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克钦湿地

大漠独行

　　齐齐哈尔克钦湿地老吴那里能拍鹬，似乎是去年才听说。好像是一八年底，我们去额尔古纳拍雪鸮，长春的影友久富说过，扎龙那边能拍鹬，那水面镜子一般，拍出的倒影和实物没有太多差别，特别是日出日落，真是漂亮。听听也就罢了，觉得拍鹬的事儿还很遥远，既然遥远，不去想便是了。

前几天，松原的影友，几位老哥去了扎龙，他们当然是奔着鹬去的，那时我刚好打算去拍白鹭。两次拍摄都不是很理想，加之窝在家里倍感无聊，因此决定去北崴子再碰碰运气。出发前，给拍鹬的老哥打电话，询问拍鹬的情况。老哥忙着按快门，不用说一定是有收获的。“唉呀，太好了，值得一来！”老哥一边回答我，一边忙着按快门，电话那边快门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不得了，一下子觉得拍鹬的机会来了，老哥们发来定位图——瓮海村，刚好山焱摄影团队有拍鹬活动，于是，我们一同走进了克钦，走近了老吴。

　　去克钦之前，给老吴打过电话，先是打听反嘴鹬的情况，一周后去，能不能拍到交尾的镜头？松原老哥他们一上午能拍到几十对，有时四五对同时交尾，忙得他们不知把镜头对准谁。老吴很坦诚，他说那时交尾的次数会很少了，能不能拍到就是运气了。出发的前一天，群里发出征询意见，鸟况不是很好，看大家的意见。说明白了，就是这次活动是如期出发，还是延期？

我又把电话打给老吴，老吴不建议我们去，他说前几天下了点雪，气温低，只有不到十只反嘴鹬。与一周前的四五十只比，水塘里可谓萧条多了。老吴说如果五月中旬来，情况要好得多。老吴一再强调，大老远来了，拍不到可惜了，老吴的纯朴可见一斑。后来大家坚持出行，拍鸟本来变数就很大，前一天拍得很好，第二天去了可能一无所获。大家要求山焱老板李维印有个预案，如果拍不到鹬，可以到扎龙去拍丹顶鹤，也算是一个弥补。就这样，十三人的团队向克钦湿地出发了。

我们到克钦湿地已是下午一点多了，老吴远远迎接出来，中等身材，壮实的身体，黑红的面庞。典型的关东汉子，一句话，一个微笑，憨朴写在了脸上。老吴的家是湿地里十几间简易的板房，周围是大片的苇草，还有一个又一个鱼塘，据老吴说有五十多个。这样的环境，水面不来水鸟就怪了。老吴他们又是养鱼护鸟，因此生态环境可谓一流。说是鸟类的天堂，一点不夸张。我们都在车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因此一下车，都急急赶往拍摄场地。鱼塘里只有五只反嘴鹬和十几只长腿鹬，红腿鹬只是太阳落下以后来了一只，没有出作品。下午风大，鹬种少，大家拍得不是很尽兴，好在大家拍到了反嘴鹬和长腿鹬交尾的镜头，算是心有安慰。

　　晚饭时，老吴和他的妻子很忙碌。虽说菜饭很简单，但不失丰盛。好食材，农家味，大家吃得很可口。不大的餐厅，只能放下两张饭桌，实在是简单的可以。但是，让大家为之震惊的是，四周墙上挂满摄影作品，都是齐齐哈尔爱好摄影人的作品。大家看重老吴的厚道纯朴，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老吴把摄影基地办好。可以说，每一幅作品都很棒，用光，构图，抓拍，育雏……鸟类的绝佳镜头都有了。老吴原来养鱼，常有水鸟来鱼塘偷鱼，那时他不大欢迎水鸟，后来遇到摄影的朋友，给他建议，于是，他把鱼塘改建成拍鹬基地。我们吃饭的地方就有两块金色的牌匾，不知是老吴自己定制，还是相关部门发放。

老吴说，他这里可以拍到三十多种鹬鸟，但是，每种鹬鸟来的时间不同，从四月初到十月末，他这都可以拍到鹬鸟。交尾，育雏，倒影……如果在最好的时节，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出作品不是难事。我在想，老吴他们可能更多的是看到经济效益，没有看到资源的珍贵，他完全可以自己拍摄，多年的留守，有多少黄金拍摄时光。也许老吴的经济有限，买不起摄影器材，又或者是老吴对拍照根本不感兴趣。他的忙碌只是让大家能拍好，能吃好住好。

夜深了，我独自来到外面，几分寒意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的苇草隐在黑暗中，近处的鱼塘有月光反出，似乎更多了几分寒意。明天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拍摄日子。老吴和他的妻子应该是没有睡，灯还亮着，那是原野黑夜的眼睛。昆虫的鸣叫声还没有醒来，蛰伏在草芽下做梦。夜游的鸟是有的，许是她的翅膀煽动了谁的梦，几声不悦耳的鸟鸣算是抱怨。

一棵老榆树，静静地立在老吴房子的一角，应该有上百年的岁月。老吴的许多岁月，它都应该见证过。四十九岁的老吴，靠养鱼为生，孩子大了，到外面闯世界，他更有时间经营他的鱼塘和拍摄基地。话里话外，老吴很羡慕前来拍摄的人，殊不知，他的生活大家也很向往。特别是摄影的人，众多的水鸟，都是摄影人拍摄的焦点。其中不乏明星鸟，如：丹顶鹤，白鹳，震旦鸦雀，大勺鹬，翻石鹬……老吴的岁月，有众多的水鸟飞过，老吴也见证了它们的生存和变迁。老吴也一定有过和我这样的夜晚，星空下向远处眺望，计划明天的生活，梦想自己的未来。是一群群水鸟，让老吴生活不再单调，也是一群群水鸟，带着老吴，飞到了灿烂的阳光地带。

　　第二天上午晴好，我和三个皮匠老哥早早起来，四点进入拍摄现场。昨天的五只反嘴鹬没有离开，它们在拍摄的鱼塘过夜。我们架设好器材，准备拍摄。晨光让水面成为镜子，早起觅食的反嘴鹬和长腿鹬，在水中有极佳的倒影，噼噼啪啪的快门声，是水塘边醉美妙的音符。有收获，大家的心情自然美美的。羞涩的太阳出来了，偷窥鱼塘，水塘的一角铺满红光，大家期待的出片时刻到了，每个人都兴奋中眼观六路，不错过鹬们每一个精彩的动作。先是一只长腿鹬走进红光，再是反嘴鹬走进红光，大家一阵狂拍。反嘴鹬洗浴时，有人提醒反嘴鹬可能要展翅，盯了很长时间，有些累了，在我调试相机时，反嘴鹬展翅错过，短短不到一秒，留下了遗憾。身边的老哥经验更丰富些，抓拍到十几张，喜悦溢于言表。由此想到，生活也一样吧，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生命中能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机会，不准备，你就不会抓拍到精彩。

红光中拍摄，还有遗憾。一对反嘴鹬在红光中沐浴，雌鸟见雄鸟不停地洗浴，马上做好交尾的准备。大家屏住呼吸，准备拍下这难得的镜头。可是，雄鸟并不兴奋，慢慢洗浴，雌鸟没有耐心等到燃烧的那一刻，它们双双飞出红光。在等待交尾的时刻，大家也都有所收获。这就够，经典镜头有时靠运气，不仅仅是你拥有设备，拥有技术。这是摄影的难，更是摄影的魅力。在你拥有设备和技术后，要勤奋，才有机会收获你的照片的极致和精彩。

　　五个多小时的拍摄，收获了红光中的鹬鸟，倒影中的鹬鸟，交尾中的鹬鸟，打斗中的鹬鸟……大家很知足了。八点后，五只反嘴鹬都飞走了，鱼塘出现了暂时的冷场。我们也担心反嘴鹬会不会再飞回来？出乎大家的意料，五只反嘴鹬不仅回来了，打斗场面十分精彩。光线好，距离近，这是摄影人一直期待的。等待是煎熬的，突然想起“柳暗花明”，有时，好像看不到希望，但是，希望就在不远处，用不了多久，精彩就会拥抱有准备而执着的人。拍摄期间，老吴来过几次，看到大家有收获，老吴开心地笑了。老吴很热心，每次去拍摄场地，他都帮大家拿摄影器材。他的坚持，你没法拒绝。

老吴早早备好午饭，鱼，鸭蛋是当地特产。味道很适合大家的口味，大家吃得很满足。告别时，老吴站在门口，我们突然想到，这不是告别，仅仅是开始。老吴在，鹬鸟会有更精彩的表演。老吴和鹬建立了信任关系，老吴对鹬的熟知，一定会为摄影人搭建通往精彩的阶梯。克钦湿地，将会是更多摄影人向往的天堂。那不就是摄影人苦苦追寻的吗？

克钦湿地，是我们永不疲惫的眺望，更是我们装在心里最真的祝福！

　　说明：插图的前四组的第一图，来自老吴餐厅里悬挂的作品。

克钦湿地拍摄散记

2019.0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