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A<br></h3><h3> 大学时,我就读在西北建筑工程学院,学“起重运输与工程机械”专业。坦白说,那时的我,讨厌那个学校,讨厌与之相关的许许多多。</h3><h3> 听我这话,若是在当面,校友们怕是要拍我的砖。幸好这是在读文字。如果有人把砖举起来了,那烦您先抻着点,看完了再拍。我候着。</h3><h3> 不喜欢起自那份姗姗来迟的高考录取通知书。尽管考了505分,尽管终于被录取了,但看到“起重运输与工程机械”这个专业名儿的时候,我还是郁闷的。只不过,我把郁闷压制了一段时间,而后才在一周后反映出了被录取的喜悦:攥着一根扫帚棒摔了一个下午。</h3><h3> 毕竟,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人生迎来新的转机,于我也算是一种幸运。于是,我打起背包上了省城,进了建院,读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h3><h3> 结果发现自己也不喜欢这所大学。</h3><h3> 建院很小,走路15分钟就能绕全校一个大圈。而我的印象中,大学是有通勤班车的,里面一个重点实验室连着一个重点实验室,一直连成好几公里纵深的校区。</h3><h3> 建院很闹,门外就是长安城南的核心区——小寨商圈。从我入学那一天起,课堂里的授课声与街道上的叫卖声就一直是此起彼伏的。且,小寨十字的高音喇叭一直在叫唤:“东西方向的车辆暂停!南北通行!”还有,国贸大厦起身时的隆隆噪声,也时不时窜进课堂、声声入耳。</h3><h3> 人总是爱强调客观因素。其实不喜欢建院,我是有非常强的主观原因的。</h3><h3> 一直到毕业分配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对“起重运输与工程机械”这个专业,从一开始就是深度抵触的。只不过,一个不任性的我、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我,为了一个来之不易的大学毕业证,默默地学习了四年的工科课程,默默地隐忍了四年的文字喜好。</h3><h3> 四年啊,就那样伴着一个不喜欢的专业底色,郁郁地淌过。</h3><h3> 大学四年,我讨厌二公寓外边的那一排梧桐树。因为,每天天不亮,栖息在树上的小鸟都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吵得人睡不着觉。</h3><h3> 大学四年,我还不喜欢老黄和老何。有时间了,他们就约人打麻将,把宿舍占得满满当当不说,还搞得整个斗室烟雾缭绕。</h3><h3> 还有,祥子、户户和另外的谁,熄灯了还在外面楼道里挖坑,一挖一个晚上,吵吵闹闹的,烦死了。</h3><h3> 还有,那几个话唠每天晚上都会持续地、无聊地卧谈,一会儿扯什么男生、女生,一会儿扯什么金庸、梁羽生……闹心。</h3><h3> 大学四年,我们的教室是固定的,且非常小。白天我们在那里上课,晚上我们在那里自习。一次自习,我过敏了打喷嚏。我打一声,其他人哄笑一声;我打十几声,他们就哄笑十几声。</h3><h3>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我有时在黑板上写几个字: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h3><h3>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得罪人。</h3><h3> </h3><h3> B</h3><h3> 前个儿夜里,我又回到了建院主教学楼四楼的小教室,那个装着30位同学四年青春的教室。</h3><h3> 门虚掩着,里面桌椅板凳都还在,但空无一人;讲台和黑板也都被拆得无影无踪了。</h3><h3> 我想望一望外面的操场,却怎么也推不开窗;我想和前排的兰子说一句话,闪出来的影子却面目全非;我想推门出去,却感觉木门变成了铁门,冰冷得要命。</h3><h3> 终于,我从梦里抽泣着醒来。</h3><h3> 我发现,20多年了,建院的四年,竟一直在我脑子里深深地镌刻着。</h3><h3> 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当年讨厌的那所大学,我已经完全讨厌不起来了。</h3><h3> 于是,我专门进到建院的院子里偷看。尽管,那个院子已经成为了长安大学的小寨小区;尽管,小寨赛格坚硬的楼体已经侵占了我们原来操场的大半,我还是在那里多看了几眼。</h3><h3> 我还溜进了二公寓。216、218、219还在,却都紧锁着门。想着当年他们挖坑、打麻将、夜谈的情景,想着如今每年与老黄、老何、户户等等一干人聚餐、乱聊、打牌的种种,我发现自己在内心窃笑。</h3><h3> 我特意在楼旁的梧桐树下听了半天。当年嘈杂的鸟叫,竟一声也没有听到。</h3><h3> 突然觉得,大学的四年青春,不管我喜不喜欢,它都是我的,甩不掉;不管我讨不讨厌,它也都是我的,追不回。</h3><h3> 在这么多日月之后,脑海中所有原本不太美好的记忆,好像都转了脸色,变得温和慈祥起来。</h3><h3> 也许,不管我们青春里刻录着的是什么,它们都将被时间沉淀,最终凝结成——怀念。</h3><h3> 翻了下之前的文章,关于大学,我已经写过了一篇。那一篇文字中,我彻底暴露了自己。</h3><h3> 哈哈。</h3><h3> 2019年4月23日晚</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