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1> 前几天,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闲聊中他突然问道“你爸爸怎么样了?”就这么一句,打破了我三年来建构的堡垒,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h1><h3></h3><h1> 父亲去世快三年了,三年来家人都刻意避开这个沉重的话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h1><h3></h3><h1> 父亲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这是乡邻们对他的评价。</h1><h3></h3><h1> 在我看来,多才多艺归根于他对所有的事物永远都保持着好奇心。他从小就很聪明,读书也很厉害,当时镇上没有物理化学老师,他硬是通过自学在中考中以全县第二的成绩考上了高中,可惜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如愿以偿考上大学;后来为了生计当过裁缝,和我妈妈结婚的衣服都是自己缝制的;看见街上有师傅画糖人,他觉得很有意思,便自己动手做了一个工具箱,又买来白糖开始试着熬制糖浆,不断调整糖浆的浓度,直到可以在大理石板上画出惟妙惟肖的花鸟动物来;我上初中时,小镇上来了一家四川人做皮鞋卖,父亲看他们生意很好,又开始动起了脑筋,第一双皮鞋当然是给我做的,模样略显粗糙,但穿起来还算舒服,并且很牢固,后来买的几双皮鞋相继坏了,它还是忠实地躺在家里的角落里。</h1><h3></h3><h1> 在我眼中,父亲最厉害的还是他的音乐天赋。懂简谱,会吹唢呐、葫芦丝、口琴,会弹三弦,会拉二胡,而且都是无师自通。只要父亲在,家里永远都充满了音乐声。记得他教我的第一首歌是《娃哈哈》,“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小时候我的嗓子不像现在沙哑,唱歌也好听,父亲总爱拉着二胡,让我载歌载舞。记得他也曾耐心地教我们姐妹俩简谱,妹妹一学就会,而我总是记不住那七个音符,看着我费劲地死记“1哆、2瑞、3咪……”,他大手一挥“算了,你没有音乐细胞,还是更适合画画。”于是每次他拉着二胡,妹妹吹着葫芦丝,看着他们配合默契,优美的旋律溢满了整个小院,我都一脸羡慕。</h1><h3></h3><h1> 后来,到石林工作,耳濡目染,居然可以用叶子吹出一些旋律来。那年暑假回家,看到父亲一如既往地坐在堂屋门槛上拉二胡,我心血来潮,摘了片橘子叶子和他附和着,他很惊讶,放下二胡说:“还是听得成的,原来你还是有音乐细胞的嘛。”于是立马教我拉二胡,还写了《东方红》的简谱让我练习。那天的我似乎也很争气,一天下来,居然也会拉这首曲子了。父亲很高兴,接二连三给我写了几首简单的曲子让我练习。</h1><h3></h3><h1> 几天后,我终于可以和父亲、妹妹一起演奏了!父亲弹起三弦、妹妹吹响葫芦丝,而我则磕磕碰碰地拉起了二胡。那天父亲很高兴,他握着龙头三弦,左手手指不断地在弦上游走,右手则有节奏地拨动弹片,闭上双眼,头随着旋律不断晃动……我一出错,他便停下来,指出错误的地方,说“再来。”我看着父亲,不知不觉,他的头发已变得稀疏,白发胜利地占据了一部分阵地,双眼也有些浮肿,父亲老了!然而旋律一响起来,父亲摇头晃脑满脸享受的样子又让他瞬间年轻起来。终于三人完整地演奏完了一首曲子,大家相视而笑,屋里都是我们的欢声笑语……</h1><h3></h3><h1> 今年暑假,又可以回老家了。小院在邻居爷爷的照料下,肯定还是一派鸟语花香的景象:院子里的空气中总混着青草味和泥土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一进门肯定就能闻到一股桂花香,那黄色的小花朵挤满枝头,煞是好看;傍晚水池里水龙头的滴答声,和倦鸟还巢的呼朋引伴声互相应和着,多热闹的场景啊!</h1><h3></h3><h1> 只是,一进院子,堂屋前少了那拉二胡的身影,未免清冷了些!</h1><h3></h3><h1> 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失去的过程!我们渐渐失去童真、渐渐失去儿时的梦想,也终将逐渐与至亲至爱之人告别,这是怎样的无奈。时光决绝地向前,而我只有逐一拾起那些逝去的美好,将它们一一收藏。</h1><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