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表叔表婶还乡省亲扫墓

中国人

以下文图是父亲王志勇为欢迎表弟曾觉生夫妇回乡省亲而作。

曾家下灣1950年前后記憶點滴

曾家下灣臨近上塔市，是一座以中堂房屋為核心的家族舊式建築，石方基礎、青磚尺瓦、堂皇富麗。上中下三進的中堂高大明亮，從地面向上就可以望見高高的屋頂。中堂以外的各屋上方均敷設木樓板，樓板之上的二層是相聯通的，通常只作儲藏間用。但是西南寓的學堂例外，其上下層均為課堂。

曾家下灣大屋主體呈東西向，共計正房22間、茶房（小廚房）2間、廳堂11個、天井6個。主體東側有南北向偏房一排，包括大廚房、糧食加工房、家禽間、畜厩、农具间等。

下灣大屋居高臨下，其東北西三面傍山、翠竹簇擁。大屋南面的中間為露天地坪，地坪以南為石砌圍墻。墻南有菜園、池塘。大屋人們的生活除了需要外購食鹽，米肉魚蔬都是自給自足的。

大屋地坪以東大門稱頭門。頭門石台階南側，有一參天古柏。頭門門前的道路有三，向北拐向葉家洞，向東橫跨一條小河通向大約1000米遠處的曾家祠堂， 向南拐則通往上塔市。上塔位於106國道之上，有汽車站，交通方便。

我八歲前在外婆身邊長大，外婆常延請當地有學問的人來學堂教書，我的啟蒙老師是李勤耕先生。後來我與五舅通信談及李老師，五舅說李也教過他經書與書法，受益匪淺。五舅的毛筆字在15歲離家前就有了名氣。

1931年春，五舅在南京成婚。是年冬偕舅母回鄉省親，在下灣大屋西北正房小住，并為外婆作七十大壽。雙喜臨門，盛況空前！王家以外婆弟弟為首，來了十抬轎子慶賀。我的輩分最小，排在最後，按古禮列席。但是，此前大舅、三舅相繼病逝，家道中衰，在下灣大人心中留下了陰影。

大舅、二舅成家時，已經搬出了下灣。外婆住西南正房兩間，三舅母住東南角五間，四舅住東北角五間。其餘房子歸五舅所有。

由於鄉間不太平，我九歲隨母親到漢口讀書，外婆也隨四姨媽住粵漢鐵路趙李橋站。下灣大屋學堂從此停辦。第二年，外婆仙逝。外婆去世后，下灣由四舅當家，五舅每年拿出部分佃租作為家庭招待費，主要是諸位姨媽回娘家用度，以及親戚間的禮尚往來之用。

八年抗日戰爭，上塔市有六年處於前線拉鋸膠著狀態。幾乎天天聽見九嶺的炮聲。下灣常駐有一個師部，葉家洞、黃泥灣大屋成了前線醫院。

抗戰勝利，二舅、舅母搬到下灣外婆原住房，承熙表弟結婚，下灣呈現熱鬧。

1951年土改，四舅外走，二舅、四舅母、玉蘭表姐自縊身亡，下灣只有萬熙兄保住了自己部分房子，其餘房屋住進了本村農民。

1991年秋，我在離鄉41年后，首次來到下灣。這次是奉有五舅指示的。我請恩德通知了健在的諸位表兄、表姐，來下灣共進午餐，并上山掃墓。計有出眾兄（大姨媽之子）、榮熙兄（大舅之子）、開榮姐（二姨媽之女）、注蘭姐（四舅之女）、承熙弟（四舅之子），以及下一輩的亞良（二舅之孫）。因正値秋收，未邀請其他晚輩們。

八十年代，遠熙的兩個兒子惠謙、耀謙買回了學堂，搬了進去。月熙的兩個兒子爾謙與紐機在下灣蓋了新房，同時恩德也買進了外婆原住房及下堂屋。至此，後人重現生機。

下灣百年滄桑，我瀏覽了一下，除中堂上下木結構局部腐朽損壞外，其餘仍保持原樣。但是，門前古柏沒有了，菜園池塘改成了水田，舊日竹林依稀。

2007年清明，我同老伴亮兮、長子克寧回鄉掃墓，到下灣發現恩德已將他的東南側正房屋頂升高，地坪一側加了樓梯，改為上下層住人。中堂原木結構改為混凝土件，東側廳堂中打了一口井。其餘各家都有改造。下灣大屋歷經大半個世紀的變遷，雖然面貌全非，但是仍有人稱之為“將軍府”。

憑記憶寫下點滴，供參考。

                              煦棠95歲

                              2019年3月于北京

曾家下湾老屋西南端的学堂在民国初期曾培养出一批农家子弟，如五舅公曾振、三舅公曾恕、大舅公曾远照。曾振黄埔六期，后为国民革命军中将。其子觉生1950年台湾出生，美国大学毕业后为土木工程师，现已退休。觉生表叔多年的夙愿就是能够返乡省亲扫墓。经过长期筹备计划，得到侄孙志强鼎力相助，2019年4月10日，我陪同表叔表婶从岳阳来到平江县上塔镇的曾家下湾老屋。

老屋建筑整体平面呈凹字形。主体东西走向，堂屋居中轴线上坐北朝南。

世道沧桑，父亲记忆中的九十年前的下湾老屋和古树大院已经变化太多。地貌形态未变，堂屋及其西北的老屋尚在。现在不妨称之为曾家下湾大屋。下湾之地名来源，应与大屋以南的大水塘相关。

东边的下湾大屋入口

同一位置，十二年前的2007年下湾老屋的入口是这样的一个门洞。

从右向左，父亲志勇（煦棠）、志强、恩德夫妇。

门洞称为头门。头门外的南侧，曾植有古柏一株。

父亲来微信说，志强楼上二层是互相连通的，可以直通头门门房。门房内有一夹层是间密室。夹层由上而下要用梯子，内有五舅曾振寄回的在天津读的书。

为了卡车进出方便，头门门房包括夹层在内已经被拆除了，旧物难寻。

志强房子

惠谦房子

堂屋。

曾家下灣近代先人（覺生稱呼）

曾祖父 舉成公。曾祖母蘇氏。

祖父 梓垣公。祖母王氏。

大伯 珊篁公。伯母葉氏。堂兄有炳焱、星照、榮照、月照、遠照、竹照、拱照、尾照等八位。

二伯 協生公。伯母。二子。堂兄《去世》→侄《去世》→亚良侄孫

三伯 旦言公。伯母王氏。萬照堂兄→恩德侄《去世》→志強侄孫。

四伯 誨吾公。伯母李氏。承熙堂兄《去世》→鳯堅侄等二子三女。

姑母 望梅（嫁葉家）、菊梅（嫁李家）、雪梅（嫁葉家）、馨梅（嫁王家，为煦棠母亲）。

堂屋顶部结构，古香古色。雕栋之上的红色横梁上刻有一对金凤，两凤之间是阴阳鱼圆、环绕八卦，乃民宅大户人家。中国古建规制等级严格，不得擅越，此堂屋文物价值较高。

志强在拆除堂屋以东老屋时，发现揭下的老瓦上刻有“戊子年曾顺兮办”字样。上个戊子年是1888年曾梓垣时代，再上个戊子年即1828年是曾顺兮时代。此瓦的烧制时间为1828年，清代道光8年。

志强查了家谱，曾公顺兮生于1772年，逝于1851年。由此推断曾公顺兮戊子年是1828年，准确无误，曾家下湾老屋始建于1828年。而1840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促使中国跨入近代历史。

老屋至今风雨191年，饱经沧桑。曾氏后人有兴有衰，有喜有忧，有散有聚。下湾老屋后人中有唯德公清太学生、举成公邑痒生、曾振国民革命军中将等。

堂屋西北角的老屋。

叶家黄泥湾大屋建筑规模大于曾家下湾大老屋，但基本建筑单元相似。这张照片里的保留至今的建筑样式在黄泥湾大屋的数处都有见到，而且后者木雕工艺更为精良。但是黄泥湾大屋的堂屋顶部结构保存较差，换了少数木头，未见横梁上刻的金凤、阴阳鱼圆、环绕八卦之类。

1930年代曾振的两姊嫁到叶家，符合门当户对的传统。

湖南省平江县大概是中国近代史中产生将军最多的一个县：

1.  国军中将20名，少将86名，共106名将军。

2. 共和国1955年首次授衔平江籍将军52名，其中上将3名（苏振华、傅秋涛、钟期光）、中将11名、少将38名；第二次授衔少将9名。共61名将军。

3. 据统计，平江籍将军总数167人。

关于这个现象，我想有两个原因。一是幕阜山区比较贫瘠，人性坚韧；二是根据历史和族谱，平江先人主要是河南山西士人百姓移民而来，耕读文化世代相传。征战军人至高阶者，必有文化渊源。

这里是三进堂屋的南部位置，已经置换为钢筋水泥结构的门洞了。

堂屋南端大门是老屋最为体面的正门，现在拆除成为门洞。

父亲说：“原大门左上角有一木磚，木砖中间有一钉孔，我小时记得还有一铜环。五舅说当时下湾养了两只战马。举成公精騎射。”

志强家的厨房

站在惠谦儿子所在的原学堂的西屋三层楼看下湾的西南方向，冬塔村大路横亘，向东（左）竖立有一个道路反光镜，此处向左拐弯即到下湾大屋。

惠谦儿子的房子位于大屋西侧，三层楼。这里是二楼。

大屋西侧，右前方是纽机房子。

大屋西南方，在图中的下前方是耀谦房子。

右下角是曾家下湾的老房子。

曾家下湾大屋西北角的老屋和屋后竹林、山田。右边的蓝屋顶是志强家新盖的房子。

惠谦儿子有挖土机和载重卡车。

老屋以东的水田

老屋东侧的一组南北向偏房称附屋，东端的头门已经拆除，西端的厨房、粮食加工房也被拆除。剩下的三间房子曾经是家禽间、畜厩、农具间。

下湾老屋的后面

志强房子二楼

志强房子楼顶，后山。

表叔的父亲曾振（左二）、母亲王佛南（左一）、三伯万照（左三）和堂兄恩德（志强之父）。

表叔表婶下榻房间。这间房屋平常是志强夫妇居住。

我下榻房间。这个房子平常是志强女儿颖姿住。

志强夫妇房间。这个房间在平常大概是儿子康琪住的。

志强家的客厅

五舅公曾振的墨宝。被恭敬地展示在客厅前部的北墙上。

曾氏五房家族合影留念。觉生表叔在世的侄子、侄孙辈及侄曾孙扬武共有35人，侄女、侄孙女共有33人。少数人因故没来。

曾氏族长凡根专程来访。

曾氏族谱

耐均叔和我

曾氏聚餐。左起冬桃村书记根深、乡政协干部、大学生村长熊俊、戴谦、凡根。

家族聚餐一共七桌，约六十人。

曾氏老祠堂位于冬桃学校院内。

正在建设的平江曾氏总祠堂占地几十亩，规模很大，称曾氏文化馆。这和发展旅游有关。

曾氏先祖曾子。

曾家大屋路口的祖墓。插上花束，摆上食品、腊肉、茶水，撒酒，烧黄纸，燃香，放鞭炮，三鞠躬，跪拜，祭祀祖先。

祖墓

祭祖

墓地山清水秀，但扫墓之小路崎岖，荆棘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