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新柳

　　中午在餐厅，谈起小徐孩子快一岁了却舍不得断奶，公公只好随着她到学校照顾孩子的事情！吴承慧说她见过当妈的，就是没见过我这样的妈！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记得我儿子上小学时，有次感冒特别严重，发烧将近四十度，孩子在学校里正输液，学区通知开会，我丢下病中的儿子就去开会了。她们几个看孩子小脸烧的通红，浑身发烫，急忙就给孩子用酒擦，用毛巾热敷……边敷边骂我不负责任！我一脸茫然，竟然不知道有这回事。小吴说，这样的事你做的多了，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上周日下午给儿子做好饭，急急忙忙扒拉几口，便提着包打算回校！儿子还在吃饭，放下碗送我到门口“妈，你又去学校逍遥自在了，丢下我不管！”当时听了儿子的话很不好受，在学校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懒觉，每天早晨第一个起床，看学生早读，关注每一个学生的安全，关注每一个老师的情绪，上课，听课……从早晨忙到下午，每天操心受累，居然说我逍遥快活，真是一个不体贴的儿子！今天小吴的话，突然觉得孩子话里有话！孩子在县城读高中三年，除了节假日，我从来没有刻意请假一天留在家里陪过他……或许，自己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记得儿子三岁以前，因为没人照看，寄养在弟媳妇那儿，周末才能回去看儿子一趟。每次回家儿子都会在门口等着我们，先是眼神木讷的看着陌生的我一会儿，然后才会欣喜的张开小手扑向我的怀抱，紧紧的搂着我的头，亲昵的蹭着我的脸，兴奋的抱着我舍不得放开！待到周日快回学校时，懵懂无知的儿子感觉到我要走了，钻到我怀里，即便拿他最喜欢的玩具吸引，他也不肯离开。只要我有放他下来的意思，他就像粘性十足的膏药紧紧贴在我身上，怎么也撕不开，用双手紧紧的抱着我的头，哭着喊着不停，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铺天盖地落了下来，鼻涕肆意流淌在哭的通红的小脸蛋上，还不太会说话的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喊妈妈妈妈！有时一狠心把孩子接给弟媳妇之后，走出家门好远，还能听到儿子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大哭声！弟媳妇告诉我每次离开家后，孩子都要哭着闹着到大门外看，以至于半夜睡着后还在伤心的抽噎不停。今天小吴的一席话，就像是一根针，把我灵魂深处对儿子的内疚一丝丝一缕缕艰难的抽了出来！

儿子四岁时，跟着我去了学校！我一边教书一边带他！我在教室上课，儿子在门外玩耍，我再三警告儿子，不许进到教室打扰我上课。可是三岁的孩子玩一会就腻了，怎么也忍不住，有好几次看我还不出教室，儿子就轻轻推开门走进教室，探头探脑的喊妈妈，尽管我给他说了好几次，可是孩子还是走了进来！如是几次。有一天早晨，我正在上课，天色突然变得灰暗起来，漫天的乌云如海水涨潮般汹涌而来。随即，便刮起了狂风，在教室外边玩耍的儿子可能害怕，砰的一声撞开教室门，跑到我跟前要我抱他，安静的教室里一下子像炸开了锅的蜂窝！看到好端端的课堂纪律被破坏，想着六年级学生马上就要小考，一气之下，提起木条就开始抽打儿子，儿子边哭边躲边求饶“妈妈，我再也不进来了，再也不进来了！”晚上看到儿子屁股上被我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我久久难以入睡！前几日一个已经参加工作的学生打电话问候我，谈到儿子今年就要高考，他夸我儿子真听话，小时候无论刮风下雨一直在教室外玩耍，从来不到教室里打扰他们，没想到，一晃眼都要高考了！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不错的母亲，对待工作恪尽职守，对待儿子尽心尽力。 可是回首往事，发现记忆里全是残缺不全的斑斓光影，因为工作的繁忙和劳累，我很少走进儿子的内心世界，陪他一起度过他迷茫而又彷徨的青春期，在他读高中三年，我甚至不能够每天在家里给他做可口的饭菜……在工作和儿子中间，我居然做不到一个完美的转身！我只能，在这样一个寂寥的傍晚，写下对儿子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