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巴山的传说（二十）

王立田

人獾老太

王立田

山东省利津县有一个美丽的村庄，叫乔穆庄。地处齐鲁平原和冀东平原的接壤处。这里地势平坦，土层深厚，水土肥沃，是一个天然的粮仓。

乔穆庄里有一户人家，主人乔大。生有一子，取名家宝，如今已经十八岁了，生得高大壮实，堪比武松。

这家宝生性勤快好学，夜晚读书，晨起练武，白天陪父亲劳作。

这乔家一户小农人家，家有十几亩良田，自耕自种，自给自足，日子过得到也十分安逸。

一天，家宝去田里劳作，抄近道路过一处荒岗。微风吹来，闻听似有儿童哭泣之声“嘤嘤！”传来。他随声寻去，发现是一只獾子被夹子夹住动弹不得。

獾子见家宝近前，并没有害怕，而是用头点点那只被夹住的腿，抬起头来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睛瞅着家宝，似乎说：“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家中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呢！”

家宝心善，看见獾子这般痛苦，动了恻隐之心，蹲下身来打开夹子放了獾子。

那獾子得救了，一瘸一拐地走向草棵深处，时不时的停下来回头张望，好像在说：“救命恩人，咱们后会有期。”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家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将这事早已忘怀。

清咸丰五年（公元1855年）六月十九日（8月1日），黄河在河南兰阳（今兰考）北岸铜瓦厢决口，分三支穿张秋运河，经小盐河流入大清河，由利津入海。黄河结束了700多年的由淮入海历史，开始东流由渤海湾入海，也便是今天的黄河了。

一时间黄水浩瀚奔腾，水面横宽数十里。泛滥所至一片汪洋，远近村落，半露树稍屋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夜之间，黄水北泻，豫、鲁、直三省的许多地区顿时被殃及。利津正是黄河入海口，水灾更堪。

正在睡梦中的乔家宝被洪水涛吼惊醒，急忙爬了起来，想去叫醒父母，已经来不及了，洪水瞬间将房屋冲毁，他人已经落入洪水之中，随波逐流。好不容易孤到了一棵高树上的树枝，爬到了树上，抱紧树干，活得一命。

待水退后，家宝寻找家园，遍地稀泥黄汤，一条大河横在眼前。他寻找爹娘，哪还有爹娘的影子？活着的难民，一个个混身泥沙，黑污满面，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家宝找水较清之处洗干净了脸，又继续找寻下去。

这天他向大下游找去，见一高岗上有许多人，他便奔了过去。他一个一个地问，一个一个地仔细辨认。突然有一微弱的声音传来：“家宝！家宝！”他扭头一看，喚他的人他差点没认出来，正是父亲乔大。

他奔向父亲，喊着：“爹！爹！你咋变成这样了？我娘呢？”

“我眼看着她被大水卷走了，我没有抓住她，天黑眨眼就不见了。我也找你娘俩好几天了，估计她也许不在了。爹现在连累带饿，又受了伤，已经不行了。爹硬撑着，见不到你死不暝目哇！幸好活着见到你了。”说完，爷俩抱头大哭。

乔大擦了擦眼睛：“儿呀！爹有几句话嘱你。我有一磕头弟兄，姓穆名二，他有一女名叫喜娘。你俩从小定了娃娃亲。早些年他家闯关东去了。前些年还捎信来，说是在东北科尔沁草原左翼中旗有一座哈拉巴山，山后有一永安屯，他住在那里，日子过得不错。你投奔他去吧，也好完婚。”说完闭目而去。

乔家宝安葬了父亲。又继续寻找母亲。无果，之好按父亲嘱咐，一路奔东北而来。

也不知走了多少日多少时，历经山东、直隶、辽宁，穿州过县，终于来到蒙古大地。

这一天，家宝终于望见了巍峨的哈拉巴山，心里这个高兴啊！一路艰辛，一身劳累，终于到了！“望山跑死马”，看着离山不远，走了半天山好像还是那么远。家宝边走边问，天大黑了才走到山西北。他又累又渴又饿，实在走不动了，便找一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休息片刻，缓过神来，抬头四处观望。忽见路西几百米处有灯光闪亮。心想：”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天又黑了，无从问路，就到这户人家借个宿吧。”

于是奔着灯光而去。走到近前，见是一户大户人家，青堂瓦舍，朱漆大门，大门前挂两盏灯笼，上书“獾府“。家宝感觉很奇怪，怎么？还有姓獾的？他也顾不得许多，向前扣响门环。

一五短身材的老者打开大门，将家宝迎进府内。

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像是有什么重大节日一般。

老者将家宝带进客厅。一白发苍苍的老妇站起身来：“恩公到此，不亦乐乎！孩儿们奉茶。”

家宝累得也没理会恩公二字，只是客气的施礼问候：“惭愧，寒酸晚辈这厢有礼了。天晚无处安身，特来叨扰。”

老妇吩咐下人领家宝先去洗浴：“先洗一洗，回头老妇为你接风。”

次日清晨，老妇派人送家宝到目的地永安屯。临行时，老妇人嘱咐家宝：“恩公，如遇难事，喊三声人獾老太，自会有人帮你。”

穆二爷听家人来报：“姑爷来了！”先是一怔，后来想起山东老家定娃娃亲一事，遂叫家人将家宝带到堂屋。

家宝趋向前去，双膝跪地：“岳丈大人在上，受小婿家宝一拜！”

穆二见来人虽仪表堂堂，但衣衫褴褛，面黄憔悴，便说：“等等，请起，你先坐下，说一下你的来历。”

家宝便将家中如何遭难，父遣投亲，一路奔波说与岳父听。

穆二来到东北，在乡亲们的帮衬下和自己多年的打拼，再不是小门小户，已成为一个财主。他倒没有忘记这门亲事，今见家宝飘零孑然，便想毁婚，想给这独生女儿找一门当户对的人家。于是叫家人带家宝先去客房休息。自己在堂屋地踱起步来，想法怎样打发家宝这个人。

这喜讯被穆姑娘的丫环得知，便跑到客房见个究竟。回到穆姑娘闺房：“小姐小姐！大喜呀！姑爷来了。好壮美的一个美男子哟！”便将听到的见到的一并告诉了穆姑娘。

这穆姑娘名喚喜娘，今年二十岁了，长得婉转双蛾远山色，丽质仙娥伴月生。听说夫婿到来，喜至眉稍，暗自脸热心跳，等候父母大人的传喚。左等右等不见父母传喚，忍不住自己跑到客房外偷看。见夫婿一表人材，芳心涌动，一见钟情。

回闺房后，仍不见父母动静。便派丫环秋红去前院打探。

秋红回来说：“看老爷的意思可能嫌姑爷穷，八层要毁婚。”

喜娘听后急了，忙去前院找母亲。

母亲说：“是你山东老家小时定的夫婿来了，可你爹见他穷，要毁婚约。我正拦着呢，劝他几次无果。你自己啥意思呀？”

喜娘坚定地说：“人要讲诚信，讲缘分，既然我俩有夫妻缘分，我就非他不嫁。”说完气冲冲的去找父亲。

穆二态度坚决：“为了你的幸福，这门亲非毁不可。不毁也可以，除非他三年内也成财主。”

喜娘见爹爹顽固，傍晚眼擦黑时带着秋红溜到客房去见家宝。

二人相见相对而泣。喜娘提出私奔。

家宝说：“不妥，咱俩私奔了，你父母咋办？不急，你耐心等一等，不就三年吗？我要用自己的努力来证明我行。“

夜深人静之时，家宝想起獾府老妇人的嘱咐，遂连喊三声：“人獾老大！”

獾府老妇人还真的来了。问家宝发生了什么事？

家宝如实回答。

人獾老太沉吟片刻：”有办法了，我找人将你送到附近的丰收里王家暂住。他家地多种不过来，你租些地种。你就租王家西边和你岳父挨着的几十垧地，我会帮你。我这里有些银子，做你暂时的生活费和明年种地的用度。”

“这怎么好意思？”家宝不接。

“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的，到时还我就是了。没有钱你怎么生活？怎么种地？拿着吧。”老太看他不接，只好这么说。

家宝第二天告别喜娘和穆二夫妇，声明：”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和穆家门当户对，来迎娶喜娘。”

第二年，家宝雇了些长短工，打理这几十垧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庄稼疯了似的长，高过穆家一头。

秋收时节，每到夜晚，也不知从哪里冐出的獾子，成群结队的从穆二家的地里往家宝的地里倒腾粮食。按人獾老大的说法：“搬别人家的东西是偷，搬岳父家的是借，早晚乔穆两家的东西是一家的东西，何不先应急一用。”

两年下来，穆二看家宝这孩子又聪明又能干，又发了财，遂托人中间说和。

本来婚约也没毁，一拍即合，家宝正盼着呢。

于是择定佳期，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将喜事办了。新房就按穆二的主意：“家宝单身一人，什么穆家乔家，两家就是一家。“安在了穆家。

家宝不忘獾府老妇人恩德，去哈拉巴山獾府报喜还银谢恩。哪还有獾府？只见荒漠上金风瑟瑟，荒草萋萋，那片荒岗上的树丛下蒿草中，獾洞遍地。

家宝知是有仙相助，跪地磕头谢恩。他哪知道，是自己几年前救下了那只獾子积了善德。那只獾子正是人獾老太的后裔。善有善报，这人獾老太也是在报恩呢。

这人獾老太不是人类，而是在哈拉巴山修行多年的老獾，哈拉巴山的“四仙”之一。

笔者少年时曾多次到过獾子大院。一万多平方米的漫岗上长满了苕条，苕条下洞穴遍地。在那新倒出的土上留着清晰的小人脚印（獾子后脚五指，很像人脚，故称人脚獾子）。

喜上加喜，结婚不到一年，喜娘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婴。家宝和喜娘商量：“这是咱乔穆两家的根，这两个孩子老大姓乔，叫乔继祖，老二姓穆，叫穆继宗吧。”

喜娘同意。也乐坏了穆家二老。

两家合在一起，财力更大了，永安屯也没有发展空间。便变卖了土地房屋，另从达尔罕亲王的安垦局府中买了一块后靠岗，前有河的平坦开阔地，建房开地，发展起来。村名就按山东老家的庄名一一乔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