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好

只有香如故

老师,你好! <h3>  43年,若在解放前,够活一茬人了。匆匆流年,我与沧源中学,竟已隔了一茬人的岁月。</h3><h3> 43年,已很久很久,如予儿孙讲故事,大概可以说“从前”了。但说来奇怪,想起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却仿佛昨天。校园里那节旧钢铁做的挂钟敲响的声音依然在耳,叽叽喳喳的教室好像刚刚安静,走进教室的老师似乎才关上房门。对于从事了一辈子教师职业的我来说,中学老师可能是我回忆里纷繁印象中绝不能遗漏的形象。</h3><h3><br></h3> 语文老师 <h3>  我的教师生涯主要与中文打交道,就先说说我的两位中学语文老师。</h3><h3> 初中教我们语文的是林老师。那时她很年轻,白白的皮肤,略略自然卷的头发梳成辫子盘在脑后,说着软软糯糯的普通话,站在讲台上温温和和地给我们上课。偶尔碰到几个调皮的同学捣蛋,林老师憋红了脸也凶不起来。林老师性格温柔,又有心脏病,所以她从不大发脾气。下课后,林老师会对请教的同学耐心辅导,即使是好奇的女同学问一些与语文无关的问题,林老师也总是轻轻柔柔地回答。大概是林老师的温柔让人感到很亲和,女同学总喜欢找问她问题的借口跑去她家玩。连我这个内向腼腆的学生,也去过很多次。感觉她就是亦师亦友的那一个。</h3><h3> 可能是林老师恰逢我的语文感知能力开始萌芽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所以我这一生都偏爱那种温润如玉的审美。这么多年过去,早已记不得林老师当年讲课的内容,当她如人的语文风格,影响了我一生。</h3><h3> 我高中的语文老师董老师,是一个性格与林老师截然不同的人。董老师的两条麻花辫是笔直的,说话音频很高,语速很快。董老师是风风火火的,对学生要求很严。对学习不认真的同学,她犀利的批评让男同学都会掉泪,有时她只用眼神一瞥,就会让捣蛋的同学即刻收敛。想来也奇怪,董老师从来也不用过激的言辞批评学生,但调皮的学生却很怕她。她还没上我们课之前,就听到上一届同学关于董老师厉害的传说。大约用“不怒自威”来形容董老师较合适吧。</h3><h3> 董老师教学严厉是出了名的,刚上我们班课的时候,一般同学都不敢随便和她说话。只有那些漂亮帅气开朗健谈的同学敢和她搭腔(我的最初印象),所以我以为老师都是喜欢这类学生的。我不属于这个行列,所以上课从来小心谨慎,专心听讲,加之我从小喜欢文学,所以上董老师的课从没被批评过。</h3><h3>在董老师手下学语文,是不能马虎了事的。你的名词动词形容词混用,她会抓住你讲到你汗颜,你的作业句法错误,她会盯着你把画红线的地方改对才罢休。重要的是,她对你的作文无文体感绝不轻饶。对她严厉的回报,便是我们班不少同学能写出有点样子的作文。所以我高中学语文是痛并快乐着的。后来,董老师常常在班上和上一届同学班上念我的作文,我才明白了老师对学生的喜欢,并不是我原先认为的那样。</h3><h3> 董老师对教学的严格以后成了我执教生涯中的某种基因,正如歌中所唱“长大后我就成了你”。</h3> 数学老师 <h3>  我中学第一任数学老师是李枝惠老师,初听名字以为是女老师,见面一看,是约一米八大高个的男老师。李老师身材高大,爱好体育,充满活力。讲起数学课来却慢条斯理,一字一顿。有时被我们班几个数学爱好者问些古怪的问题,李老师会一愣,然后依然慢悠悠地解答。除了教数学,李老师让我印象更深的是他大清早嘹亮的哨音将我们从被窝里催醒,不得不眯着眼在球场上跑操。李老师总是在队伍前头大声喊着“一二一”。而从不混乱的步伐一如教数学那般认真。</h3><h3> 第二位数学老师是杨礼老师。杨老师给大多数同学的印象是严苛,加之不苟言笑 ,令人油然生畏。但杨老师的数学课的确讲的好,公式推导步步清晰,原理分析滴水不漏,应用计算出神入化,用方言讲课也抑扬顿挫 ,让我这个原来不太喜欢这门课的学生突然发现了数学的严谨美和趣味性,所以读中专我专门报了数学专业中师班,也算是从杨老师这里受益。中师毕业回到母校当数学老师,和杨老师在一个教研室共事,才发现杨老师的另一面——冷幽默。</h3> 化学老师 <h3>  化学老师小杨老师,是最活泼好动又最幽默风趣的。即使在课堂上认真配平化学公式时,也会几句话逗得满堂大笑。同学大笑,他却一本正经。课后同学们喜欢拿粉笔在黑板上乱画,为节约他会把粉笔藏起来,却总被聪明才智用错地方的同学轻易找到,杨老师悻悻地说“藏在裤裆底下你们都找得到!”当下课铃快响时,坐不住的同学噼噼啪啪收书的声音响起,杨老师会问“你家土锅里煨着鸡?跑那么快!”</h3><h3> 我们高中时代,会增加一些学工学农的课程。杨老师上这类课,也兴致勃勃。他带我们挖沼气池,生产沼气并试图引进食堂做饭,然后讲其中的化学原理;教我们开手扶拖拉机,讲各部分的构造;在校园旁的洼地,还领我们开了一大片菜地。我感觉杨老师就是那种教什么都生龙活虎的人。</h3> 物理老师 <h3>  我们高中的物理老师刘老师,是个高高的帅哥。他是上海知青,白白净净的面庞,黑色宽边的眼镜,一副道地的书生相,让全校多少豆蔻年华的女生一时花痴。刘老师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底色的普通话,把物理课讲的似吟似诵。他最吸引学生的,还是他肚子里稀奇古怪的各种民间故事。学农劳动休息的空隙,一伙同学聚在他身边听“一双绣花鞋”、“虎啸土”、“梅花党”,比上什么课都聚精会神,总觉得休息时间太短太短。</h3><h3> 后来,刘老师和一个上海女知青恋爱、结婚,同学们的感觉就像当年刘德华公开婚讯时的粉丝们的心情。今天回想同学们对刘老师的痴迷 ,大概不只是因为刘老师的帅气,更是因为他上海人的身份。因为在那个年代,上海毕竟是中国先进文明的代名词。哪个人(尤其是年轻人)不向往美好和发达呢?</h3> 历史老师 <h3>  最后,来说说最特别且要画重点的老师段老师。他是我们的历史老师,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们高四班的班主任!</h3><h3>段老师教历史,頗有起伏。因为那个时代的混乱,历史不时被政治扭曲。所以段老师前面刚给我们讲这个历史人物的贡献,过几天喇叭里就猛批猛打 ,弄得段老师常常尴尬。当然 ,有机会段老师还是不忘把他的知识传授给学生。记得当年野外劳动多,段老师会从废墟里刨出的断砖残瓦发现历史的蛛丝马迹 ,然后兴奋地把同学们召集过来,告诉大家它们的朝代它们的价值。大家半信半疑,甚至还嘲笑他的一本正经。</h3><h3> 不能随便讲历史,段老师就把一腔热血用来教我们唱歌,搞班级活动。那时老师们除了工资,带所有的课外活动都是没有分文报酬的。段老师从来不计较自己的付出,教简谱、吹号、敲锣、打鼓,甚至摆动不是很协调的动作给我们编排舞蹈,硬生生把这些精力充沛又无法正常求学的少男少女稳在校园。我想段老师应该是很想正正常常上他的历史课的。</h3><h3> 我的想法在高四班离开一中后的几年得以印证。恢复高考后,段老师终于堂正正地讲三皇五帝、秦汉唐宋了。最后讲到地区中学去了。</h3><h3> 最钦佩段老师的是,他凭着对历史的执着,对工作多年的地区民族文化的热爱,在退休前后收集整理并出版了沧源佤族抗英史等著书 ,以他对学术的忠心为我们树立了永远的榜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