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贝系列之二 记忆深处的奶香

凭余阅

　　早餐，爱人盛赞我做的牛奶蛋糕（网上叫鸡蛋牛奶布丁，就是做鸡蛋糕的时候，把水换成牛奶，补钙且营养充分）。“其实羊奶的更好吃，尤其是鲜羊奶的”，我对爱人说。现在许多童年往事渐渐从记忆中滑落，但羊奶及羊奶蛋糕的鲜香确永远留在了记忆深处。

　　我家养过一只山羊，名曰“咩母”（就是羊叫的声音，童年的我们学着叫，叫成“咩母”）， 爸爸同事给的。

咩母刚到我家时还是个小羊羔。奶白色的体毛，粉嘟嘟的小嘴，蹦蹦跳跳，乖萌可爱。咩母很快就成了我们的好伙伴。小弟出生后，妈妈奶水不足，这只小山羊是爸爸准备给小弟补充奶源的。为了不让小弟挨饿，我们都盼着咩母快快长大。放羊，便成了家里的头等大事儿。

童年居住的小山村在呼兰河畔，呼兰河改道冲击而成的“南大沟”与我家毗邻。那里水草肥美。因此“南大沟”便成了咩母的天然草场。

咩母长得很快，一晃儿就当了妈妈。他的两个孩子都白白的，跟当初的咩母一样。我喜欢两个小羊羔，但心里对羊奶有更深的渴望！小羊出生前几天，羊奶都喂了小羊，妈妈不让喝，说否则小羊就活不了（现在知道了，初乳有免疫力）。那时候物质极其匮乏，五六岁的孩子，除了跟大人吃粗茶淡饭，（能吃饱已经不容易）辅食什么都没有。在小羊出生后四五天后的一个早晨，睡意朦胧的我无意中闻到了一股奶香，我急忙翻身推醒弟弟，“咱们好像能喝羊奶了”，我悄悄告诉弟弟……

早餐桌上，妈妈端上来一小盆羊奶蛋糕，起初我和弟弟认为这么好吃的东西，是给小弟的，因为小弟要断奶，急需补充营养，我俩顶多就是尝尝。妈妈给我和弟弟一人盛了一碗，蛋糕儿乳白色一片一片的（用勺子盛的豆腐脑一样）嫩嫩的颤巍巍的，放在我们面前，我和弟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虽说馋的够呛，都不舍得吃，看着妈妈一点一点喂小弟，小弟嘴刁，恋着妈妈的奶水，不好好吃。妈妈说你俩快吃吧，明天还有……。得到指令，我和弟弟抓过饭碗，那里还有斯文，不一会儿，羊奶蛋糕“灰飞烟灭”，弟弟吃的比我快，喝尽了碗里最后的一点汤，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那段时间，家里奶香萦绕。对于我和弟弟来说几乎过上了“贵族”般的生活，早餐要么有羊奶喝，要么有羊奶蛋糕吃。那种奶香几乎幸福了我整个童年。我和弟弟身体壮实了很多，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记得有一段时间，爸爸不在家，妈妈病了。后来才知道爸爸和舅舅去了大舅家……。等爸爸回来，舅舅家就多了个大眼睛的小表妹。据说大舅妈去世，留下了不到百天的小表妹嗷嗷待哺。针对妈妈的身体状况，爸爸和舅舅们商量之后，由舅妈代为抚养。那时候的农村穷的呀，没有奶吃的孩子只能吃小米面，玉米糊勉强活着。也是小表妹不幸中有福，我家有咩母，成了她的奶源基地。从此，羊奶不再是我和弟弟餐桌上的奢侈品，成了小表妹的生命之源。我家离舅舅家不远。每天，表弟端着装满羊奶的茶缸（上个世纪就七十年代产品），我和弟弟还有黑嘿（我家小狗）“护送”，然后舅舅家的小屋弥漫着奶香，舅妈抱着小表妹，小表妹捧着奶瓶喝羊奶，我们表兄弟姐妹一起玩耍成了我们这个大家庭最美的风景。网上说鲜羊奶营养成分高，甚至高于牛奶，是婴幼儿的营养佳品。那时候不懂什么营养不营养，只见小表妹长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我们都愿意去舅舅家，因为舅妈总给我们好吃的。舅妈做的干粮好吃，且总有创新。例如玉米面和野菜混合的窝窝头、玉米面豆包、贴饼子里面放煮熟的芸豆、最好吃的要属发面糖饼，但很少吃到，那时候面粉是稀罕物……。

　　如今陈年往事已成为“隙中驹”。虽然老一辈亲人相继去世，但我们表兄弟姐妹相处融洽，日常生活中的互相关爱早已去掉“表”字，亲兄弟姐妹一般。特别是我身边这个嗅着奶香长大的表妹，俨然活成了“我姐”，成了“辈辈亲”的纽带。到她家，简直就是享受，烤地瓜，涮火锅，江浙一带的杭帮菜（妹夫是浙江人），都是我的最爱。特别是去年爱人腿部患病期间，妹妹家成了我们的疗养院，一住七八天（她家离医院近），一日三餐、滴滴打车，都是妹妹妹夫张罗，我心存感激！

在妹妹家聚会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聚会我都学着妈妈的样子，做一份羊奶蛋糕儿给大家吃，用这份奶香向童年致敬！爱人喜欢这款美食，大加推介，大家吃的不亦乐乎！

有时我在想，亲情究竟是什么？也许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互相惦记互相帮忙，就像记忆深处的奶香，飘满你家的小屋，充盈着我家的小屋，有困难互相拉一把，不计报酬，不计代价，从老一辈开始一代一代传下去。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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