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东晨曲

马首芝

鲁中胶济线上有一座小城，叫周村，古称於陵，又名旱码头，历来是胶济线上重要的货物集散地，商业味挺浓的一个地方，不过城虽小，却醒得早，往往不到六点，街上人就多起来了。

周村的东北角上有一座机场，是属于一个航校的，航校在周村城区建了一个生活区，围绕着这个生活区陆陆续续有建了很多宿舍楼，慢慢地就成了一个楼宇林立人头攒动的生活区，名字就叫“航东生活区”。

从丝绸路和新建路路口往北一点有一条向东的路，从这里进去，就是航东生活区了，其实这个生活区很开放，从各个方向都能进，我住在宏信花苑小区，所以，还是从丝绸路这个路口进去方便些。

早上我一般都是在家自己做着吃，偶尔也去买点，航东的早餐很丰盛，你想吃啥，基本都能买到，未必精致，却有滋有味，很受居民欢迎。

一条贯穿东西的主道，两边林立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店铺，以餐饮为主，有的单单经营早餐，而有些却是一天从早到晚，航东并没有多么像样的饭店，只有各种小门头，像东北火锅，川味炒鸡，老张蛤蜊鸡，几个人凑一块吃个饭喝点酒还是很不错的。

早上出来的多半是买早餐的，也有赶个早市买点时令蔬菜的，还有各式各样的当季野菜，像苦菜茵陈姑榨菜菊花芽，还有新鲜的椿芽，以两来计算的花椒芽，鲜鲜嫩嫩的，看着就想吃。

也有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吃完饭都来不及抹抹嘴就要走。最急的是那些送孩子上学的，要一碗馄饨或者一碗豆腐脑，几根油条或者几块钱的油饼，孩子的眼睛还没睁开呢，就下肚了。

航东是听不大见吆喝声的，进城来卖菜的靠品相，最多就是顾客走近了说一句，过来看看吧，刚挖的，没洒水，干索着呢，放上个四五天五六天的坏不了。

一些老店铺是靠质量招徕顾客的，航东有几家是要排队的，像在西边的新华大蒸包，还有干休所门口的麻辣传说，还有几家早餐店，一个是这小两口的炸油条，每天早上是要排队的。

这里紧挨着有几家早餐铺也是跟忙活，尤其是这家吴记油饼铺，最早是一个铛，后来是两个，现在是三个铛，就这样，还供不上食客们的需求。

吴记的油饼很酥，很有嚼劲儿，面香味儿十足。他卖油饼的桌子上摆着很多钢镚儿，有一块的，有五角的，是为了给排队的人记数的，要两块钱的就放两个一块硬币，依次类推，要五块钱的就改成一个五角的硬币，他的刀工也不错，一刀下去，八九不离十，而且总是比你要的多那么一点点，这大概也是人们喜欢他的油饼的原因之一吧。

吴记的西边有一家卖馄饨稀饭八宝粥小米粥的，每天也是忙忙活活的，有要上点油饼油条在他这儿喝的，也有要上带走的，女主人忙起来了，都是招呼着客人自己把钱放到一个鞋盒子里，再自己找零；自己放钱的还有一家卖豆腐脑的，有时忙起来也得排队呢。

这儿刚开了一家北京味儿的豆腐脑，旁边是卖肉夹馍的，也说是北京味儿，我真不知道北京味儿的肉夹馍是不是正宗的那个味道。

再往东一家是卖豆汁的，他家的豆汁儿特别浓，有一种豆香味儿，每天来打豆汁儿的竟然也排起了队。

本儿虽小，只要用心经营，也还是很红火的。

在这边的路上，赶早来卖菜的有很多，都想赶个早卖个好价钱。

这个卖草莓的用了一个电喇叭帮他吆喝，他自己忙着给客人们称重，大小早在刚摘下来的时候就分好了，大的论斤卖，小的论盆卖，买卖也还不错。

前两天我问花椒芽的价格是两块，今天就变成十三了，跌的挺快啊，看着还挺嫩的，就买了点，回去用热水一潦，拌着吃，一种特有的药香味儿，下酒自是佳物，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喝。

小笼包氤氲的热气升腾起一天的时光，光阴里写着的其实是每个人命中的一切。

一辆三轮，一个台秤，几把香椿，找个地儿一摆，坐等客来。每天的生活就从这一份等待开始。

尝尝吧，新鲜哩，拌豆腐炒鸡蛋，都好吃。

麻花烧饼豆腐脑，油条火烧小米粥。这就是日子，这就是岁月，这就是生活，航东的生活，周村的生活，中国人的生活。

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上班上学，晨起遛弯，行色匆匆，熙熙攘攘，认识的，不认识的，哪里不是这样一个“航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