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农历的三月阳春天,藏北羌塘草原依旧是冰天雪地,好象这里的雪从未溶化过。在草原的腹地尼玛县,由于高原缺氧,气候变化无常,人烟稀少,道路不便,本地人很少外出,外地人也很少进来,因而,拉萨至尼玛县城的班车每一周才有一班往来两地。张沁芷去拉萨后雨墨一只默默的为卓玛作去拉萨临行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卓玛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体内的白血球一次次的向血液中的癌细胞发起反攻,但又一次次的败下阵来,药物也没法控制体内血液中癌细胞疯狂的生长。离开文布乡住进尼玛县医院的卓玛,看着旺波和沁芷忙进忙出的身影,看着医生护士异样语气低声窃窃私语,看着旺波失魂落魄的神态,看着芯芷红肿的眼神,冥冥中卓玛已意识到自已得的是什么病,只是大家都不原说出那个伤感的‘字’。病魔折磨着卓玛的肉体,并间歇性的高烧使人昏睡,生命的灵游离在阴阳之间。此时,卓玛最喜欢躺在我的怀里让我紧紧的抱着她,她将脸紧贴在我的胸前聆听生命强有力的跳动,感受人间爱的温暖,品味人间爱人的气息,少了许多对死亡的恐惧。
住院后,因为正常细胞与癌细胞持续斗争给卓玛带来肉体的痛苦,使她性格发生很大变化,很多时候表现出对周边人的淡漠、抑郁、懒言,甚至大家跟她说话都拒之不理。她知道大家都在关心她怜悯她,而此时,她需要的不是关心和怜悯,她更多需要的是爱,她幻想在某个时候,自已能躺在自已爱人的怀中不再醒来就足以。因而,在很多时候,卓玛都无力的时时刻刻紧紧握着我的手,生怕在某一时刻我一松手,将她丢弃在浩瀚的天际里。一日,卓玛在我怀中从昏睡中醒来,双眸久久凝视着我对我说;旺波,我想做你的女人,我想结婚。我使劲点点头哽噎的回答到,嗯,我们结婚,等沁芷安排好了我们就去拉萨结婚。卓玛继续说;旺波,我相信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会有那么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只为生命中曾经有一个人而来过。他路过了你的心,深深触动了你的灵魂,即使从未走进,却也永远无法释怀。一路走来,多少擦肩成了匆匆的过客,而唯独你能永远驻进我的心里。植一份纯真,捻一朵嫣然,留给人生最美好的初见。不言落花成殇,只愿风里依然留着那朵花的芳香。
旺波;你受伤昏睡的那段时间,为了将你从昏睡中唤醒,我天天读书给你听。那天给你读《最后一片树叶》时你醒来了,我知道,是那片在狂风暴雨中未凋零的树叶挽留了你的生命。当你拿起画笔说你想画画时,我的心弦被你拨动了,从此,我们在红尘中有了一次心灵的赴约,你每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都如香醇般浓厚,你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写满你几世的温存和关注,若水凝视,似风相拥。旺波;我多么渴望做你的女人,灵肉能与你一生相伴,就算盼老了容颜,沧桑了满头秀发,我仍然会在如痴如梦的岁月里握一份美丽的执着,用画笔涂抹蓊郁的心情,连同我隔山隔水的思念放飞到你的天空,只为风雨中能与你深情相拥。旺波;有你的日子我幸福过,有你的日子我快乐过。今天,如果我可以就做一朵清幽馨香的雪连花,荡漾着我缈若浮云的微笑,透过水重雾重的弥漫,在你梦中每一寸的空间温柔灿烂的绽放,我会绽放在你的生命里永不凋零。
旺波;你是我前世的印记,更是我今生的谜底。我不知道你从那里来,要去那里,我只知道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男人,我只得将所我如莲的心事缱绻,化作漂浮的如绵的雪花,婉约在莲的心里。此时,我感到你我今生的彼岸,如此的缠绵,如此的眷恋,却又不知这条路能否走到底。卓玛双眸长久凝视着我对我说;旺波,我想做你的女人,我想结婚,我想穿上美丽的婚沙,做你美丽的新娘……。
婚房选好了,征求卓玛的意见,张沁芷把卓玛与旺波的婚房选择在拉萨北京西路的青年旅馆‘八廊学’。八廊学青旅距布达拉宫和大召寺非常近,是全国驴友进藏喜欢聚集的地方,而且沁芷选的卓玛与旺波的婚房就是当年她与‘青稞’准备在这里举行婚礼的那间客房。沁芷再来八廊学时,八廊学己从新装修翻新了,好象特地为卓玛婚礼作进行的整修。这几天,沁芷一人一直在卓玛与旺波的新房里精心的布置着,作为画家的沁芷,她想在这简陋的地方用‘烛光婚礼’独特的方式为俩人的婚礼留下永恒浪漫的记忆。因而,她在新房布置中生怕漏掉了细微的环节,就象当年布置她与青稞的婚房一样。 房还是那间房,但记忆如同沉睡了几个世纪窗棂上的灰尘,随着清扫的扫帚,灰尘飞扬在空中席卷帘着眼前呈现出若隐若幻的世界。灰尘漫妙般的在透进窗户口的钭光中漂浮着,那些熟悉往事如同漂浮在钭光中的灰尘一幕幕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张沁芷至所以把新房设在‘八廊学’青旅还有另一个目地,就是想通过熟悉的环境唤醒还处于失意状态中雨墨的某些记忆。为了唤醒雨墨的记忆,张沁芷牡意为婚礼准备了两件神秘的礼物。青旅里的年轻驴友们见沁芷一人布置新房,大家兴奋的象一家人一样都来新房帮忙,都想在藏历新年中参加新人的婚礼,都想沾沾新人的喜气。既然主题是‘烛光婚礼’,驴友们发挥年轻人最大的对幸福的想象,从室内到走廊都扎上了喜庆的五彩丝带和汽球,从走廊开始沿途至新房摆满了红腊烛,准备了藏式西餐和红酒。更有人甚至忽悠了一队在拉萨街头满街跑的叮当三轮车作为婚车,大家都静候新人的到来,也想给新人意一个意外的惊喜。 卓玛从家乡出来后,今生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尼玛县,去过最大的城市就是拉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去北京看看。从拉萨师范毕业后分配到偏远的藏北羌塘文乡支教已三年了,三年间卓玛曾无数次想回拉萨走走,回母校看看,但都因学校烦琐的事务和路途过余遥远未能如愿。班车从尼玛县出发后在冰天雪地中慢慢腾腾颠簸了三天,长途车于出发后第三日傍晚才到达拉萨长途北站。这一次她带着少女的梦想,怀里揣着一生的幸福与自已所爱的人回到久别的拉萨。卓玛曾无数次幻想自已做新娘那天的场景,她幻想象文布乡强巴的姐姐那样十里迎亲,又十里相送。她幻想穿着自已民族的新衣服,骑着大红马在爱人的牵引下开始自已的新生活,便多的愿望是来到拉萨后到大召寺去举行藏族传统的婚礼个仪式,因为她从小到大到就是看到藏家这样迎亲嫁娶的。总之,卓玛很难想象到除了藏式婚礼以外的其它婚礼形式。俩人由尼玛县长途奔波到达拉萨后就直接住进了沁芷安排好的拉萨市人民医院血液科,医院检查结果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死亡判决书,医院的治疗也只是用药物延长生命的营养药。 到达拉萨后卓玛的精神状态似乎比在千里之外的尼玛县时好了许多,也许卓玛是由藏北的极冷冬天来到了拉萨温暖的春天,也许是藏历新年带来的喜庆气氛,也许是要在拉萨渡过人生最美丽的时刻,虽然身体被病魔折磨得极度虚弱,但卓玛依旧保持冰清玉洁的容貌,她想把自已最美丽的时刻留给自已的爱人。沁芷带着订制的婚纱来医院接卓玛和雨墨去人廊学婚房。芯芷见到卓玛后拉着卓玛直奔路边早已预约好的美容院妆间给卓玛精心打扮起来,而把我交给了前来助威的驴友们。沁芷订制的婚纱洁白得无丝无痕,纱曼上点缀的蕾丝花边,象百合花花瓣一样淡雅、娇柔。轻薄透明的面料,以及绣花,一切都是那样完美动人。卓玛在惊喜中第一次穿上原来只有在电视中偶尔见到的婚纱,卓玛一直期待有一天象汉人一样穿一次婚纱留下少女的最美丽的时刻。她认为,藏式传统服饰虽华丽喜庆,但婚纱使人更圣洁,更神圣。洁白的婚纱披落在卓玛纤细的身躯上,女人细腻的皮肤与婚纱的形成完美搭配,加上卓玛淡淡妩媚的身躯,这一刹那间,芳菲似乎定格成了美的永恒。 卓玛安详地座在化妆镜前任沁芷摆弄着自已,此时卓玛似乎忘却了病痛,忘却了死亡,心中满满的只有幸福,只有渴望。在自已即将从成为新娘的时候,此时卓玛显得有点亢奋,看着镜中妩媚的自已,卓玛几乎不认识自已了,乌黑的秀发衬托着洁白婚纱,就象仙女下凡梳头打扮在人间一样,在沁芷的象变魔术式的精心摆弄下,卓玛在瞬间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想到即将到来的幸福时刻,卓玛脸颊泛起微微羞涩的红晕,屏着轻盈的呼吸,嘴角露出一丝纤柔幸福的微笑。兴奋的卓玛问芯芷;穿婚纱怎么骑马呀!在卓玛的心中出嫁一定有马来接自已,她也很难想象穿着婚纱怎么骑马……。面对卓玛的提问芯芷笑而不答。在众多前来沾喜的驴友的助拥中我已站在美容院化妆间的门口静静的等待,就象等待新生儿降临的瞬间时的激动,我在想象经过沁芷精雕细啄后卓玛的形象,但怎么也想象不出一个藏族女孩在芯芷的打扮下会是一个什么美丽的形象。紧闭的化妆间的门打开了,一朵盛开的雪莲花从化妆间飘了出来,这是卓玛吗,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