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上海市劳动模范,上海中医药大学和上海中医药研究院终身教授,首届国医大师裘沛然老先生,作为一名医术高超医德广备,行医七十余年泽人无数,用毕生精力奉献给祖国中医药事业的一代名医,尽管去世已有九年了,但人们没有忘记他,在网上纪念馆至今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敬仰怀念他。</h3><h3> 近日在捧阅裘老95岁高龄所著的《人学散墨》一书,不时为他的以人学至理,倡文化大道的学识风范所感悟。更为他高德大义 ,济世仁心的情怀所感动。</h3><h3> 感动之余,看着他题写在封面上我熟悉的手迹,不禁让我想起了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了与他的交往,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h3> <h1> 相识石化他叫我“小酒”</h1><h3><br></h3><h3> 1988年初春的一天,在我任职的上海石化总厂接待处会客室里,我第一次见到由总厂老书记戚原邀请来的裘老夫妇。那天戚原书记向我介绍时说:“裘老是卫生部医学科学委员会委员、市政协常委,上海中医学院、中医药研究院专家委员会主任、上海大名鼎鼎的老中医。”这时我望着眼前这位衣着普通,身体清瘦、戴着眼镜,两眼迥迥有神,脸上露着微笑的老人,顿然心升一股敬意。</h3><h3> 在与他几天相处的日子里,我陪他和裘师母在杭州湾畔的海堤上散步,眺望波光粼粼海面上的大小金山岛;去工厂现场参观生产装置,为他讲解从黑漆漆的石油,到洁白的化纤、塑料粒子的生产流程。在讲解的过程,他听的很专注,表情显得极为认真,还不时地问我生产装置间的工艺流程,甚至说到催化裂化等化工专业名词,不禁让我钦佩,没有想到从医的裘老还有如此的石油化工专业知识。在产品陈列室,我详细地介绍金山工程从一片荒芜的海滩,到如今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及石化产品给亿万人民生活带来的种种便利。一路上裘老兴致勃勃,望着矗立的炼塔油罐和高耸入云的烟囱,不无感慨地 说:“以前曾带领学生下基层工厂,但从没有看到如此大规模的现代化工厂,真是了不起。” 当听我说起石化的化纤产品,已解决八亿人民的穿衣问题时,裘老灰谐地说着“我还不知道我穿得这件涤卡中山装,也是用了你们石化的原料,那还得要谢谢你们呵。”在几天相处的日子里,我们相聊甚欢很是投缘。</h3><h3> 临别那天,在金山宾馆底楼大厅里,他递给我一张便笺,然后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说:“这是我家天钥新村的地址和电话,有空你一定要来坐坐。”</h3><h3>裘老说话有一口浓重的宁波口音,他叫我小周,发出的读音却是“小酒”,那些天里他一声声叫我“小酒,小酒”的声音至今还犹在我耳旁回响。</h3> <h3><h1> 一只民国老笔筒 </h1>
尽管裘老比我的父亲年龄还大,但是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一点年龄隔阂,我每次去看他,都受到他和裘师母的热情接待。裘老非常健谈喜欢聊天,毫无一点名家或长辈作派,於是每次见面都会一通神聊,我喜欢听他用宁波话叫我“小酒,小酒”,在他身上让我感受到了父辈身上那种慈祥可亲的暖意。慢慢我们成了忘年交。
与裘老的交往中,我知道了他不仅是悬壶济世的名医,还是一位全国著名的中医理论大家。是国家大辞典《辞海》的副主编兼中医科主编,主持撰写过《中国医学百科全书.中医卷》《大百科全书.传统医学卷》《中医历代各家学说》《新编中国针灸学》及950万字的《中国医学大成》等各类著作四十余部。其中《中国医籍大辞典》荣获第五届国家辞书一等奖,《疑难证中医治病研究》荣获全国中医学会一等奖,主持编写的《中医独特疗法大全》200多种独特疗效的秘方,更是为无数的病人送去了福音。
裘老虽是一位著作等身的大学者,但他生活朴素,他的寓所也没有丝毫的奢华,简单的像普通人家一样。在他的那间工作兼会客室里,进门是一对旧布沙发,一面墙摆放着一长排书橱、临窗一张小写字台和一把人造革面的椅子,只有墙上挂着著名书画大家陆俨少写给裘老的书法条幅,略显得与众不同。裘老的一生除著书立说,还犹喜爱象棋、写诗、聊天,但是在他眼中,治病救人永远是第一位的。
2003年全国非典肆虐期间,裘老已是九旬高龄,他却不顾个人安危,即使自感身体不适,还不忍推辞那些求医若渴的病人,坚持为病人诊治。裘老用药以精、巧、奇、博,善治各种疑难杂症著称,对医方有着独到的见解。在那些年里,虽年事已高,却还坚持在临床一线为患者解除病痛,救人于安危。
一次一位七岁的男孩,一路由家人护送从宁波奔波至上海,在抬进他的诊室时,一进门孩子的家长就跪在裘老面前,求求救孩子一命。这位小男孩在当地被诊断为肾病综合征及慢性肾功能衰竭,已住院治疗二个多月无任何效果,孩子家长在接到病危通知后。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慕名找到了裘老。当时裘老见到这位奄奄一息的孩子,不顾年迈体衰,当即跪在地上给还在担架里的孩子把脉救治,这一幕令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为之震撼动容。经仔细观察,他沉思一会儿开出了药方。经过半个月的服药,奇迹出现了,这孩子尿量逐渐增多,水肿亦大减。接着三个月里,服用了裘老对症分阶段开出的药方,这位男孩的各项指标竟恢复至正常范围值内了。临别时孩子家长流着热泪,连连致谢:“裘老,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由于常去他家,让我有机会亲眼看到裘老治病时那种认真的状态,只要有病人来,他的手往病人的脉博上轻轻一搭,便觉得他忘记了一切,全神贯注地用心来感受病人身心所传递的信息,此刻他所关心的只是如何对症下药,如何药到病除。
与裘老的交往中,我偶尔也会带慕名求医的人去看病,但他看完病后总是分文不收,弄得我心生不安,一直想要表达对他的谢意。 我注意到他的写字台上,仅是一只旅游用品商店里的那种简陋的竹制笔筒。便有送一只笔筒给他的念头,於是在我收藏的笔筒里,挑选了一只民国时期的粉彩人物花卉瓷笔筒,在又一次看望他时送给了他。没想到当他接过笔筒,竟然流露岀很激动的神情,拿着笔筒翻来覆去左看右看,并一再问我这只笔筒是从哪里得到的?随即又说道:“我曾经也有这样一只用了几十年的笔筒,但在“文革”抄家中遗失了。”说完他又小心地拿起了这只笔筒,轻轻地抚摸着,细细地端详着,好像又见到了离别多年的心爱之物。
当时我猜想,这只在旧货商店里买到的旧笔筒,是否就是当年他在“文革”中被抄家后遗失的那一只?笔筒里也一定装着裘老的一段传奇故事,否则他为何那么激动呢。这时我看着他脸上现出阵阵伤感,夾着烟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沉黙了许久,他对着我连声说道:“这只笔筒我喜欢,我喜欢,谢谢你,谢谢你!”<br></h3> <h1> 寓意深刻的题词</h1><h3><br></h3><h3> 我喜爱警句格言,因为里面富有写作者人生的感悟和坐标,会给人以启迪。随着与裘老交往深入,我萌发了想请裘老题词的念头,我知道裘老早年就学私塾和国学专修馆,熟知经、史、子、集典籍,且长期研修儒家之学,有着极深的造诣,俯仰古今,是一位当代鸿儒大医,曾提出过著名的“以仁为本,以礼为节,以义为衡。”为人三大纲要的观点。能得到他的墨宝题词教诲,将受益终身。</h3><h3> 一天我把此念告知裘老,他呵呵笑了,说:“你要警句格言,要求还蛮高的,今天我就不给你写了,让我想想,下次来给你吧。”</h3><h3> 过了一段时间,我接到他电话,告之题词好了要我去取。那次一见面就看到他满脸的神情流露着愉悦,看到我后随即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写好的题词,风趣地对我说:“你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先看看,我给你写了一段很精采的警句。”当我接过题词,见裘老用工整秀丽的毛笔书写了“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使于人。这是何等境界,高极了!谁毁谤他,是很可悲的。进琪同志共勉,裘沛然,一九九一年八月十七日”。</h3><h3> 接着他从我手里拿过题词说道,我非常喜欢这段话,也把这段话送给你。这段话的意思是“对人要有仁爱之心,人才会对你仁爱;对人要有宽容之情,人才会对你宽容。做人要有宽广的胸怀,倘若自己所不想做的事情,切勿强施于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能强求别人去做到。”接着他又说:“孔子这话的内涵极其深刻,所以我在这句名言下加了一句,这是何等境界,高极了!谁毁谤他,是很可悲的。”</h3><h3> 这么多年来,每当捧读裘老的题词,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当时裘老给我解读时凝重的眼神,也心存感激为我指明了一条立德养性的人生之道。</h3> <h1> 名家汇聚剑风楼诗稿</h1><h3><br></h3><h3> 裘老一生经历精采纷呈,涉猎广泛,学问广博,医学,哲学,史学,文学,甚至化学无一不精,曾自嘲自己是“浪迹书海一老翁”。其实他古诗词的写作功底更是了得,一生作诗逾万首,在业界有口皆碑。上海中医学院首任院长程门雪就以“千古文章葬罗绮,一时诗句功星辰”来盛赞裘老的诗才。</h3><h3> 记得一次在他斋号为“剑风楼”的书房,我刚坐下不久,他很郑重地说要送一本书给我,说完从贴着“橱中藏书,恕不外借”的书橱里,拿出一本剑风楼诗稿,然后提起笔说,送你这册诗稿,给你签个名,留作纪念吧。只见他翻到扉页,很认真地写了“进琪同志惠存,裘沛然,一九九三年六月”。</h3><h3> 在点燃一根烟后,他和我聊起了这本开篇是百岁寿星苏局仙,汇聚了几十位当代著名书画家为他六十五首格律诗书就的专集,以及他写诗的经历,和海上书画大家唐云,陆俨少,谢稚柳,程十发等交往的故事。</h3><h3> 那天他兴致很高,谈兴甚浓,印象最深的是他讲起和大画家唐云的趣事。 裘老问我,你知道唐云吗,我说知道,我朋友徐秉方的父亲徐素白和他是朋友,他是上海中国画院院长,海派中国画大家,性格豪爽,喜欢喝酒,还是一位喜欢收藏的大玩家。</h3><h3> 裘老听完我话,笑呵呵地说,是啊,他不但艺术造诣高超,而且眼界也很高,不随便与人打交道。我对他的书法一直很是欣赏,只是无缘见面。我说你和陆俨少先生关系那么好,请他介绍一下就是了。裘老说我不想通过别人介绍,就想自己去认识他,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天我拿着写好的一首诗,按照事先打听到的地址,径直就到了唐云的家,当时他看到我这位冒昧的来客,也没起身让座,就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有一首诗想请你写幅字。这时他看着我,让我感到他的眼神中有点傲慢。接着他说把诗拿来看看,我没吱声把诗稿递上,他接过后拿着我的诗先是看又后吟,忽然间起身拉住我的手,请我就座,并招呼保姆送茶递烟,这时我才作了自我介绍,他一听马上又吩咐保姆准备酒菜,连声说道,久仰,久仰,你的大作极佳,理当遵命。接着在他的画斋里我们谈诗论艺,气氛融洽,他还当场为我的诗泼墨挥毫,此后我们还成为了知己朋友,唐云先生艺高人豪爽,我算是领教了。</h3><h3> 我说你们是高人见高人,惺惺相惜呵,裘老此时哈哈大笑起来,志趣相投,志趣相投。 紧接着裘老翻开诗稿至五十六页说,你看这里还有我还专门奉寄唐云先生的诗呢,随即裘老摇着头即吟诵起来。</h3><h3> 施公至好诗文友,</h3><h3> 昔日裘郎一叩扉,</h3><h3> 只觉高人多侠义,</h3><h3> 忍言往事各嘘唏。</h3><h3> 公挥彩笔名天下,</h3><h3> 我愧虚声著白衣。</h3><h3> 垂老相逢或天意,</h3><h3> 同为逝者拾珠玑。</h3> <h1> 几十年的嗜好</h1><h3><br></h3><h3> 每一次与裘老见面,一杯清茶,天南地北,不受拘束,直抒胸臆,即兴畅聊。他从容淡定,开朗坦然,自信睿智,与他交往,感觉轻松愉快,自然也受益匪浅。裘老有个习惯,只要一落坐,便会点燃一根烟。我每次去看他,手上总是燃着一支烟,这似乎是他的标准配置。而且让人惊讶的是他一支烟刚抽完,揿灭烟蒂,随手又会拿一支烟点上,总觉得他是手不离烟,烟不离口。看到此景,让我不禁联想到,他平日沉浸在逾十万册的藏书里,在他撰写主编的那么多著作里,不知道燃尽了多少烟啊?</h3><h3> 看到他抽得那么厉害,心里不免有点为他担心。有一次我忍不住婉转地问他,不都说吸烟有害健康,尤其是医生更会常常告诫不要吸烟。你整天抽烟,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听完我的话,他略显有些迟疑,然后看着我嘿嘿地笑了,“我抽烟,烟是不咽下去的,只是在嘴巴里让它转一圈就吐出来,几十年来的习惯,习惯了。”说完他还给我做了个吸烟随即吐烟的动作,来证明自己的话。当时的情景,令我感到耄耋之年的裘老,身上还有些许童真未泯之趣。</h3><h3> 裘老寿至九十七高龄,如不是意外,还可添寿。他平日里生活俭朴,从不讲究进补养身,对食物也没有忌口,他是宁波人,宁波咸货也照吃,奇怪的是他一生没有大病。</h3><h3> 有人曾关心地劝他,您年纪大了,要吃得好点,注意保养自己,而他回答平时吃得营养就够了,不需用补这补那的。他提出饮食要“饥中饱,饱中饥”,不要吃得过饱,也不要饿着,吃到七分就可以了。养生最重要的是养心,做人心态要平和,心平则气和,气和则形神康泰,形神康泰了那病从何而来呢。人要养生但不要贪生,不必去刻意追求健康长寿,要从容坦然乐知天命地面对生活,那么健康就会伴随而来。</h3><h3> 他还根据长期临床实践和自身体验,独创了一个精神养生的妙方,“一花四叶汤”一花,即指身体健康长寿之花;四叶,即一为豁达,二为潇洒,三为宽容,四为厚道。此方经媒体报道后,曾广为流传。 </h3> <h1> 独树一帜的见解</h1><h3><br></h3><h3> 和裘老相交的那些年,他虽年事己高,但不知人已老,只觉日方长,老而弥笃,好学不倦,仍还以探索的眼光关注着这缤纷的世界。有一次与裘老兴味盎然的长聊,至今都印象深刻。</h3><h3> 那天我们住在宾馆,晚上闲来无事,他谈锋至当年颇为盛行的特异功能上。他问我相信特异功能吗,我说半信半疑。他说其实人类有很多现象是我们未知的,人体内部也有许许多多的奥密,远未被人类本身所认知,现代科学的任务和发展,就是要去揭开这一个个未知的谜底。</h3><h3> 裘老告诉我,他对这些人体中产生的而此前未知的现象,很感兴趣,但后来因社会上出现了种种真真假假的乱象,被宣布为伪科学后,他的研究也随之不了了之。那晚我还兴致勃勃地听了裘老讲述他亲自验证的几个有趣的故事。为此他曾写下“学如测海深难识,理未穷源事可疑。诗到換年浑是梦,世犹多病愧称医。”的诗句,表达了他对世间万象中还有许多无法穷其源的感慨心迹。</h3><h3> 裘老作为一名学养深厚,有道德良知的鸿儒大医,作为一名传业授道解惑的师者,常常语出惊人,鞭辟入里。那晚我曾问裘老,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人对中医治不好病,如有效果也是疗程漫长的现象颇有议论,你怎么看呢?</h3><h3> 他略作思考说道,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给人看病,只有疗效是硬道理。对目前中医的现状,他说我已注意到这些问题,并已整理出三非的答案。</h3><h3> 一非,今药非古药。中医药材讲究地道,“大黄”肯定是四川的最好,“山药”一定是河南温县最好。而现到处乱种,南药北种,北药南种,暖棚化肥甚至激素,一哄而上,药材的生长周期缩短了,那有效的药用成份还有多少呢?以前药材中人参都是野生的,哪有现在萝卜那样粗,这样种出来的药材怎么会有药效。二非,今病非古病。人类社会进化到现在,病种,病类,各种病菌层出不穷,现在中医辨病下药还是按老祖宗的药方,因循守旧,不与时俱进,治病怎么会有疗效?三非,今人非古人。自从西药抗生素发明以来,治好了不少中医治不好的病,但也整整影响了几代人的体质。人体内在的体质今非昔比,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不针对当下人们体质的变化,中医用药还是按老规距的本本,怎么会治好病。</h3><h3> 面对此现状,中医的出路又要开始像神农尝百草,像李时珍那样斟酌剂量,重新针对药性的变化,人的体质,病源的变化,对症下药才行呵。那晚我们聊了很多,我虽不懂中医学,但我听懂了裘老这些独树一帜的真知灼见。</h3><h3> 他到了晚年曾坦诚地说,我这辈子治癒过很多癌症病人,但也看砸过。经过了几十年的实践才豁然顿悟,很多癌症是要通过药物调理和它“和谐相处”的,可惜觉悟的太晚了。倘若再借我阳寿百年,我一定会整理出一套中医治癌的高效疗法,胜于西医。</h3> <h3> 莫道人生道途远,一弹指顷即天涯。裘老最终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在2010年5月3月他安详地走了,但他“理未穷源事可疑”探求真理的精神将长留人间!裘老的一生,他用七十五载光阴救治病人,他用煌煌四十二部著作奉献社会,那些数不清曾得到他救治的人,只要提起裘老,谁不会从心底里怀念他呢。</h3><h3> 感念裘老平凡又非凡的人生,心中不禁几分怆然,在这清明春雨纷纷的时节,写下此篇忆文,权当是我燃起一炷心香,遥念裘老在天的仙游之灵。</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