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歹街”情话》<br>细想想,大连土话,是很有趣儿的方言。比如,“歹”,虽然独立一个字,却涵盖了一个快乐的内容:就是“吃”的意思。前两天儿去三八广场一带转悠,路过一条不大的街面,看到了这样一个帖街牌坊,歹街。歹街,顾名思义,就是“吃街”了。<br>停下来脚步,转转看看。歹街,位于大连中山区北斗街40号。这条小街不长,满打满算估摸着也就有五六十米的样子。从街的这头,快点儿走,到另外一头,也不过就是五六分钟的样子。在这条小街的两边儿,分列着几十家小食铺。街面虽然不大,也不算长,但是这些小食铺子都很有特色,很有风俗味道儿,什么大连海鲜,什么传统的油煎焖子,什么将军锅盔,什么油炸臭豆腐,甚至还有老北京爆肚等等,虽然看上去人工打造的痕迹比较明显,但也的确可以让人在这里回忆起老大连的一些恬淡多滋的老味道儿。<br>在这条小街一头的街口,墙上还挂着不少上个世纪初的老照片儿,比如说日本人常常聚堆在那里做生意的大正广场,也就是现在的解放广场;繁华热闹的浪速町,也就是现在的天津街;尼古拉耶夫广场,也就是现在的中山广场;中东铁路轮船公司,也就是现在胜利桥附近的大连艺术博物馆;永善茶园,也就是现在听京戏的宏济大舞台,等等这些老照片,极容易把人们的回忆,带回上个世纪初老大连最早的印象。<br>大连建市的时间很短,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就是100年刚刚出头。100多年前,大连这个现代都市的前身,不过就是一个叫作“青泥洼”的小渔村。据说,大连的土著居民,大多都是祖籍山东,上个世纪,或者是更长一点时间之前,从山东半岛漂洋过海来到了这里。那会儿,站在大连的海岸线,往山东方向望去,隔着一片苍茫的大海,就是海之南的方向。所以,很多山东籍的老乡,都悲凉地称自己是“海南丢”,是当年从家乡被丢过来的。<br>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漂洋过海来到了大连,站在岸边,朝大海的那一边望去的时候,禁不住的思乡心情,用三个字来形容来涵盖:海南丢。这一个“丢”字,到底化作了多少无奈和心酸?恐怕只有那个年代,划着小木船,从山东半岛漂洋过海来到了“青泥洼”的那些老人们,才能从心里真正的体会到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儿了!<br>整整一个世纪的云烟,在人们的眼睛里悄然渐渐淡去,当你再回头去寻找那个时候的情景,历史早已经模糊了你的眼睛。但是,那些渐行渐远的风尘往事,依然停留在很多现代人的不尽怀念当中。没事的时候,来到这一条小小的“歹街”里走走,花几块钱,随手买上一碗香喷喷的风味小吃尝尝,也是满足了心里的那一缕缕对风尘往事的牵挂。到这里来,吃的不是饭食,吃的是一段时光,吃的是一种风情,吃的是那个看不见抓不着又无处不在所谓叫作文化的东西。<br>一座城市,特别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那些具有现代化代表性的符号,固然不能少,可是那些让人们在兹念兹的顾往记忆和尘封故事,也得让心里有个寄托才行。那么,像“歹街”这样的去处,就是可以聊解几分情怀的地方了。<br>走进歹街,在靠墙边,有一处条椅一样的座处,我路过的时候,三五个少男少女模样的年轻人或蹲或坐或互相依偎着在那里嘻嬉说笑。他们一水地穿戴新颖时尚,手里或是一杯鲜榨果汁或是一包小吃拿着,最抓人眼睛的就是他们手夹或是嘴叼着的香烟了,这个与他们的年纪有点不太协调。其中一位白净细嫩容颜十分姣好的女孩儿,嘴角上是那种像筷子尖一样细细的香烟,梦蓝色的过滤烟嘴儿,在她柔嫩丰满涂着艳丽口红的嘟嘟唇上,一会儿从嘴角的一边慢慢蠕动到了另一边,缭绕的烟雾熏着她漂亮的眼睛,她一边眯缝一只眼睛,一边微微翘起嘴角儿轻轻吹散了呛眼的烟雾,动作优雅而娴熟。她的两只手都忙着,一只不停地划动着手机,另一只端着饮料,那细细的一只香烟,就只好交给她那香艳的嘴唇了。我望着这些无忧无虑尽情在“歹街”上享受青春时光的孩子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相比自己的少年光景,要说都是羡慕嫉妒恨,也不会是尽然的了,总之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我不知道是他们赶上了好时光,还是好时光赶上了他们,总之,还是为这些奢侈岁月的孩子们道福吧,在这时光倒流的歹街里,这些时尚摩登的孩子们,也是成了一段往去今来时光的参照物了。<br>在“歹街”的另一端街口,墙上一块木刻牌子的几行字:歹街,是集美食观光为一体的特色老街,随着百街序幕的拉开,漫步的街仿佛时光回到了民国时期,让您感受到年代的变迁,岁月的流逝,时空的穿越,让我们一起聆听老妈大连1899的声音,歹饭了……好一个“1899的声音”,1899就是大连开埠的岁月,一百多年前,老妈的一声“歹饭了”,细碎了多少永远不再的尘烟故事——歹街,大连的歹街哦!<br></h3> <h3>歹街,是一条可以怀旧的小街。</h3> <h3>桂花糕,小时候的奢侈品,一年到头这东西也吃不上一回半回的。可是,现在眼睛看着,想想那小时候的滋味儿,也就够了,要说张嘴吃,那愿望,是淡淡的。</h3> <h3>冰激凌蛋卷,是女孩子们的最爱。</h3> <h3>小街里的故事,虽然都是新撰,但是岁月的尘封,依稀留痕,清晰在心底深处的记忆。</h3> <h3>这是神马东东,漂亮的颜色,俺叫不出名字来,觉得像小时候吃过的糖球儿。</h3> <h3>漂亮的小姑娘,看上去不会超过18岁的样子,用地道的大连话吆喝着生意,很热情,料理得也很娴熟。她的这个年纪,是不应该坐在这里,应该坐在课堂里才对吧?我在想。</h3> <h3>透过小街的天际的缝隙,远处就是都市高耸的现代化楼宇,两厢相比,在时空的截然反差中,体会生命的昨天和今日,间隔的时光并不遥远,如若一瞬。</h3> <h3>游人在小街里徜徉着,浏览着旧时的光景,似乎匆匆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木心先生的“从前慢”,在这里找到了些许恒定的故往精神。</h3> <h3>歹街×大连+1899=一座城市的旧时年轮。</h3> <h3>两个叫卖大连海鲜小吃的年轻人,见我拍照,高兴地朝我幽默说,大叔,把俺俩拍得好看点,发到网上,看看有没有好姑娘能看上,俺们兄弟俩,可是还都没有对象哩……现在的年轻人,自食其力,用辛勤换幸福,好可爱!</h3> <h3>红彤彤的小龙虾,鲜艳得有点令人生畏。小时候听妈妈听说,这世上越是艳丽绝伦的东西,越是要小心了,比如罂粟花,再比如白骨精鲜红的嘴唇……等等。看到这小龙虾,我就常常想起妈妈的话来。</h3> <h3>芝士,也混迹在歹街上,喜好的孩子们,也不少。西式点心,在大连的历史故事中,当然不陌生,它是一座被日俄先后殖民了半个多世纪的城市,泊来的文化符号,自然不算新鲜,更何况,大连现在还是开放前沿滨海城市。哪怕是在这条小小的歹街,洋风习习也是自然的了。</h3> <h3>这位小老板的厨艺,看上去很有诱惑力,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食物,没敢吃,所以也没问。</h3> <h3>“老姨家豆腐脑”小摊前,一溜排开的大碗里,装的都是酸酸辣辣不同的调料,客人可以依照自己的口味儿喜好,随意添加就好。一碗豆腐脑的生意,能够做到这样一种境地,店家也是用心在做一番“大事业”了。生意有大小,用心或是不用心去对待,都是一样的。</h3> <h3>转歹街,大多数人来这里,或许都不是为了嘴巴的事儿,更多的,还是为了那个叫作“情怀”的东西。情怀,这东西是很能牵扯人的呢!</h3> <h3>老北京爆肚儿,这玩意儿不一定非得在前门楼子下边才能吃到,在大连这地界,一样可以找到地道京味儿的东西。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前后,京剧名伶张君秋先生来大连戏园子驻唱,听说就点名要吃大连街上的老北京爆肚儿,下边的人出去转了一圈,很快留给这位名角弄回来一大碗热乎乎的爆肚儿。在大连,想吃一碗老北京爆肚儿这玩意儿,不难。</h3> <h3>焖子,这东西流行大连街头多少年了,没人能说得清楚。三十多年前我刚来大连的时候,大街小巷里的小摊儿上,随处都可以吃到。有时候,人还没走到摊儿边上,就听见滋滋啦啦油煎焖子的声音,接着就是喷喷的香味儿飘溢到鼻子里。街边,简易的木头桌子和长条板凳上,大人带着孩子,要上一碗热乎乎的油煎焖子,浇上点儿盐味蒜汁儿,用细铁丝儿崴成的小叉子,轻轻的插在那焦黄焦黄的焖子上,放在嘴里细细的嚼,外酥里嫩,加上有着咸口的蒜汁儿,满口留香。那会儿,和大人上街转悠,孩子们能混上一碗焖子吃,那就会是美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焖子吃在嘴里,怎么也咋巴不出当年那种味道儿了。是人们的口叼了吗?不知道。</h3> <h3>锅盔,古来最早流行陕西关中地区的一种面食。因制作简单,使用方便,利于裹腹,在古时候,战事连绵的年代里,这种食物,深受百姓和军队的欢迎,所以中西部地区流传甚广,冠以“××锅盔”名字的也是很多,我在四川、甘肃一带也经常看到这种某某锅盔店铺。歹街里的这家“将军锅盔”,我不知道来路何方?买了一份尝尝,味道儿还行。</h3> <h3>这是一个另类的街景——几位少男少女,坐在歹街巷口,一边吃东西嬉笑作乐,一边吞云吐雾,手里吸食香烟的娴熟与优雅,实在与他们的年龄不相符合,可是看到他们那种毫不在意自己在路人眼睛里观感的样子,我又觉得有了几分理解。这个时代的变化已经日新月异,孩子们心目中的潇洒与个性,张扬着他们自己心情,也是一份自由的所得。至于他人的感受如何,对于这个时代的孩子们来说,已经不存在什么重要不重要的问题了。祝福,孩子们永远happy!</h3> <h3>歹街不长,但是时光不短;歹街很小,但故事很多。河水一样幽悠流逝的岁月,就是这样悄然无声地带走了人们的芳华,沉淀出来一方浓郁的乡情,陪伴着未来的时日,颐养和更新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这就是歹街。<br>(2019/04/15记于大连兰亭荣轩)<br><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