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个人 无论走出多远,活的多久,最亲切的记忆还是童年。</p><p class="ql-block"> -------题记</p><p class="ql-block"> 一方斑驳的木门,一颗歪脖子石榴树,两排高矮不齐的厦房,还有大石头堆砌的房院台。仿佛一幅水墨画展现在我眼前时,那院、那村、那人就渐渐清晰……</p><p class="ql-block"> 冬天一大家围在热炕上 抹珍子是最温暖的记忆。我们姊妹五六个围在婆的热炕上,妈妈、娘娘、碎爸坐在炕边。每个人一碗黄灿灿的稠珍子,上面放一筷头绿绿的油莱叶,吃起来那叫一个香。油菜叶并不多,就蘸着汁水吃。还有舀完珍子锅底的刮刮,柔筋柔筋,酸辣爽口,可惜每次只能铲一碗底。记忆中,同院的八婆 总是坐在厨房的门槛上蘸着“辣子水水”抹珍子,吃得有滋有味。</p><p class="ql-block"> 到了年关就热闹了。家家户户大扫除,为新年做准备。妈妈们买了彩色纸剪“眼格”,大姑娘们画窗花。我喜欢到二婆屋里玩,跟着彩仙姑画窗花:勾线、染色、多色渐变,一朵花、一只熊猫,一会儿就在姑的手下活灵活现。还有宗省爸,雕刻的手艺那叫一个绝,我那时很崇拜他:一块石、一把刀,他就有本事化腐朽为神奇,只可惜后来没有走上艺术之路。</p><p class="ql-block"> 开了春,万物复苏。春侠娘娘就叫上我们一伙人去"农场”撅苜蓿,个个满载而归,傍晚的吹烟里满是苜蓿馍馍的香味。轻柔的风声早已被惊险刺激的撅苜蓿的故事声漫过。 岁月温润、日子清甜悠长。过了二月二,豆豆磨利牙时,菜籽苔就冒出来了。掐个苔,撕了皮,咬一口,油油的、嫩嫩的、滑滑的。很快我们这群小吃伙贪婪的目光又向无尽的田野和小河边扫描了:野茄子、野草莓 、红莓子、桑葚、玉米秆、高粮秆……总有新美味。那种根部发红的玉米秆甜度最高,“农场”的罐罐高粱比散高梁杆水分大。这是我们全体小伙伴智慧的结论。哪一片的好吃,我们就三五成群,折一小捆、扛上肩,飞也似的跑,怕被抓交给家长。回了家偷偷藏在门背后,慢慢享用。</p><p class="ql-block"> 田间的野味满足不了 我们的味蕾时,我们总有办法自己制造,用小瓶子装上自制的辣椒汁,用一节干净的扫帚棍挖着吃,酸辣可口。村口的大碾盘是我们自制“麻辣片”的神器,哪家碾完辣子了,我们拿一片馍馍,撒上盐 、调和面,放在大石碌下一辗,辣得直吸气,却特别过瘾。</p><p class="ql-block"> 到了晚上,又结伴挤在润魁爷家看电视。妈妈们也来,纳着鞋底,干活娱乐两不误。孩子们看得热闹,评论声此走彼伏,有时争论得面红耳赤。第二天上学路上,《西游记》,《金犬卡尔》,《乌龙山剿匪记》又被我们眉飞色舞的讲演一翻。</p><p class="ql-block"> 桃花梨花谢净,洋槐花漫香了,村外的小河 就成了我们的乐园。端一盆衣服去洗,找个水流清澈明净的地方,大石头就是搓衣板,搬两个小一点的垫脚。搬石头时会遇到“钻子虫”,也不必怕,石头拉上水,洒上一点洗衣粉,一会儿它就不动了。洗完了衣服,就在“列石”上练箭步如飞,七八秒的功夫就到了河对岸,英姿飒爽,很有侠女风范。练完功夫就躺在树下的荫凉处嚼一串槐花看白云舒卷,听小鸟低语。有时带个罐头瓶捉蝌蚪,抓小鱼……我童年的诗意全在那一条河里。</p><p class="ql-block"> 那时大人忙,老大除了上学、玩,还要帮着照看弟弟妹妹。我八九岁时,背着妹妹从磨房回家,走到四爷家门口追来一只大公鸡, 我紧跑两步, 一看不行,抡起右腿踢,想要吓跑它,但它像笃定了我,扑扇着翅旁与我斗,妹妹一阵大哭,我也气得大喊,终于吓退了它。我原以为吓哭了妹妹,却没想,穿开裆裤的她屁股上被公鸡啄了一口。我气急了,回家放下妹妹,拿了根树枝去寻仇,却没找到仇家,这仇也就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等弟弟妹妹大一些,我就教他们“自谋生路”,弟弟学得快,放学回来,若头门锁着,他就卸掉门槛,哧溜哧溜的爬进去,书包一扔,爬到鸡窝前收一个蛋,竖起两页砖,架起铁勺,两把麦草烧火,铁勺加油,打入鸡蛋,“刺啦”一声就熟了,吃了蛋,咥一片馍,再喝半碗井水,又哧溜哧溜地爬出来,玩得没影了。</p><p class="ql-block"> 清贫岁月里总有一些富足的记忆。数不清的日子,数得清的衣服,都记录着我的童年。我有两件衣服印象深刻:一件是黄色灯芯绒拉链外套,一件是大红鸭绒棉袄。大红的颜色又正又亮, 翻领处露出淡紫色,两个衣兜那里还卡着一条腰带。我穿着很大,都及膝了,但那天早上,引来全校师生的围观与羡慕,我幸福得都快飞起来了。那是父亲出差给我送的珍贵礼物。比起“绑绑棉袄”这件简直就是公主服了。那件黄色外套,我一 直穿到小学毕业,颜色都发白了,那件大红棉衣一直穿到中学毕业,保存至今。</p><p class="ql-block"> 后来, 日子好转,有了自行车。我们的好奇心便又被它吸引了。车子太大,骑不了,就学骑三角叉,只能蹬半圈。为了学车常常受伤,我的发小卫娟就在学车时摔断了胳膊,缝了八针。疼痛及伤口也吓不到我学车的决心,父亲周六回家,我便偷偷推上车子一溜烟儿上场里了,绊倒,起来,起来,绊倒,车子摔坏了,也不敢给大人说,偷偷的推回去放回原处,忙了一天农活的父亲也没注意到。周天下午要去上班了,推出车一看骑不了,臭骂了我一顿,怪我不早说。骂归骂,到了第二周,父亲便教我,一晌下来,已经骑得有模有样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玩得疯,放了学不回家,跑到大队部院子踢瓦儿,一方瓦片在我们的脚下踢的光溜溜的,舍不得扔,就总装在书包里备用。玩到天擦黑才回到村里,又就着村子井房的灯光跳皮筋。天黑透了,在妈妈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声中才散场。新娟姑、云利姑、春利姑、卫娟、会娟、引娟、宝丽,个个身怀绝技:有的是攻城高手,有的皮筋绷到头上都能跳进去,有的风火轮一连打七八个,有的玩倒栽还能用手走路,有的踢毽子花样跳,一口气转跳三四十……那时为了玩, 我们是多么竭尽全力,多少个伙伴为了玩“踏脚尖跳远”挣破了裤子。那一个个游戏里有我们的快乐、汗水、豪情,还有不服输的勇气!</p><p class="ql-block"> 一晃,岁月老了容颜,却老不了童心,再聚重温,依然默契 。别离的岁月如河,一件件往事如躺在河底的鹅卵石 ,安静清晰。若有一场别样的旅行,我邀你再回童年,走一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