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秋水伊人

小时候就听母亲说，我出生八个月之前很乖。一直睡，一直睡。是吃了睡，睡了吃。养的白白胖胖，眼睛都眯住了。从来没有哭闹过，也没有影响过父母去地干活。邻居怀疑这家根本没有小孩。睡到十个月，因为长期躺着没有人抱，也不用哄，居然脖子都挺不住头，像三个月大的孩子。后来有一次，一个街坊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奶水不够吃，有一天他母亲不在家，他哭的嗓子要哑了。他父亲带着他找到我的母亲，借饭吃。他躺在母亲怀里，拼命地吮吸乳汁，吃了这个吃那个。母亲看着孩子可怜也不忍心不好意思拒绝，就任由他吃个饱。结果坏了，他把母亲的乳汁吃没了。轮到我，没有饭吃，我哭了一夜，破天荒一次大哭。他睡得香甜，他父亲说，这孩子从来没有睡的这么踏实过，一夜没有哭一声。从此以后，我的灾难和母亲的灾难就来了。我因为吃不饱，天天哭，母亲因为他吃过了头，乳汁分泌很少。天天抱着我哄我，结果是轮到妹妹和弟弟出生像我十个月以后一样遭难。母亲的乳汁再也没有饱满过。我记得妹妹哭的昏天黑地，脾气上来，把父亲的衣服都抓烂了。弟弟更惨，不吃奶粉，吃麦乳精。这让父母的生活，雪上加霜。这样一想，我和姐姐还是幸福的。

我记得大概我四岁左右，去小姨家住了一段时间。小姨和姨夫都待我很好，她婆婆也喜欢小孩子。每天给我做好吃的，白面馒头，菜里有油。这又坏了，过了段时间把我的胃给惯坏了。等我回到自己家，天天是黑面馒头，清汤寡水，我实在是难以下咽。又不敢说，就顿顿哭，把父母哭的恼火，问怎么了，又不说。父亲恨不得揍我。我记得他火气大了，一把抓住我，拉着我往后院的过道一丢，哭，想怎么哭怎么哭。哭的没有力气了，又困又怕，漆黑一片。不吭声了，母亲再把我抱出去。所以，门前门后都知道了家里有个喜欢哭鼻子的妞。后来，小姨来了，说了实话，母亲才知道我是吃嘴吃刁了。落下眼泪，既埋怨小姨宠坏了我，又心疼我受了委屈。可是，现在想想，我怎么就不敢说！

我记得吃的最香的饭，就是黑面汤泡黑虚糕。和邻居的小姑娘一起，你一碗我一碗比赛吃饭。放点盐水，吃的香甜。吃着嘻嘻笑着，抬头看天上的云朵，树叶，听风声。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听小喇叭。嘴馋的厉害了，就和母亲商量，蒸馒头的时候放一点点白面，哪怕一丝丝一丝丝。我背着小书包，跨在门槛上，母亲在和面。就说，好好好，我像过年一样开心。

吃嘴的孩子，总有办法。中午，炎热的夏天，趁大人睡熟。跑到麦场上，找结的多的小枣树。下面是一家家住户，几个小伙伴，大气不敢出。拿一截小木棍，做个卡子。一点点卡住小枣，怕被大人发现训斥。青涩的酸酸的枣是最好吃的果子。有些时候想，真是好运气，没有一个人从上面掉下去的。

最好的时光就是秋天了，放学了，回家挎个篮子，往地里跑，柿子树红了不少，满坡都是。地下总能捡到落下熟透的，宝石一样的红，甜蜜可口。这怕是一年之中最幸福的时光。玉米也熟了，可以用新鲜的玉米粒石磙碾烂，伴上野小蒜，清香美味。农村的孩子，皮实。饥一顿，饱一顿，逮住啥吃啥，就这样很快就长大了 。

秋天，也是一年四季最美的季节，野菊花开满山坡，小女孩对于花的喜爱，是天生的。上学经过的路上，有一家种了月季花，花开的时候，香气浓郁，花朵艳丽。我和小伙伴喜欢又不敢进去更不要说摸一下。野菊花不一样，随便采摘，随便闻花香。甚至可以编成花环戴在头上。采来泡菊花茶喝，插在瓶子里，好看很长一点时间。放在书桌上，屋子里香气弥漫。日子也不觉得苦，小时候能够想起来，回忆到的都是快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