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无言——-痛悼我的二舅

月如

<h3>文 月如</h3><h3>图片 来自朋友圈</h3> <h1><h1><b>  4月10号那天上午,我上完课习惯性地去翻手机,担心上课期间有重要信息没能及时回复。却意外看到这样一句话:“姐,你好!我爸已于今早2:30去世,请告诉给我大姑。”那时已是11点左右了,我看看窗外,阳光抚着嫩柳,没有风,一切都静静地。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b></h1></h1> <h1><b>  清明节放假的时候,接到家乡的消息,说二舅情况不太好,我们姊妹三人带了老母亲,匆忙奔回老家去探望。一进到表弟家的庭院,发现家里亲戚很多,院子、厅房和南房里都是人,二舅倒躺在厅房的炕上,人全身黄透,双脚肿得厉害,虽然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但头脑还清醒,对姐姐说:“来来不了,去去不了,暂阿闷阻尼撒!”母亲含着悲声跟他说了些安慰的话,大家只能围着他轮流到跟前看一看,也都一时无语。</b></h1> <h1><b>  期间亲戚来来往往地探望,因为气氛凝重,大家也无心叙别后情景,只听二舅反复呻唤,说肚子胀,把自己的肚子嘭嘭地敲着,像鼓一样响。医生说没有办法,给用了脱水的针剂并配以安眠镇静类药物,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b></h1> <h1><b>  我们默默地呆了半日,下午四点多银川的大舅四舅、白银的三舅先后回来了,大家见了面,难叙离情,只是各自抹泪。因为要赶着回去第二天上班,我们在下午六点多就离开了。谁料时隔不到三日,二舅竟撒手人寰,就这样离了阳世!</b></h1> <h1><b>&nbsp; &nbsp; 今天是二舅出殡下葬的日子,我们身在河西的戈壁小城,没能去为他戴孝守丧,没为他烧上一刀纸钱,心中愧悔不已……</b><b>愧的是我们小时候父亲长年在外,姊妹三人从小由二舅帮助母亲养大,如今尚未尽些许孝心,他却早早地走了!悔的是去年二舅发现了恶症,曾说过要来小城看花,终究没能成行!去年夏天,二舅在兰大二院医治,我和哥哥去探望,那时人还精神,他自己并不知道得了恶疾,依旧如往常喜乐,只是说硬的食物难以吞咽,日常喝一些稀粥汤水而已。还跟哥哥说想喝哥哥以前带回去的一种牛骨髓油茶,哥哥说唔好办我跟平凉的朋友说给你带来就是了,谁能想到哥哥托人带来的三箱子油茶还没喝完,二舅这样快就撒手人世了!我当时强笑着说二舅你赶紧把身子养攒劲了到我们金昌来看花,二舅高兴地说唔暂成呢。事后打问医生,说恶症已经扩散,如果化疗人会很遭罪,而效果未必好,建议回老家休养,乡村空气清新,辅以中草汤药调理,或许更有益处。回乡之后,二舅的状态果然很好,检查各项指标还不错,吃饭睡眠都可以。大家也稍稍放下了空悬的心。原来计划去年深秋以前请二舅和二妗子过来看看我们的紫金花海,但由于种种缘由最终未果。后秋寒冬至,大家说到今年春暖花开的五六月吧,那时一定请二舅来转转我们的小城,看看我们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谁料他刚刚过完正月就不行了呢!真真是悔不当初啊!</b></h1> <h1><b>  想我们小的时候,住在朱家园那个依山靠水的小村庄里,父亲在外公干,母亲没日没夜地忙,也难顾我们几个孩子的周全,家里有了任何困难,都是外爷外奶打发二舅来帮忙料理。有时候父亲打来电报,为了不误事,哪怕渭河刚刚暴雨涨水,二舅也会高高挽起裤脚,涉水渡河把电报送来。</b></h1> <h1><b>  上世纪七十年代,自行车还是一种稀罕物件,二舅来我家,总是骑着外爷送邮政淘汰下来的一辆加重自行车,为我们捎来父亲的信,也捎来各色吃头。自行车停在院子里,我们姊妹就去学着骑,起初是在三角叉里蹬上在庭院里转圈圈,再长大一些,就骑在横梁上转圈。二舅在厅房里跟母亲闲话,有时候也站在房檐下笑呵呵地看我们蹬着自行车在院子里疯狂转圈,至今脑子里也还是他笑的时候爆出大撅牙的样子,现在想来,那个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中山装、着一双泛白的黄球鞋、戴着灰白的浅舌帽子、爆着上牙床、睁着圆圆的眼珠子、温和而开心笑着的二舅,是那么的朴实可亲!</b></h1> <h1><b>  再后来,我们稍大一些,就寄住在二舅家里在县城上学,先是姐姐,再后是我和哥哥,都是一住好几年。二舅待我们如同己出,家里一共八个孩子,他自己四个,三舅留在家的一双儿女,再加我和哥哥,不管哪一个娃娃头疼脑热,都是二舅跑前跑后地请医问药,从没听他叫过一声累;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他都交由外奶一一分配,从不过问;哥哥上学的自行车坏了,也是二舅用心修理好再骑,从无一句怪怨。</b></h1> <h1><b>  记忆中他总是忙出忙进地干活,春日耕种,初夏薅草,夏末秋初收割打场、犁地,冬日送肥,日常割草喂牛、挑水垫牛圈猪圈,样样都离不了他的手。他就一直那样平和而扎实地干着一切的活计,从没见过他有多么地苦恼和烦忧,似乎日子怎么来他就怎么过,总是一种自在知足的模样。</b></h1> <h1><b>  二舅大字不识一个,却也见闻博广,这缘于他的好人缘。二舅是个热心肠的人,无论是远近的亲朋邻居还是附近几个庄子的村民,只要有事托他,但凡他能够的,哪怕跑破鞋底子,他总是会帮人家这个忙。因此上他虽然不会写也不会算,在庄子里威信很高。再加上二舅心灵手巧,会修自行车,无论是谁的车子有了毛病,推到二舅跟前,一定给你拾掇得利利索索的。因此很受大家欢迎。遇到天下雨不能下地或是冬季农闲时节,二舅总喜欢出去串门儿,和这个谝一阵子 传,和那个暄一会子慌,这样到处走动,他就成了一个广闻博见的人。因为不识字,所以记性格外好,总是能把一些见闻逸事说得头头是道。这样下来,当地的赤脚医生侯先生、县医院的张诚老大夫、街道里卖菜的、理发的、榨油的、换种子的等等各色人等都成了他的熟人和朋友,都喜欢和他来往。</b></h1> <h1><b>  仔细回想起来,二舅在家似乎很少说话,他只是觉得该干什么就去一心一意干了。晚间我们小孩子挤成一堆玩闹,他也不大理会,只喜欢一个人欠在椅子里听戏匣子,再后来就是看电视。</b></h1><h1><b>如今,才刚刚七十岁的二舅就这样匆忙地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我说些什么好呢?好像说什么都不能表达我心里的难受!我的二舅,他就好像是我生命里惯有的一棵树,有他的时候没觉得有多么稀奇,一旦发现他不在了,才痛心地感到这世上又少了一个真心庇护自己的人。</b></h1> <h1><b>  较之解放初期在藏区剿过匪的大舅的威严,参加过越战的四舅的风神俊朗,以及长期从事过煤矿工作的三舅的皮实木讷,二舅是憨厚忠实的那一种,他可以和外人滔滔不绝地谝闲传,逗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但是在家里至亲跟前,总是那么话少言坦,在他似乎觉得没有必要,似乎在骨肉亲情面前,无须多言就能懂得彼此一般。</b></h1> <h1><b>  我的老母亲听到二舅过世的消息,伤感之余,一再唠叨说:人家是个有福的人,儿孙满堂,一辈子没操太多的心,走在不冷不热的二八月,离世没遭太大太久的罪,想见的人都见了,该来看的人都看了……唉,人活一世,迟早要有这么一场……</b></h1> <h1><b>  可是,我的二舅,小名满进,大名杨忠的这个人,这个一辈子活在土地上的忠诚老实的二舅,就这样走出我们的生命了么?天若垂青,为什么不让他多活几年?这真是“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明矣!”我们是注定要抱着无涯之憾了!<br><br></b></h1> <h1><b>  呜呼,二舅!今夜河西走廊的风好大呀,呼呼地拍着我的窗棂,只愿家乡是一个宁静的夜晚,让您一路好走!</b></h1><h1><b> 2019.4.13夜</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