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

绿萍

花褪残红青杏小

　　一树繁花过后，感觉没多长时间，已是满树青杏。

青青的杏子，有的如豆蔻少女，被阳光点上个红腮头，在绿叶中招摇；有的如调皮的孩子，隐藏在绿叶之中，不用心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青杏园深暖漏长

　　看着这满树的青杏，思绪自然转入了幼时的回忆。

小时候，能吃的东西真的是少之又少。那年十岁左右，也是这个时节，几个玩在一起的小家伙们，都盯上了村子西北角的八爷爷家。八爷爷矮矮胖胖，家里就他一个人，拥有着偌大的院子，围着一圈矮矮的土墙。院子里靠墙边有几棵老杏树，上面结满了青青的杏子。我们有事没事，就偷偷窝在院墙外，对着那满树的青杏垂涎欲滴。有伙伴说，他曾吃过黄黄的杏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而我们中大多数都没吃过，他这一说好吃不要紧，我们都跟着嘛哒嘴了。这现成的就在眼前晃悠，说不馋是假的，忘了是谁提议的了，说啥也要尝尝杏子的滋味儿。

有一天，看着八爷爷出门了，利索的两个男娃爬上墙头，顺利地上了树。他们手撕着杏子，往墙外扔着。我们下面的有望风的，有捡拾的，一会儿功夫就一堆青杏。拿起一颗杏狠狠咬一口:啊，酸死啦，哪有甜味？有小朋友出点子:把杏埋到土里，过几天就会黄了。

每个人一小堆，正蹲在墙外叽叽喳喳呢，八爷爷家的门响了，一声大喝，我们两手一抓，也不管漏不漏了，把杏子装口袋里，作鸟兽散。

小心脏砰砰砰，但逃离现场，立即装模作样大摇大摆，说什么也不要别人看出来作“贼”了。回到家，正好家里没人，找个小盆，放进青杏，在羊沟（北方为方便排水，从院子到外门的比较低洼的一道沟）里挖个坑，把它埋起来了。

到傍晚，父母跟哥姐都回来了，我接上他们，帮拿着干活的工具。母亲问:你去摘八爷爷家的杏了？我心一慌，头一低，没吱声。姐就说:人家谁都供出你们来了，你还不承认？我头更低了，脸热起来，不知道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自己。母亲摸摸我的头，笑了:那杏呢？我嗫嚅到:埋起来了……他们都笑起来:快挖出来，我们要吃杏！

埋青杏这件事，家人笑了我好长时间。一向严厉的母亲并没有批评我，我也不清楚她是怎么跟八爷爷交代的。

枝头青杏已堪尝

　　上师范的时候，每天都要练习普通话，其中一个活动就是随便抽个题目，上台就要演讲。每天在班里练习，一月的全校大会上也会检验成果。好巧不巧，我就在第一年遇上了这样的“好”运气。

那次校会，抽到的是10号签，每个班这个号的同学都要上台演讲。而悲催的是，我就是我班的10号。我抽到的题目是《童年趣事》，羞涩木讷的我，硬着头皮上了台，临时拼凑记忆，就讲了偷八爷爷家青杏的事。记得台上的我断断续续，台下的听众笑声不断，有几次，我自己都笑了场……

　　写着写着青杏，杏子就开始上色变黄了。到今天结束这篇小文，我都吃上又甜又面的黄杏了。

时间不经混啊，当初那个黄毛丫头也渐渐知天命，而八爷爷和母亲他们也早已离世，唯有那段有关青杏的回忆，时常涌上心头，浮现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