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序</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肃肃谐夫征,锵锵扬和铃。</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此别家中亲,不知前途冥。</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几</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度归秋雁,倩尔送家音。</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不忍空屋中,孤窗伴姿形。</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小</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儿独蹒跚,呓语盼父应。</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千</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钧强开门,霹雳落残云。</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铁窗数载寒,傍门肠断吟。</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待至云开日,檐下芳草青。</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子</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孙满庭闱,四世炉前倾。</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居愿接膝坐,趋愿携手行。</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情</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可断金石,胶漆未比赢。</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相濡六十载,期颐望随心。</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幼树新吐绿,双鹤忆古今。</span></div><br></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div><h5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div></span></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div></span></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3></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一九五九年五一,外公余仲文三十岁,外婆胡惠清二十三岁,在乌鲁木齐喜结良缘。<br></h1><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外公出身地主,从小饱读诗书,身上浸淫着民国知识分子的种种特质。性格坚韧乐观,一生很少计较个人得失,工作一丝不苟。和那个年代的许多知识分子一样,命运多舛。外婆从小读书,年轻时气质清丽出众,喜爱文艺书画。六十年代末期文革之际,外公无辜入狱,看似大小姐性格的外婆此时却表现出非同常人的倔强和坚韧,她不相信外公所谓苏联特务的“罪行”,她没有和外公“划清界限”,向组织讲述外公一心为新中国奉献的赤子之心,直至外公平反出狱。<br> 他们年轻时,外公由于工作原因经常在野外奔波,数月、一年回一次家,外婆挑起照料一双女儿的重担。偶有怨言,但每见到从野外回到家的外公,脸晒的黝黑,那双满是殷切怜爱的眼光,她便消气了。野外工作危险,能平安回到家比什么都重要。还记得外婆给我讲过,小姨刚出生没多久外公就出野外了,回来后晒的太黑,小姨已经快一岁,看到那么黑的爸爸以为是坏人来了,哇哇大哭。外婆笑呵呵的当笑话般讲给我听,我那时小也觉得好笑。而如今已成家的我回想起这一幕,深谙外婆当年的辛酸。<br> 退休后,外公承包了做饭。每天的早餐桌上,一碗清粥,几颗馄饨,两三盘小炒,一份凉拌,半块腐乳,一块奶油馒头,几种小块点心,有时还有一口葱香清汤面。这是我见过最精致最讲究的家庭式早餐。而这些精致的小盘小碟在岁月中一轮回就是60年,外公对外婆、对儿孙全部的爱都倾注在这盘盘碟碟的菜肴之中了。<b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经常记起那样的画面,外公在黄河边菜地里摘到一朵硕大金黄的野花给我,说“拿给你们外婆!”。上大学后在外地打电话给他们,外公接到电话特别激动,但还</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没说两句,却说“给你姥姥说两句!”。一切一切与幸福相关的事,外公</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都要给予外婆,那样在他心中才是完满的</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幸福又幸运的外婆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们的婚姻诠释了《长相守》的所有含义,也是我眼中最美的爱情。年轻时,我随你远走他乡,你不负我护我幼妹安稳。中年时,我对你不离不弃,管他帽子上的牛鬼蛇神。老年时,你宠我仍像新婚。<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外公外婆六十年结婚庆典之际,我把他们的故事讲给大家听。<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爱</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你</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们</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的</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瓜</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孙</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女儿:星星</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19年4月11日于成</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都</span></div></span></h1><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div><h5 style="text-align: center;"></h5><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3></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h1> 1952年初,在大邑出江镇教书的外公(余仲文),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出山区投身到新中国火热的建设中去,实现自己“科技报国”的人生理想,决定参加当年的高考。<br> 喜爱地理的外公报考志愿时填报了地质。夏天,接到“东北地质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时,外公的母亲即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 她的幺儿远离家乡,不要让‘地主出身’再影响他的前程了。难过的是: 幺儿远行,家里的财产已被土改分光,正在被批斗的母亲没有任何能力为远行的儿子添置一床棉被,缝制一件御寒的棉衣。母亲只能对儿子说:去吧,去奔你的前程……<br> 东北冷,没有一件御寒的棉衣。生活在成都的大姐心疼弟弟,便拆了自己的一件老式丝绵旧棉袄为弟弟缝制了一件御寒的棉夹袄。</h1><h3></h3><h3></h3> <h1> 阔别了养育20多年的西岭雪山和斜江河,带着母亲临别时的嘱托、亲人的企盼,外公踏上了北去的行程。经过十五天的长途颠簸,来到了‘东北地质学院’,开始了紧张而艰苦的大学生活。外公是东北地质学院成立进校的第一批学生,新中国的建设需要各种矿产资源,急需有专业素养的地质工作者,他们必须在两年内完成大学四年的学业,尽快投身到祖国的建设中去。<br> 1954年7月完成学业,走上工作岗位,开始了外公平凡而骄傲的地质人生。</h1><h3></h3> <h1> 1955年国家组建中苏考查队,地质部在全国抽调自愿去边疆工作的优秀青年到北京参加为期三个月的俄语强化学习。学习结束后,将分别奔赴新疆和东北与苏联专家一起工作,外公有幸成为其中一员,离开中原地质局,会战新疆。</h1><h3></h3><h3></h3> <h1> 在天山、在昆仑、在茫茫的戈壁荒漠,外公他们和100多个苏联专家一起,骑着马、背着枪,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地形图,对整个新疆地区的地质矿产资源进行了大面积拉网式调查。<br> 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是外公一生的骄傲。穿行在工作路线上,他们风餐露宿、工作环境极端恶劣,经常碰到黄羊、野马和狼群,甚至还有狗熊。“黄羊肉质太粗、野马肉太腥、熊掌煮不烂”,每每提到这些外公便随意地说到。在随意的后面,我看到的是豁达、自信和执着。这是一种精神,它代表了一个时代。</h1><h1> 这个时代竖起了一座永恒的“精神丰碑”,无论社稷如何演进,它将成为优秀文化的元素,汇入人类历史。</h1><h3></h3> <h1> 1957年冬天,离别故乡5年多的外公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母亲的身边,他脸上洋溢着喜悦、自信和坚毅。母亲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开心,笑的是那样的温情。看到这些,母亲似乎把解放以来‘地主婆’的她挨斗游街、受尽屈辱的一切全都忘了。<br> 听外公说,当时他的月工资在200_300多元,这相当于内地十个人的工资。看到家里和亲戚朋友缺吃少衣,他就把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接济;看到外甥在冬天还穿着单衣,他就脱掉身上的毛衣………,在他看来,有能力帮助他们,让亲人过好,就是他的责任,同时他也感到心安。 <br> 这次回家,外公的个人问题让母亲和全家人着急。一次偶然的机会,成都的康姑婆(外公的姐姐)在舅公(外婆的哥哥)家串门时看到了外婆。一头秀发、落落大方的外婆一眼就被康姑婆看上,并把意思告诉了了舅公。两人一拍即合,经康姑婆和舅公两人的撮合,外公和外婆很快就见面了。<br> 当长相清丽的外婆向外公走来时,外公心动了。在得知外婆少年丧失父母的身世后,外公在心里已下了决心:她就是我要照顾一辈子的人。但21岁的外婆正直青春,还在邛崃中学上高三,巴金小说《家春秋》中的老三觉慧的形象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对不善言辞的外公没有多少感觉。<br> 匆匆一见,外公又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外婆则回到邛崃继续读书。<br> 从此开始,谱写了一部60多年的爱情佳话。</h1><h3></h3><h3></h3> <h1> 1958年夏,22岁的外婆在邛崃中学高中毕业,参加完高考,在家等录取通知书。姑婆对舅公说,让你妹妹去新疆找我弟弟吧,顺便在新疆玩一趟。外婆不太情愿,舅公说你喜欢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主题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吗?歌中描绘的新疆多美啊!浪漫的外婆动心了。</h1><h1> 怀着对美丽新疆的无限向往,外婆踏上了西行的列车。当时的火车只通到新疆与甘肃交界的小站红柳河,到站时遇到沙尘暴,用围巾将脸包裹起来的外婆与接站的外公错过了,由于野外工作忙,外公直接去了野外。</h1><h1> 错过了外公的接站,外婆自己坐上了去哈密的班车。在基地,新疆地质局的领导热情的接待了外婆,并说边疆建设需要你们这样有文化有知识的青年;余仲文是我们这里的技术骨干,年轻有为,你安心等他回来,有什么困难就说,并很快安排外婆到局中心化验室工作。</h1><h1> 外婆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心情非常激动,立刻给寄养在叔父家的弟弟妹妹寄去了30元钱。不久,重庆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也寄到新疆,此时的外婆犹豫了。想着年幼的弟弟妹妹,母亲临终时的嘱托“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外婆只能流着泪默默的收起录取通知书,决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留在新疆继续工作,这样就可以给家寄钱,将弟弟妹妹养大。</h1><h3></h3><h3></h3> <h1> 奔走在深山、戈壁沙漠的外公收队回到了乌鲁木齐,见到了已经工作的外婆。在谈到新疆的山川河流、岩石地貌、矿产资源时如数家珍,但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却不知如何表白。他一次次带外婆去看电影、去乌鲁木齐接待苏联专家的外宾餐厅用餐, 一把把的零食和奶糖放在了外婆的手里和兜里……,并紧张的对外婆说: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一起抚养你的弟弟妹妹……<br> 没有浪漫胜似浪漫,没有表白胜似表白。外婆感动了,被憨厚、朴实、善良的外公深深的感动了。她知道:“这一生有他的陪伴就不会孤单,就有了依靠,他会与我患难与共,风雨同舟”。<br> 1959年5月1日,30岁的外公和23岁的外婆去照相馆照了结婚照,在乌鲁木齐登记结婚。没来得及举办婚礼,又很快踏上了新的征程。</h1><h3></h3><h3></h3> <h1 style="text-align: left;"></h1><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59年宁夏组建地质队伍,外公作为技术骨干,组织安排他支援宁夏的地质工作,担任宁夏区域地质调查大队技术负责,负责整个宁夏自治区的地质找矿勘查工作。<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此时的外公意气奋发,不足30岁就担任一个单位的总工程师,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这种进步都是值得骄傲的。<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59年7月2日,在宁夏银川区测队的化验室礼堂,外公外婆举行了婚礼!<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条一米见方的红绸布上签下了所有参加婚礼人员的名字,这满满的祝福见证着外公外婆的幸福时刻;它像穿时历世的“文物”一样,让我们后辈无比珍惜也感到无比骄傲 ;<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件红色的羊毛衫、一条米色的围巾、一件格子的外套和一条毛料裤,是外公为外婆精心准备的嫁衣;<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张桌子、两张拼在一起的单人床和一些同事们送的零星用品,这就是外公外婆新婚的全部家当。<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洞房内,一张大红喜字、一纸婚约,两个赤热的心……,从此再不分离。<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燕喃呢呢语, <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此生不单行。<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结对天山下, <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筑巢沙洲里。<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任此去,<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层</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云万里接暮雪,<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管他天南地北又东西。<br></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千古唱一曲, <br></span> 山高水远也相依。<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h1><p style="text-align: left;"></h3><h5 style="text-align: left;"></h5><p style="text-align: left;"></h3><h1 style="text-align: left;"></h1><p style="text-align: left;"></h3><h1 style="text-align: left;"></h1><p style="text-align: left;"></h3><h5 style="text-align: left;"></h5><h1></h1><h3></h3><h3></h3><h3></h3><h3></h3> <h1> 婚后不久,外公就到野外一线工作了,留下了新婚的外婆。白天在化验室上班 ,晚上外婆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新房,一边为丈夫织着毛衣一边哼着《送别》,“长亭外,古道边……”,歌声中寄托着对丈夫深深的牵挂与思念。她心里知道,这是地质队员的妻子必需要承受的。<br> 外婆很快就怀孕了。当时正处在三年困难时期,吃大锅饭,每天吃到嘴里的粮食不足二三俩,加之没有任何油水,外婆饿的全身浮肿,严重营养不良。不足月孩子就出生了,孩子只在育婴箱一周就夭折了。看到失去了孩子又忍受着饥饿的外婆一脸憔悴,不善言辞的外公心碎了。他便偷偷地去黑市高价买了一些粮食和肉,为正在坐月子的妻子补补身体。</h1><h3></h3> <h1> 三年困难时期终于过去了,外公外婆的生活也相对稳定了下来。1963年8月,女儿的降生给他们的家庭生活带来了喜悦。满月后的国庆节,他们抱着女儿去看了外婆喜欢的电影《梅兰芳》。回家后,外公兴奋的对外婆说:“我女儿将来学唱京戏”。外婆一边哼着京戏一边调侃道:“要是像你五音不全,怎么唱啊”。“像你百灵鸟般的歌喉,怎么不能唱啊”,外公说。<br> 1965年8月,小女儿出生时外公不在外婆身边,从野外赶回时途中遇到了洪水阻隔。没有丈夫的陪伴,在医院生下孩子一周后,外婆就抱着孩子去医院食堂吃饭,结果孩子着凉了,发高烧抽风,医院发了病危通知书。外婆无助的看着急救室的孩子,心如刀绞。当外公赶到医院时,外婆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外公怀里失声痛哭……</h1><h3></h3><h1> 也许是上苍的眷顾,一个月后外婆和孩子平安出院。外公又要去野外了,看着无助的妻子和娇弱的孩子,外公决定把外婆的妹妹丽清从四川接到银川陪伴外婆。</h1> <h1> 三年困难时期尽管过去,但国家财政依然吃紧,1962年开始大量下放工作人员。外公是大队领导,他对外婆说,咱们要起带头作用,主动要外婆提出申请下放,帮助国家解决困难。就这样,外婆成了家属。无奈,外婆只好在单位幼儿园做起了零时工作。<br> 1965年甘肃地质局在酒泉成立区测二队,外公作为技术骨干支援甘肃省的地质工作。随后,外婆随外公去了甘肃酒泉。<br> 一天,外婆去邮局寄信,看到繁忙的工作场景,她落泪了。不到三十岁的外婆不甘心就这样成为家属,于是在酒泉沙子墩小学找到代课教师的工作。<br> 外公出野外不在身边,外婆刚刚找到工作,一个人实在无法照顾两个年幼的女儿。于是,在大女儿两岁半,小女儿一岁半时,先后将他们送回老家,由奶奶照顾。<br> 儿行千里母担忧。分别后,外婆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两个女儿。一到闲暇,情绪就无法控制。一次,外婆和外公上街,看到一个年轻妇女抱着一个一岁多点的孩子,外婆一把就把别人的孩子抢到自己怀里,流着泪在孩子的小脸上没命的亲,孩子的母亲吓坏了,外公赶忙解释说:我们孩子不在身边,和你孩子差不多大。<br> 1967年年底当了两年多代课教师的外婆终于转正了,成为了一名正式教师,并调到城里东关一校教书。于是在1968年的春节回老家将两个女儿接到身边。</h1><h3></h3><h3></h3><h3></h3><h3></h3><h3></h3> <h1> 1968年,文化大革命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地主出身的外公没有幸免。九月,外公被打成‘苏联特务’,无辜入狱。入狱后,造反派抄了外公外婆的家,家里墙壁里的烟道被打开、苏联专家撤走时为表达友谊,与外公交换的手表被砸,理由是找发报机。家里收音机、照相机、还有大量珍贵照片(尤其是外公与苏联专家一起工作合影留念的照片,在整理外公老照片时,找不到一张与苏联专家合影照)、书信被收缴,作为“苏联特务”的证据。<br> 外婆也受到牵连,不准再上讲台。面对突如其来的灾祸,外婆很迷茫,到处打听消息,但都没有结果。面对两个年幼的女儿,外婆冷静了下来并坚强的面对现实。于是,她买了缝纫机打算为别人做衣服抚养两个女儿。同时,每天去居委会教那些大叔大妈唱歌跳舞,为街道居委会办板报,帮大妈们的绣品画底图等等,外婆坚强的生活态度、出色的工作表现和亲和力赢得了大家的认可和帮助。后来在街道动员家属上山下乡时,街道主任对外婆说你不用去。<br> 外婆一边要里里外外的忙碌,一边要接受造反派无休止的恐吓和逼供。造反派要她揭发外公的特务活动,外婆只是反复向他们讲述她所看到的外公是如何认真努力工作,长年奔波在野外一线,节假日都在家加班写报告。造反派让她和外公划清界限,外婆流着泪说:“我不会说谎,只能告诉你们我所看到的真实余仲文”。造反派说外公的一切表现都是为了掩护他的特务活动。<br> 面对这一切,外婆只能默默的流泪和叹息。外婆想不通:一个一心为国家地质事业努力工作的外公怎么就成特务了。直到外公入狱半年多后的一天,在从狱中带回来的换洗衣物中发现了一张纸条,“我是清白的,很快就会出狱”,看到这些,外婆嚎啕大哭。</h1><h3></h3> <h1> 1970年初,外公终于可以回家了,但没有彻底平反,造反派说是放长线钓大鱼。受尽凌辱的外公没有给外婆细说狱中的生活,只对外婆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必须为自己洗清冤屈。外婆为外公整理书写一份份申诉材料,这些申诉材料交到当时酒泉力学队政治处干事温家宝(他当时负责平反工作)手中时,他说:“你爱人文笔很好,材料整理的非常完整,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还你清白。”<br> 1972年年底,外公终于彻底平反了。学校也恢复了外婆的工作,外婆又回到了她喜爱的讲台。春节,外公带着全家回到老家,他要对亲人们说他是清白的,无愧于国家,没有辜负亲人的企盼。<br> 一场浩劫,摧毁的是人心,留下的是噩梦。在狱中外公的小拇指和脚上的大拇指被打断,留下严重的腰伤。同时在外公的心里留下阴影。后来的外公常常从噩梦中惊醒,狱中惨无人道的折磨一次次出现在他的梦中,挥之不去。</h1><h3></h3><h3></h3> <h1> 听外公说,1973年以后随着邓小平的复出,各单位又重新开始重视技术工作。当时宁夏地质局邀请外公去担任宁夏局的副总工程师,这对于搞技术的外公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一直以来,都是外婆为外公的事业付出,现在外婆干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当一名教师,教书育人是外婆年轻时的理想。 <br> 外公想该是他为外婆做出点牺牲了,加之经过了文化大革命,外公已看淡一切,最终放弃了这次机会。七十年代末,在甘肃地矿局主持工作的温家宝对外公说:你来局里主管区调工作吧。外公提出爱人一起调过去,温家宝说你爱人在地方工作,一时半会恐怕解决不了。加之两个女儿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她们的小学、初中都是在“学工学农”中度过,文化基础非常差。外公不想把两个女儿的教育丢给外婆一人,他必须和外婆一起担起教育两个女儿的重任。外公为了两个女儿的前途又一次放弃了升迁机会。<br>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女儿先后考上学校后,外公对外婆说,我们的付出是值得。</h1><h3></h3><h3></h3> <h1> 1987、88年两个女儿先后结婚 ,成家立业。在回家探望父母时,一家人去酒泉泉湖公园合影留念。</h1><h3></h3><h3></h3> <h3> 88、89年,两个孙女先后出生,外公外婆尽享天伦。</h3><h3></h3> <h1> 1991年后外公从酒泉地质调查队退休。外婆从酒泉第二中学退休。</h1> <h1> 退休后,外公外婆带着浓浓的乡愁、带着两个孙女,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与久别的亲朋好友见面了。<br> 余家山下、斜江河畔,无数的脚印踩踏着童年那遥远的记忆;多少次穿梭在安仁、付安、大邑间的道路上,舒心地听着浓浓的乡音,这一听就是三年。三年里,多少次的“龙门阵”打通了老人记忆的回路,那找回的久远的记忆,从此变成笑容定格在外公外婆的脸上了……<br> 在故乡生活三年多后,两个孙女要回到父母身边上学,外公外婆也一起回到兰州生活。</h1><h3></h3><h3></h3> <h1> 回兰州后,外婆上了老年大学,她挥毫泼墨,一展才情。在夕阳红合唱团里,外婆显出了很强的秉赋优势,传经典、唱京戏、逐流行,忙得不亦乐乎。此时的外公做了一名忠实的观众和‘后勤部长’。</h1><h3></h3><h3></h3> <h1> 东北地质学院第一届毕业生的同学会非常隆重,邀请外婆上台表演,她又是唱京戏又是诗朗诵;后来他们每年组团一次,游览各地名山大川、名胜古迹。每到一处,外公都给外婆讲着此地的风土民情、地理状况、地质资源和历史故事,尽情地享受着他们的退休生活。</h1><h3></h3><h3></h3> <h1>2016年重孙出生,四世同堂。</h1><h3></h3><h3></h3> <h1> 黄昏里,一个弯曲的背影牵着一头白发的老伴,走在学校的操场上,他们不时地交头接耳。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回忆着岁月旧事。要知道,还是在几年前,老伴因骨质疏松起床困难、行走站立必须有人帮扶。坚强的老人只怕给子女带来麻烦,她学会了按摩100多个穴位,老伴为她每天用中药材热敷,一年多以后,外婆又站起来了。站起来的外婆再一次踏上故乡的小路,和家乡的亲人欢聚一堂。</h1><h3></h3><h1></h1> <h1> 外公去重庆看望他的老妹妹,回转在成都与亲人合影留念。</h1><h3></h3> <h1> 外公与侄儿全家合影,看到侄孙已是当地优秀的民营企业家,感到非常自豪。</h1><h3></h3> <h1> 外公九十岁、外婆八十岁时,子孙们为他们过生日。</h1><h3></h3> <h1> 2019年5月1日,在兰州嘉紫山庄,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庆祝外公外婆结婚六十周年。<br> 让我们一起为二老祈福吧!愿我可亲可敬的外公外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h1><h3></h3> <h1> 二老与重孙在一起是如此快乐!</h1><h3></h3> <h1> 纪念二老钻石婚时二老交换对戒。外婆幽默的对外公说:跪下求婚,外公说:还真没求过婚,回家再补吧。二老在子孙的欢声笑语中,完成了交换对戒仪式。</h1><h3></h3> <h1 style="text-align: lef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跋</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br></span></div><h1 style="text-align: left;"> 是时公元二零一九年五一前夕,女儿沣怡和妻子协助完成《我的外公外婆写真集》一册,实为快事。<br> 细细读来,万千感慨。虽偶有事件叠加的臃长之感和历史强加于我们这个家庭的隐痛与无奈,但静观风物留痕,那藏于琐碎之中抹不去理还乱的真情回顾、上世纪共和国之初的人物景貌和精神传承,特别是那签满祝福的红绸布,无疑是我们这个家庭长达六十多年沉淀下来最宝贵,且可穿时历世的无价之宝。<br> 女儿沣怡行文不俗、细腻入木。不仅用开篇的诗草总纲性地写就了外公外婆一生长相厮守的爱情佳话,而且以时间地点为序、事件记述的方式,勾画出家室衍进之折影。像‘木兰辞’一样,开篇长诗是本册写真集的点睛之笔。关于 “长相守”的描写很多,但像“居愿接膝坐,趋愿携手行”这样的句子,显然是最接地气也是我们应该传唱的。一曲《长相守》的配乐,与文册浑然天成,小提琴的高音和低音就像外婆外公相互的倾诉和对话,似乎在说:“只要情永在”,世间将不会陷入无尽的寂寞。<br></h1><p style="text-align: left;"></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5 style="text-align: left;"></h5><h1 style="text-align: left;"></h1><h5 style="text-align: left;"></h5><h1 style="text-align: left;"></h1><h1></h1><h1></h1><h3></h3> <h3></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div style="text-align: left;"><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感动至此,已字穷辞短。但作为地质队员的我,感同身受。在我的脑海中一幕幕“老爷子年轻时的画面”如幻象般出现:在</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戈壁、在雪原、在一往</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无垠的沙漠上…… 我试着将这些画面编写成文字,不求完美,</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只为表述我对“老爷子”和老一代地质队员的无限崇敬。</span></div><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汗滴融暮雪,</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晨霜扫衣襟。</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锵步声声叩大地,</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诸神把你请。</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河仙把芙蓉,</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水怪摇浮萍。</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山鬼涕泪成风雨,</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鸿雁一字迎。</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天山下、沙洲里,</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不知没</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了多少汗水,</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多少脚印。</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雪原上、大漠边,</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远去的孤烟, </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仿佛为你送行。</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说不尽,</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朝霞笑你痴,</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夕阳日日伴君行。</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说不尽,</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多少个春夏秋冬,</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多少次日月轮回……</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说不尽,</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说不尽。</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吴达洲</span></div></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19年4月30日于兰州</span></div></span></h1></div></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3></h3><div><h3></h3></div><h5 style="text-align: center;"></h5><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