难说。当然,我并不希望这种场面继续下去,也不想让尴尬持续下去,然而,老天爷真不给面子,它一直就阴着脸,或者一把鼻涕一把泪似的过日子,一点也不考虑芸芸众生的实际情况。我有些失望和无奈,也有些不忍和无措,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我只好背转身去,下到山底,步入一户农家的房舍中停歇,暂时不去想白天发生的事情。但是,躺在床上休息时,那思绪却总是伴随着窗外的滴答声往松柏树上引导,想拽也拽不回来。</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睡着的,也无法回忆到底有多少次是为牵挂两字而醒来,毕竟,我们人类都是有血有肉的高级动物,因为些许原因被感染进而心生怜悯都是有可能的,尤其是同情弱者,更是我们许多人心灵上难以迈过去的一道坎。</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天仍未放晴,一上午过去了,天依然没有放晴的意思。眼见你们的遭遇,我只能感叹时运不济,我在无助和忐忑中只能多次按下快门,但每一次按键都像呷上一口苦涩的咖啡,既不想快速吞咽下去,也不想一口吐掉。你们当然清楚,风雨无情,也当然不在意我的现场记录,你们只在意能否与孩子们挺过今天,挺过明天。所以无论狼狈也好,尴尬也罢,你们依然有一只忠实地守候在巢穴中为雏鸟遮风挡雨,依然有一只继续外出寻食,你们清楚,只有自己坚强了,才有可能战胜困难。你们更是好样的,因为你们今天所作的一切,说不定会成为挽救这个种群的一次关键性大事件。</p><p class="ql-block"> 差不多又是一年过去了,我这次来,真的赶上了好天气,天格外蓝,旭日格外的柔和和温暖。你们正忙着飞进飞出,往去年那棵松柏树上搬运建筑材料。松柏枝上高低错落,已搭建有一二十个大大小小的鸟穴,有趣的是,你们好像从不会走错门似的,飞来时都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家。说实话,我也算与你们有过一面之交了,却依然分不清哪些是旧相识,哪些是新面孔?当然,我也承认,你们是彻头彻尾的林鸟,不像我们人类有那么多的客套与讲究,你们不愿意停下手中的活来取悦我们,我到觉得你们比我们人类要淳朴和实在许多,至少比我们活的更本真,更轻松。当然,我也愿意时常与你们见上一面,借以改善和调解一下我的惆怅心情,让我在没有丝毫伪装的情况下活得更自我,更坦然和更充实。我这么说,并不是在刻意恭维你们和贬低自己,实在是因为我们人类这许多年来返璞归真,回归大自然还做的不够。我们人类恐怕早已养成了养尊处优和诸事先替自己考虑的习惯,也习惯了以人的眼光去衡量和处理一切事物,这岂能不出现脱离实际的现象?</p><p class="ql-block"> 看,太阳升起来了,它那普照大地的光芒多么温暖,多么明亮,就在这温暖而光明的气流中,你们身披霞光,心受感染,在尽情歌唱和尽情欢舞的同时,飞动起来更显得姿态优美,韵味十足。</p> <h3>拍摄现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