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诲人不倦”与“引人生疑”

任杰

<h3>“诲人不倦”与“引人生疑”</h3><h3> “诲人不倦”语出《论语》,其意为“教导别人不知道疲倦”。“诲人不倦”作为一种精神,历来被为师者效仿,但是,如果我们用现代教育的</h3><h3>视角来反思,便不难想到,它或许就是传统“填鸭式”教学模式的泛滥。</h3><h3> 试想,为师者时刻以导师自居,“诲人不倦”,且乐此不疲,以至于使为学者大为疲倦,其学何以不厌?主动学习,是学生生命的内在需要。学习毕竟是学生自己的事情。</h3><h3> 从传统追溯的角度,我们不妨把孔子和苏格拉底的教学方式加以比较,这样或许对我们能有启发。</h3><h3> 孔子和苏格拉底几乎是生活在同一时期的东西方最伟大的教育家。</h3><h3> 孔子逝世于公元前479年,苏格拉底则在孔子逝世后十年(公元前469年)诞生于希腊,两人都活了70余岁。他们不同的教学方式分别对东西方教育产生过巨大的影响。</h3><h3> 有一天,苏格拉底的一位很聪明、很富有的学生正在跟同学们炫耀:</h3><h3> “我家在雅典附近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肥沃土地,可大了!”</h3><h3> 苏格拉底默默地听着没吭声,之后他不动声色地拿来一张世界地图说:“麻烦你,指给我看亚细亚在哪里?</h3><h3> “很好!那么,希腊在哪里?”学生也找出来了。</h3><h3> “雅典在哪?”苏格拉底又问。</h3><h3> “雅典?那就很小了。”学生指着地图上一个小点说。</h3><h3> 最后,苏格拉底看着他说:“现在请你再指给我看,你家的那片沃土在哪里?”那个学生急得满头大汗,喃喃地说:“对不起,我找不到,它大小太小了。”</h3><h3> 苏格拉底自言自语地说:“是啊,是啊!千万别忘了,太小了!”</h3><h3> 苏格拉底的教学多采用对话的方式,在对话中他多半是以提问者的身份出现,学生才是问题的解释者和回答者。问答的过程是一个探索发现的过程。苏格拉底从来不以知者自居。他有一个著名的悖论:“我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这绝不是他过分自谦,而是他的一种教学理念。因此,他有一种开放的心态,任何问题都没有预设的标准答案。在我看来,苏格拉底很可能就是“动态生成说”的鼻祖。</h3><h3> 与此相反,孔子的教学与此有着很大的区别。 </h3><h3> 请看下面的几个例子:</h3><h3> 子贡问孔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h3><h3>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h3><h3>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一部《论语》21600余字,仅“子曰”两字就有417处。通篇基本上属于“智慧问答”。虽然孔子也主张“导而弗牵,牵而弗达”,但是他时常以“大智慧者”自居,他的责任就是有问必答,“诲人不倦”。他主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好多问题的答案都是他自己思考的结果。学生的责任就是“听话”、“知道”、“记住”。与苏格拉底相比,孔老先生实在包办的太多了。</h3><h3> 两种教学方式显示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苏格拉底之后,他的学生柏拉图,他的学生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在世界的崛起,甚至于后世西方开放的教学方式的延续与发展,进一步印证了他的伟大。而我们的孔老先生只能独步历史,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宗师。前无古人是孔子的骄傲,但是后无来者却是孔子的悲哀,是历史的悲哀,是我们民族的悲哀!假如孔老先生真有在天之灵,想必他正在作深刻的反思呢?</h3><h3> “生问师“诲”这种传统的模式,已经形成了一个套牢历史的怪圈,经过几千年的旋转“向圈力”依旧那么强大,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h3><h3>升级新的版本。他的致命弱点是注重结论,而恰恰将过程丢弃。没有过程的教学就缺乏探索和发现,缺乏感受和体验。这样学知识只能用记忆将“文本”“复制”到大脑当中,无法达到理解的层次。学习是一个自我探究的过程,怎一个“诲”字了得!</h3><h3> “诲人不倦”的结果是“教师替代”,这是对学生探究能力的漠视。</h3><h3> “诲人不倦”,不如“引人生疑”,不如“引人读中领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