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上和春住

静静地

（2019.4.13-4.23）“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若到多瑙河，亦是千万和春住。这四月天走出卧室，就为能赶上那万树泛绿、樱花放红的季节，为能投入到多瑙河春天的怀抱里，哪怕只有11天。

在匈牙利，第一次见到了冀望已久的多瑙河，她是从一个叫黑森林的地方发源，至西向东流趟到这里的。这里已是中游，是我们游程的起点。首都之城布达佩斯，被多瑙河穿流而过，左岸叫佩斯，右岸叫布达，链子桥是骄傲的地标。

第一天的登船日，也是自由活动日。一行12人漫步多瑙河畔，又迈上链子桥，高兴地望到了佩斯河岸的游轮。噜，那第一条长船，就是我们要住上11天的家，家的名字有点浪漫：芙蕾雅。她是维京游轮中的一枝花。

佩斯河岸一隅，七零八落的靴子，歪着躺着，散落一地。当年被纳粹残害者流的血一度浸红了多瑙河水。插的各色鲜花，是祈愿和平的心声。第一次见到这么矮小的铁铸纪念碑--靴子碑。

游轮未动，游览先行。第二天，布达城堡山向我们招手。这是著名的马加什教堂。教堂的建筑格局打破常规，呈不对称分布，视觉冲撞感很强。难怪雨果形象地称它为石头的交响曲。

轻寒料峭的天气，城堡山腰见到一位春姑娘，典型的欧罗巴人模样。她怀抱一大束橘红色郁金香，其神态若情丝牵绕，有所向往。其实其时，一位俊男，正甩开外衣，叉脚弯腰，专注地为她拍照。

傍晚，游船悄然启动了。布达佩斯美丽的景象一下流动起来。不一会儿，发现船倒回来了，咋回事？哦，这是维京游轮给我们的惊喜：慢观多瑙河两岸最佳夜景。

经过靴子碑，隔着水波见到火炬游行。4月15日，是一个悲壮的纪念日。

游船缓缓地转了两圈，我们慢慢品尝城市古老的韵味，直到华灯初上。历经两小时的预热，游船才真正离开码头，正式出航。这出行仪式好有节奏感。

夜幕蓝蓝的，宛在水中央的匈牙利国会大厦，把一片水域染成金黄。

真有福分，第一个流动的夜晚就睡得好踏实。“比太阳早起”，是我跟多瑙河的约定。清晨登上甲板，伸着懒腰吸着清气，盼望着与东方跃出的太阳打招呼。船缓缓前行，划水声音浅浅的，两岸平坦的田野上村落点点。

第一次在多瑙河河面上迎接春天的太阳，还真的生出万般感慨……

多瑙河上过船闸，奇观。原来，河上有十多道船闸，昨夜梦乡之中，已经过了两道闸门呢。闸道仅能容两条船。捷足先登的一条客轮昂首排在前头。

几乎全船的人都在观看。船是逆流而上，低水位进入闸道的。两壁水泥墙高耸，眼测有20多米吧，我们似乎一下落入灰暗的谷底。当船上升到上游水位高度时，闸门缓开，绿灯闪亮，我们重入通途。

如同穿越二郎山隧道一样，船出闸门，另番景象。阳光灿烂，笔直宽阔的多瑙河，湛蓝无比！人们的情性一下翻腾起来，哼三步“圆舞曲”的，唱“一条大河”的，欢闹覆盖了河面。而先前的那只船，已然跑到水天相连处啦。

上午十点，游船第一次靠岸。我们上岸去到旅途中第二个国家-斯洛伐克的首都布拉迪斯拉发，她紧邻奥地利和匈牙利两国边境，是世界上唯一与两个邻国接壤的首都。细细打量她，真如是小布拉格小维也纳小布达佩斯。

一座立体感十足的、像“飞碟”一样的古堡，挺立于多瑙河畔的小石坡上。1992年，独立斯洛伐克的新宪法是在这里签的字。

两位姑娘来自阿尔巴尼亚。骑在城堡墙垛上观赏风景。知道我们来自中国，高兴地叽里呱啦。

老人浇着窗台上春天的花儿，不时望望再熟悉不过的旅游的人流。他微笑着与我们摇手打招呼呢。

人人都爱这位“水道工人”，推车上的婴孩也不例外吧。想起20世纪50年代爱因斯坦在美国曾说过：如果有人问我下辈子做什么，我就做个管道工。此言一出，美国管道工会就聘爱因斯坦为名誉会员。

欧盟驻斯洛伐克办公地点。

告别布拉迪斯拉法，夜幕已挂天际。

又一个夜晚，在游动的卧室中睡了一场好觉。晨光熹微，芙蕾雅号行进在奥地利境内了，我们已经来到了多瑙河的上游。谁说多瑙河畔均是田园景色？

河上一派天衔暖色水生烟的妙景，好生喜欢。想起当知青时，清早去泉边挑水，水雾贴着一汪泉水面，尤若披着白色轻纱般的女人，袅袅婷婷。农民总是笑呵呵地喊到：哪个懒婆娘把水都烧热了。

运输船迎着朝霞，静静航行在多瑙河上。蓦然发现，流经十个国家的贸易大动脉上，每天都能见到运输船繁忙的身影，但它们从来是寻着航标线，来去静悄悄的，从未鸣笛吼叫，哪怕深夜与客轮插肩而过。其实，客轮也是这样。

薄薄的白霜，覆盖在甲板地面和船舷栏杆上。凉气直往领口袖口里窜，拍照的人都紧缩着脖子。欧洲还处于早春之时。查看实时气温，为摄氏—1度。但是，我喜欢这烟水迷蒙的清晨。

游船广播通知，上午十点，游轮要通过瓦豪河谷，历时一小时，这是多瑙河上以山水田园风光而闻名的一段。其实，游客们早早就走出舱房，涌到了甲板上。

瓦豪依山傍水，景致旖旎秀丽。岁月悠悠，当地居民，世世代代依自然环境而生存，用双手让这里的建筑、居住区和土地的耕种，在变化中依然保持着中世纪的历史旧貌。

又过一道较矮的闸坝。中午时分，游船停靠在梅尔克码头。这是我们双脚踏入的第三个国家-奥地利。梅尔克修道院，坐落在多瑙河畔的山岩上，登上小山顶，可以远望多瑙河及支流_梅尔克河，春光明媚，远山如黛。

每天都要下船观光，每次，都有维京游轮的“小红人”引领。

每走一地，查先生都乐意与导游交流。这位导游是梅尔克修道院的毕业生，她数落着修道院开设的功课：数学物理化学文学历史……目前有学生上千人，均用计算机的现代方式学习。

从码头去修道院，沿大路就8分钟车程。返回码头，大家不约而同放弃坐车，选择步行走小路，近40分钟路程实在是小KS。

当我们沐浴春光，跨过绿色小桥，穿行安宁的梅尔克小镇，望望小小的的教堂，驻足小巧商铺，瞅瞅商品的小吊牌，逗逗镇上小居民，最后穿越葱茏葳蕤的树林时，实在是陶醉了。

甲板上有限的绿化空间，是那一箱一箱的香草：茴香、薄荷、藿香、 孜然……它们微不足道，是青春恰自来的小小植物，可芬芳气味惹人爱，厨房烹调提味，断少不了它们的。

奥地利林茨，游船將停泊两宿。晚钟响过许久了，趟在床上，竖起耳朵，想在黢黑的屋里闻听外边的声响，可听到的却是自己的耳鸣声，甚是诧异。诧异于我真正听到了多瑙河黑夜的安静寂静宁静。

从林茨乘大巴往萨尔斯堡。萨尔斯堡是奥地利骄傲的一片国土。那里是莫扎特、卡拉扬的出生地。两位巨匠，同出一乡，乡人，能不自豪？

阿尔卑斯山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够不着。留待下次吧。

我们的精神世界里，有莫扎特美妙的乐声，有卡拉扬指挥交响乐时那白发的背影。他们的音乐滋养了我们。到这里，拜谒两位巨匠，感谢他们对人类的贡献。

“音乐之声”拍摄地-米拉贝尔花园，游人如织。可是，奥地利人不以为然。他们说，不熟悉世人喜爱的“音乐之声”，我们有自己的剧本，自己的音乐，自己的表演。我真想欣赏一场土生土长的”音乐之声”。

捷克CK小镇。这是我们到达的第四个国家（另篇再叙）。林茨是奥地利第三大城市。罪恶的希特勒就出生在这里。幽默曰：“奥地利给了德国一个希特勒，德国给了奥地利一个贝多芬。”贝多芬出生于德国波恩，是维也纳古典乐派代表人物之一。

从CK小镇返回林茨，就要到码头了，见车窗外青毡一般的草地上，人们轻松自在，尽享阳光。

又一晚黑夜行船。一大觉醒来，天边已见曙色。多瑙河和缓的流淌着，我们的长船也即将靠岸。

朝霞渐渐廓清了河岸红瓦白墙的屋舍和尖尖的教堂，耳闻着新来的鸟语，游船的缆绳已经套在河岸的铁柱上了。

朝暾之中，我们愉快迈上岸头。这里是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帕绍古城，属于德国的巴伐利亚州，这是我们达到的第五个国家。

茜茜公主出嫁离开家乡巴伐利亚，就是从帕绍登船，出发前往奥地利的。这里的居民非常喜爱漂亮善良的茜茜公主。

帕绍还是一座大学城，这里人口四万多，近一万人，是大学生。

帕绍圣斯蒂芬教堂。它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管风琴——一共有17974根琴管，除了弥撒和音乐会外，每年五月至十月，中午都会有一场管风琴的演出。

有礼拜天真好，帕绍街头关门闭户。信徒去教堂祷告，更多人是携家带口，户外活动，一起游玩。

中午回船午餐午觉后，下午我们去攀登帕绍维斯特奥博豪生城堡。这座始建于1219年的城堡，充当着主教的要塞，不仅用于抵御外敌，也用于防止内部的叛乱。

城堡于十五世纪的的1499年重建。当时的人将8字写一半则为4。昔人怎知，这半个8字，今人尚是好奇。

登城堡，煞实有点累。其实城堡仅高出多瑙河105米。

三河城的城堡上俯视三水汇合。三河为：因河 多瑙河 萨尔茨河，三条河流水色各异，在帕绍汇入多瑙河。

德国帕绍，是游程的转折点。多瑙河源头，只能在此打望一下了。斜阳染树林，天鹅欲归巢。游船掉头，改为顺水而东去。最后一个驿站-维也纳，在等待着我们。而中途的惊喜是，瓦豪乡村深度探访。

太阳，即将落入多瑙河里了。这渐缓而艳丽的黄昏，满目是寸寸黄金的光彩。

这一夜，是中国的农历十五，一轮圆月，在不高的山头上，陪伴着我们前往瓦豪河谷呢。一幅江清月近人的畫面，让我无限感慨：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天已晓，在天空中，欢快的早霞，对面遇上了凄凉的月亮，一个在燃烧，另一个寒冷。

斯皮茨到了，它是瓦豪河谷中一座优美的小镇，也被誉为“斯皮茨千桶山小镇”，意即这里每年能酿出上千桶的葡萄酒。瓦豪地区是奥地利主要葡萄酒产区。

柴火准备得越多，越是富裕的家庭。

导游是本村子的一位老奶奶，只见她身着民族服装，一脸的阳光。她操着英语给我们介绍自己可爱的家园，“小红人”则当翻译。

瓶装的葡萄酒，都贮存在这样的地下酒窖里。

百年酒庄的窖库。我们在这里品尝了三种葡萄酒，双唇触及酒杯、鼻子嗅到美酒的香醇，印象最深的是冰葡萄酒，好喝。

老奶奶说，这里不少年轻人都到城市找工作去了，他们不愿意呆在老家，可以理解的。我们这代人喜欢瓦豪的土地，喜欢种葡萄。

我们在酒庄享用西式农家乐的午餐，特别为再饮上等的葡萄美酒，干杯。

斯皮茨小镇隔壁的邻居，是被誉为“瓦豪之珠”的杜恩斯坦，她是瓦豪河谷最迷人的小镇，小镇仅有400多居民，游客到那里是绝对不会走丢的。

被一片红瓦屋顶簇拥着的娉婷的蓝白色教堂，是杜恩斯坦小镇耀眼的地标。远处山顶上有一座城堡废墟，一桩神奇而真实的“狮心王”的故事就在那里发生过。

多瑙河上也有传统的小码头。简陋的小渡船，是以太阳为动能的，政府规定渡船禁用其他能源。

游轮所经河段，除人工河堤外，更多是自然弯曲的河身。春来江水绿如蓝，美不胜收的多瑙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小渡船与白天鹅共享蓝色的多瑙河。

维也纳码头。一大早我就跳下长船，快步走向阒无一人的堤岸。停在梯坎上，俯身捧了一掬河水，撒向空中，水往天上飞去，金光闪闪的。

我的脚步，惊醒了美丽的白天鹅，还有小野鸭，牠们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呀？昨天擦黑时分，大家在河岸上还见到灰褐色的野兔奔跑。这太令人欢喜了。

“早上好，白天鹅”!我张嘴无声地对牠说。

谁知，白天鹅伸长脖子“咕咕”地向着我，这不怕人的小家伙，以为我给牠带吃的来了吧？哦，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

维也纳史蒂芬大教堂，维也纳的地标。

城市公园里，有许多音乐家及名人的雕像。最著名当属“小金人”雕像，它是著名的“华尔兹之王”约翰·施特劳斯的镀金塑像。

维也纳霍夫堡。我们参观茜茜公主博物馆，见到大量她的私人物件。博物馆集中展示了茜茜公主的个人生活，她对宫廷礼仪的反抗、对美丽和瘦身的疯狂追求、对体育的极度热衷以及对诗歌的痴迷，这些是她的另一面。

美景宫，奥地利国家美术馆，也被人们称为美景宫奥地利画廊。珍藏了一大批从中世纪到20世纪欧洲著名画家的作品。

女皇玛利亚.特蕾莎与她的丈夫和子女们。

美景宫的镇宫之宝《吻》，是奥地利画家居.克里姆特的油画作品。站在巨幅原作前，细细品读，为画家的不对称构图，巧妙用色，装饰画般的平面效果处理，以及除面部皮肤之外，着金色的笔法，赞叹不已!

1955年5月15日，苏美英法及奥地利，举行五国外长会议，就在美景宫这个大厅，签署了《重建独立和民主奥地利的国家条约》，奥地利也通过宪法，宣布永久中立。地面的金属板上，用文字记载了这一历史事件。

最后一个夜晚很难忘，我们到市中心的奥尔斯佩格宫，欣赏了一场由维也纳首都乐团表演的高水平音乐会。上下场演出，都是奥地利作曲家莫扎特、约翰施特劳斯的经典曲目，有小提琴独奏、重奏、合奏，男女高音独唱、男女生二重唱，还有芭蕾舞表演。

演出在二楼椭圆形的小厅举行。这可能就是昔日奥尔斯佩格宫的主人，举行沙龙舞会的场所。我们近距离观看表演，惊叹小小舞台也能展示芭蕾舞的精湛动作。当“蓝色多瑙河”的主题音乐响起之时，全场掌声雷动，久久不平。

短短11天，读到了多瑙河最为精华的东西。世界自然文化遗产，秀美旖旎的山水风光，扑面而来，应接不暇。来日回到自家，枕在熟悉的旧枕头上，听着“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回味这些景象，让其复活，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