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驻跸昆山登文笔峰》诗赏析

ai 昆山陆老师

古韵古风 此地有小桥流水人家

名言名士 斯人兼道德文章气节

——康熙驻跸昆山登文笔峰诗赏析

（一）康熙《驻跸昆山》

vú yì xū zōng dēk jìnzīk，

无意虚中得劲节，

fī guāi jriáng zōk yǔ sēu zī。

非关强作有疏枝。

wài fōng bēk drǎi cēn ziāng lǎo，

晚风不待春将老，

cèn guī qì yóng sào srí。

寸晷岂容少年时。

lók zào kūn sāi yè njiók sēk，

落照昆山掩玉色，

yǒe fēn srín vǎong gòe srén sī。

远分秦望感人思。

cēu lái gèng jiōk yú jiā lék，

初来更觉渔家乐，

yóe bīk drí ziè srék mǒ sī。

援笔题笺日暮诗。

（二）康熙《登文笔峰》

vǎi zìng srén yē cēn yǔ njóng，

万井人烟 春雨浓，

cài huā mák sǜ zī fōng njóng。

菜花麦秀 滋丰茸。

dēng gāo yók sēk jiāng wú sìng，

登高欲识江湖性，

njiě yóe lǘ drí vén bīk fōng。

染翰留题文笔峰。

（吴语昆山话注音）

据《昆新两县续修合志》记载，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三月二十三、四日，康熙皇帝南巡至昆山，并作诗两首。清朝有一段时期，昆山一城并存“昆山县”、“新阳县”两个县级机构。
《驻跸昆山》诗前有一段小序：“自苏州行至昏刻，未到昆山，河旁有竹林数亩，晚风可佳，故驻跸于此，赋得“劲节疏枝带晚风”之句。”康熙是乘坐龙舟沿娄江来昆山的，傍晚时分，船就停泊在昆山城西门约二三里的地方，现今那里尚有二里桥、三里桥的地名。
“无意虚中得劲节，非关强作有疏枝”：首联借景抒情，赞扬生子自然谦虚的品格和强劲挺拨的节操。“虚中、劲节、疏枝”是对竹子品格形态的描写，“无意、非关强作”表明并非故作姿态，而是自然真实的品格。
“晚风不待春将老，寸晷岂容少年时”：颔联感叹青春易逝，劝勉少年惜时。康熙来昆山是农历三月二十三，阳历可能是4月23日，正是“春将老”之时。
“落照昆山掩玉色，远分秦望感人思”：颈联写远望有感。夕阳渐暗，暮色遮掩了青玉般的昆山山，而想着远处叫作“秦望”的地方，更使人感慨。昆山山东西高起中间略低，形如马鞍，故也称马鞍山。因出产一种玲珑剔透的奇石，因《千字文》有“玉出昆冈”之句，故称之为昆山。
“初来更觉渔家乐，援笔题笺日暮诗”：尾联叙说初到昆山的感受，社会太平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康熙六次南巡，来昆山是在他第五次南巡之时。笺，写字的纸张。

深入理解此诗的关键点是“康熙驻跸昆山”，难点是“落照昆山掩玉色，远分秦望感人思”句。
康熙年间，昆山“一舅三外甥”四名士声名远播。舅舅顾炎武，他学识渊博，坚定地与清政府“非暴力不合作”。 三个外甥徐乾学、徐元文、徐秉义都是康熙的股肱之臣，官居六部的正副长官。想当初，徐元文任右都御史，撤三藩的善后事宜，均由他负责起草处理。而徐乾学在康熙二十七年明珠被罢相后，“日日入南书房修书，凡有文字，非经健庵(乾学）改定，便不称旨，满汉俱归其门。”现在仅剩徐秉义在世，但也年事已高，疾病缠身。顾炎武于康熙二十一去世。现在的昆山，已不见昔日的光辉了，夕阳里，康熙对昆山顾炎武及其他的三个外甥，倒是有点有点思念了。

昆山有个名叫“千灯”的古镇，先前写作“千墩”。墩，就是用泥土堆起的烽火台，当地叫作泥山。传说秦始皇曾经东巡时，曾登临过千墩的泥山，始皇登临外就被叫作“秦望山”。诗中“远分秦望”指的地方就是千墩古镇，从昆山到千墩约有四十多里路程，康熙来到昆山必能“想见”千墩，但不可能“望见”千墩。“远分”，应该含有了这个意思。
为什么康熙到昆山就会“相见”千墩呢？原因可能有二，一是因为伟大的秦始皇曾经登临过千墩，二是昆山出了个顾炎武，而顾炎武恰是昆山千墩人，所以诗中的“远分秦望感人思”的对象就是顾炎武。
《驻跸昆山》其实写的就是康熙眼中的顾炎武。

现在的千灯古镇有座牌楼，牌楼上有二幅对联，其一康熙诗句：“落照昆山掩玉色，远分秦望感人思”。其二曰：“古韵古风，此地有小桥流水人家；名言名士，斯人兼道德文章气节。”两幅对联互相注解，名士就是顾炎武，名言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第二天，康熙登上马鞍山文笔峰，借景抒情写下《登文笔峰》诗。
第一联“万井人烟春雨浓，菜花麦秀滋丰茸”。登高俯瞰全城，炊烟袅袅，尽收眼底的是水乡大地的是金黄色油菜花和正在吐穗扬花的小麦，它们经春雨的滋润，更加柔顺丰满。意为在康熙皇帝的统治下，人们生活富裕安逸，不要战乱永保和平的生活。
第二联“登高欲识江湖性，染翰留题文笔峰”。写登高的目的是更全面地“看清江湖“，其实也就是康熙南巡到昆山的目的，洞察认清江南汉族地主士大夫对清朝皇帝的政治态度，以便采取合适的方法迫使南方士族就范，完全投入清朝统治的怀抱。
“江湖性”，专指江南地区的文化、经济、社会的品格特征和奥秘。
“文笔峰”传说为表彰昆山第一个状元卫泾而建的标志物，起先在山上东部，后移建于山上西部，去年毁于雷电。

康熙皇帝也是个伟大的皇帝，他不仅推行汉人治理国家，而且其自身的汉学造诣也很深。他一生巡视过许多地方，留下了许多墨宝诗文，有些诗句中所表达意思也是值得人们细细口味的，就如《驻跸昆山》《登文笔峰》，其中意味也不是一般的文人雅士可以相提并论的。

  现实中，顾炎武与康熙，应该没有直接见面过，但彼此都非常了解，昆剧《顾炎武》第四折《问陵》则设置了一个康熙与顾炎武直接对话的情境，将他们彼此的关切直观形象地呈现于人们眼前。

　　既然未曾谋面，昆剧写康熙与顾炎武在南京明孝陵偶遇，是否显得荒诞？有没有合乎情理的逻辑？
　　康熙六巡江南，且多有微服私访的经历，顾炎武也曾十谒明孝陵，所以未必绝对没有偶遇的可能：这是事理的逻辑。
　　康熙在《驻跸昆山》《登文笔峰》诗中，表达出了构建没有战乱太平盛世的愿望，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提出了“天下兴亡 匹夫有责”的论断，两者在关注民生方面是有共同点的：这是情理的逻辑。

　　顾炎武的伟大之处，不仅在于他学识渊博，还在于他的自觉担当精神，这从康熙对他的称赞也可见一斑。
　　不同的时代有不同问题，即使在同一时代，处于不同发展阶段，主次矛盾也会有变易，任何崭新的学识都会随之黯淡。但是，自觉担当、勇于担当的人格永远不会过时。

昆山有个顾炎武：

古韵古风，此地有小桥流水人家；

名言名士，斯人兼道德文章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