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文/马启斌<br><br>我们的第一母语——博大精深又妙趣横生的客家四堡语——是客家语中的一支,是跟随历代北方汉族先民南迁而得以完整保存下来的古代北方官话,是汉民族中原古音的活化石。从小语文老师就常教我们以四堡语朗诵古诗词,很多普通话读起来平板三涣的句子,客语念来韵味无穷。老师更教导我们要以自己是勇于探索的客家人后裔为荣,以说一口流利母语为自豪。<br><br>我早年离开故乡四堡,赴京求学,毕业之后又留京工作多年,家乡母语运用日少,难免退步。还记得那些年每次和母亲通电话,她总要指出我口语中一两处“洋泾浜”式的错误。后来成了家,买了房子,接父母在京长住。老太太更是时时教我不可遗失对自己母语的准确、积极使用。<br><br>听母亲讲,她从小入学,先生们就是以四堡语授课,所以他们那一代接受了完整的客家四堡语式的初等教育。稍大以后,因为外祖是接受了完整高级中学教育的新派知识分子,毫无重男轻女的习气,她又是那个时代少数有幸接受现代中学教育的女性,所以她既能说得一口极地道雅正的四堡语,又能说得一口标准雅致的普通话。我想,她对语言文化的感悟和坚守是朴素但又深刻的。<br><br>北京的那些年,印象最深的一回,母亲为了向我充分展示客家语的雅正,一句一句地指点我以乡音朗读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着实让我的四堡话的书面语水平又长了一截。<br><br>现在母亲越来越老了,但年近八旬的她在和我们对话时,仍然不忘时时提醒我们和孙辈对四堡话母语的传承、使用。<br><br>近几十年来,国内国际学术界的研究,普遍认定我们的家乡——古汀州四保里(即现在的福建连城县四堡镇)——是明清时期全国四大雕版印刷基地之一,并且是现存唯一完整保存了相关工艺、文化的。于是“四堡——东方雕版文化古镇”的名声不胫而走。每年从各地来体验客家耕读文化和雕版书乡文化的游客也越来越多。<br><br>我想,民族文化的传承,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母亲更是孩子最亲密的家人、伙伴和知心人。希望在家乡有识之士的倡导、整理和推动下,家乡的年轻母亲们、一代代的孩子们都能重视、坚守自己的第一母语传承。这是一份来自我们客家祖先的,千百年来跋涉南迁、走向世界都不忘、不息的珍贵文化血脉遗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