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千里戈壁

江河水

刘宗仕/文

一、光荣的使命

我们川柴厂首批20台斯太尔柴油机配套川汽红岩CQ1260车销售新疆用户。这是我们斯太尔改造所迈出的具有重大意义的一步。用户对这20台车是采用开回新疆的办法提货的。一来可以考核整车性能，二来可让驾驶员尽快熟悉车况，到新疆后就可以马上投入使用。这样就对我们的柴油机提出了一个严肃的课题。长途跋涉三千多公里，翻山越岭，穿越千里戈壁。地理位置的变化，气候的变化，行车条件的变化，我们的斯太尔能经受得住这些考验吗？尽管我们在工厂做了200小时的耐久试验，但那仅仅是一台机，而且是在试车台，况且也出过一些故障。能保证这20台机不出问题吗？在这方面我们没有任何经验。

由此，全厂上下十分关注，厂领导也极其重视。这关系到我们的新产品斯太尔柴油机的前途和命运。厂里召开了几次专题会，把这当成一件大事来抓。

　　首先派出了以龙总带队，各有关部门组成的7人服务组到川汽厂进行首次售后服务。

当时我们想的比较简单，认为在川汽厂最多是换个张紧轮，其他不会有多大问题。谁知道机器安装启动后就出现一系列意想不到的问题。服务组的同志们整天在车上爬上爬下换这修那，累的筋疲力尽，第一天就干到晚上三点多，龙总也和大家一起坚持到这个时候。这些问题的确不是好兆头，不容我们有丝毫乐观，抱任何幻想。

第一次从川汽厂服务回厂，服务组的同志们心情都比较沉重，难道我们的斯太尔真的冲不出去吗？7月4日厂里召开了首次斯太尔售后服务汇报会，龙总把所出现的问题进行了分析、总结、归类。不难看出，这些问题尽管有些是配套厂家的问题，但是我们的工作质量也占了不小的比重。经过分析，一致认为，我们的斯太尔不是一无是处，我们仍然有条件、有优势去市场竞争，有信心有勇气去开拓前进的道路。

因此，厂里决定派出一个技术力量雄厚的服务小组随车西征，用一流的服务质量去弥补我们工作的不足，用一流的服务去赢得用户，开拓市场。

　　当时决定由经营计划处的张富伦带队，九号车间技术员何世平、技工杨继、计检处肖浯组成了四人服务小组，于7月6日到了川汽厂，马上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大家都知道，机器一旦装上了车，由于操作空间异常狭窄，很多部位的检修拆卸相当不好干，同一个工作比在车间里要增加好几倍的工作量。但他们没有怨言，不分部门，也不分白天黑夜，换水泵、拆油底壳、换限压阀……。雨淋湿了衣服，为了御寒，买一瓶老白干喝上几口；干到深夜未吃晚饭，买几包方便面开水一泡聊以果腹。大家只有一个目标，尽快排除故障，早日为车队按时出发争取时间。

7月8日中午，为了更有把握地搞好这次意义重大的随车服务，厂领导决定让我参加这个服务组。记得当时饶仁孝副总师对我说：“你身体有病，一路上的条件又很艰苦，厂里向你开这个口感到很艰难。但这次服务的确非同一般，全厂上下都很关注。”对厂里这个决定，我虽然没有思想准备，但作为一个党员，服从组织决定是无条件的！我没有怨言，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中午十二点半下班后，我匆匆准备了简单的行李，买了二十多元钱的药品后，于午后2点钟便随车前往川汽厂。

当天晚上和第二天一整天，我们排除了机器暴露出来的全部故障，保证了二十辆车按计划交给用户和原定7月10日出发的日期。

　　7月9日晚上，我们给厂里的饶总电话汇报了这几天处理故障的情况以及10日启程的消息。饶总再次强调了这次服务的重大意义，要求我们团结一致，排除一切困难，圆满完成这次光荣的使命，并祝我们一路顺风，还说厂里两千多职工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当时我们表示，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发扬川柴人吃苦耐劳的光荣传统，哪怕流血流汗掉几斤肉，也要保证把二十辆车平安护送到新疆。

之后，我们又开了一个短会，决定由张富伦同志负责服务组的对外接洽和后勤服务，我和肖浯、杨继负责处理机器的所有技术问题。大家表示，在一起时互相通气，团结协作；不在一起时各自为战、独当一面。如果出现影响行车的故障，困难再大也要当即排除；如果是不影响行车的故障，留到晚上停车时再行排除。总之，尽量不影响车队的行程，尽量做到用户满意，不给川柴厂丢脸。这就是我们服务组的宗旨。

二、艰苦的旅程

这次接车的用户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运输公司第三车队。他们一共接了21辆车，其中一辆车装的是重发厂的康明斯发动机，其余20辆车是装我厂的斯太尔发动机。车队分成四个组，带队的是三队新任队长，也是公司副经理。我们四个人被安排在三组跟车，川汽厂也派了一个同志跟车。

这次的行车路线是：大足川汽厂→重庆→达县→万源→陕西汉中→甘肃天水→进入河西走廊→兰州→酒泉→出嘉峪关→玉门关→新疆星星峡→哈密→吐鲁番→乌鲁木齐，全程3575公里。

　　7月10日早上五点半我们跟车出发了。21辆车一路车灯很是威风。车到永川吃早饭，有几个司机反映水温太高，有的已到110℃，说我们节温器不行。当时我们都不相信，便提出由我随车观察一下。后来才搞清楚除了一个节温器的确坏了之外，其余都是表读错了,经我们耐心解释，他们也就放心了。在上歌乐山时，有一辆车突然熄火。由于一直都担心我们的机器出事，所以思想上比较紧张，就先检查机器有无问题。后来才发现是燃油管成了死角不通油了，虚惊了一场。接下来的途中司机均反映汽车没有劲。经过了解我们才知道，由于司机对车辆和柴油机都不熟悉，道听途说的认为柴油车容易飞车，从而不敢把转速开高，机器转速大都在1000转左右。我们就逐个向司机们讲解柴油机功率与转速的关系，以及两级调速器的性能作用，使他们对柴油机有了大概的了解。第二天在210国道上，他们都敢跑到70—80码了。

我们的另一项工作就是，车队每到一个住宿点，我们就要把全部机器检查一遍，消除影响行车的隐患。由于车队太长了，每当需要吃饭住宿停车都是问题，仅仅是找合适的停车场就要花很长的时间，一般都是在晚上12点以后才能住下来，而我们接下来要检查、排除故障，又要晚睡两三个小时。因此，我们每天能睡4—5个小时就算不错了。

　　进入陕西后，我们就感到越来越不适应了。首先是气候干燥，口腔和鼻孔发干，很难受。其次就是吃饭。他们习惯于不吃早饭，凌晨5、6点钟就出发，到中午11点后才开始找吃饭的地方。然而陕西、甘肃和新疆等地的公路沿途很少有饭馆，而且还都是面食和清真，如拉面、烩面、炒面、烤饼等等，实在是难为了我们这些南方人。

有时到下午2点甚至4点才吃上早饭。记得有一天我饿的实在不行了，就把随身带的十多片润喉片和维生素C都吃了。那天张富伦他们的车到下午四点过了还未吃早饭，他就在肖浯那里找了两块巧克力吃。从此后，我们就随身买些干粮带在车上。

　　车队在进入兰州前，我们的机器基本没有大的故障，对一些小问题我们及时解决。加上一路上我们向司机们讲解发动机的性能特点，使他们对发动机越来越熟悉，操作也更加熟练，从而消除了他们最初对发动机的顾虑。

7月14日车队到兰州。最早到的是上午十点多钟，由于有的车走错了路，直至15日凌晨四点钟才到兰州。车队在兰州休整一天。我们就抓紧时间检查机器，排除故障。在此过程中发现不少问题，逐一解决。同时我们及时向厂里电话汇报，以促使厂里在生产中加以重视。那天我们一直干到晚上11点钟，就连近在咫尺的兰州火车站都没有时间去逛一下留个影，有些遗憾。

　　7月16日早晨，车队从兰州出发。走出不远，张富伦坐的那辆车突然浓烟滚滚，水温急速上升。通过肖浯的检查，才知道是川汽厂安装的排气制动阀坏了。因为川汽厂的人不在，就由我们的人替他们把故障排除了。不久，车队中唯一安装康明斯发动机的车突然熄火，我们的同志就去帮助他们检查故障、分析原因，我们判断是活塞咬死了。因为这是大故障，现场没法解决，他们只有把车拉回兰州修理。事后证明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后来，这个车比我们晚了一个星期到新疆。

从兰州出来，就开始断断续续看到戈壁滩。虽然这边的道路比较平坦笔直，但是满目荒凉，开始缺水，而且昼夜温差大。白天顶着太阳一路奔波，我们不但浑身晒得黢黑，而且身上晒掉了一层皮。到了晚上穿上两件衣服都冷得受不了。过了武威，能看到古长城的残垣断壁。到了嘉峪关，车队停下休息，我们借此机会去游览了一下万里长城的最后一个雄关。

　　出了嘉峪关，就真正进入了大戈壁，满目砂砾，苍黄无边，行驶一百多公里看不到人烟。向前望去，远处一片灼热朦胧的气浪，飘飘渺渺，似气，似水，似湖，令人头晕目眩。偶尔吹来一阵风也是灼热烤人，就像兜头浇过来一盆热水。茫茫戈壁上，不时出现一股股龙卷风，裹着沙尘，像一条条黄色巨龙直冲云天。只有一簇簇戈壁滩上独有的金刚草，显示着顽强的生命力。除此，便再也见不到任何有生命力的东西。

行驶在戈壁滩，吃饭成问题，而水更成问题，水都是从几百公里外拉来，喝一杯水五毛钱。一壶水只能用一百来公里就没有了，嘴唇干裂得连说话都会流血，黝黑的皮肤像粗糙的树皮，完全失去了本来的光泽。头脑成天都是昏沉沉的，但是一听说机器有故障，我们的精神马上就来了，或躺在柏油路上或趴在机器上排除故障，全然不顾滚烫的机器和晒化的柏油路面，而且一干就是两三个小时，没有任何责怪和怨言。只有当机器重新轰响起来的时候，我们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没有水喝，更谈不上洗手，我们只能带着满身油污和疲惫继续西行。

　　经过长达97公里的坑坑洼洼坎坷不平的戈壁简易公路后，我们进入新疆的星星峡已是晚上12点多了。夜晚的风很大，穿两件衣服仍然冷的牙齿直打颤。终于找到了一家旅店，只有几间房。旅店老板好不容易找到一些面粉给我们做了一锅面汤，三十几个人好歹填了一下肚子。也没有地方睡觉，大部分人都去睡驾驶室了，然而到了下半夜又都冻醒了，只好天不亮就出发了。

新疆的戈壁滩与甘肃的不一样，开阔平坦，一望无际，连金刚草也不长。风特别大，刮起来的石子能打坏挡风玻璃，听说甚至还有大风把汽车刮翻的事情。我们行进中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然而祸不单行，张富伦乘坐的车子车窗又坏了。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人能坚持多久？但是我们的同志硬是坚持下来了。

　　十几天艰难的征程，睡驾驶室，钻汽车底，趴机器上，吃药片充饥，喝脏水解渴……冷、热、累、渴、饿都经历了。尽管我们每个人都瘦了七八斤，但大家的精神饱满，仍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

在距乌市还有185公里的吐鲁番葡萄沟，我们坐在葡萄架下，美美的吃了一顿鲜葡萄。八九斤重的大西瓜我们一个人就能吃完一个，真正尝到了进疆以来的第一个甜头。

7月21日下午五点到达乌市，我们的斯太尔一个不少地开进了车队大门。看到整齐排列的20辆汽车，看到车队领队和其他职工兴高采烈地迎接车队的场面，我流泪了，这是激动，是高兴！要知道，我们服务组这一路艰辛，其目的不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吗？

三、重车千里 再迎挑战

在乌鲁木齐我们应车队领导的要求，给车队的驾驶、维修和相关技术人员进行了一天半的发动机知识培训，向他们讲解斯太尔发动机的结构、特点以及使用与维护的相关知识，特别着重讲解了发动机常见故障的发现、分析和排除方法，并针对一路上出现过的问题开展具体分析和现场示范。此举使参训人员对斯太尔发动机有了比较深入的认识，为他们在今后的使用过程中能够得心应手打下了良好基础。

从川汽厂到新疆这一路上，是新车空载，然而重车满载的情况又会怎么样呢？车队领导对此仍不放心，因而向我们提出：在重载的情况下跑新疆最差的路段，进行一次恶劣环境的考验，要求我们跟车服务。为了服务好用户，同时搜集掌握第一手资料，服务组果断迎战。

　　车队分三路出发，一路往东南方向，经吐鲁番到鄯善，要经过新疆最热的戈壁和火焰山。据说八月下旬地表最高温度可达80℃。第二路是北疆，路况很差，坡陡路窄弯多，夏天常发生泥石流，冬天常出现雪崩。其中不但要翻越海拔高、气压低的冰大坂，在此条件下发动机发不出最大功率；而且还有果子沟那连续近百公里的上坡，发动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第三路是南疆，路程遥远，一个来回就是三千多公里。要过沙漠、干沟、陡坡，急弯多。国产车一般只有在早晚时才敢通过，因为怕冷却水开锅。

　　这次重车满载的试车，加上我们进疆的路程，总行程接近一万公里。这其中，我们服务组成员至少有六千多公里是在车上度过的。路途的艰辛，不但使我们吃尽了苦头，我们的斯太尔柴油机也同样接受了考验。

历经磨难的斯太尔柴油机尽管有些小渗漏，但仍然得到了车队领队和司机们的交口称赞：“这个机器好！川柴厂的服务态度更没话说！”他们在之后的运输途中，有人来了解这个车，他们都会向对方推荐说：“如果要买红岩车，就一定要买装配川柴厂斯太尔发动机的车。”这些话对我们无疑是极大的褒奖和鼓舞。这近一万公里的征程，又一次证明了我们的斯太尔柴油机和我们川柴人是经得住考验的！

　附：诗一首 过戈壁有感

卵石、礓砾、黄沙，

茫茫沙海无涯。

川柴勇士西征，

千里戈壁横跨！

热浪、恶风、烈日，

饥乏热渴少眠。

莫道征途艰险，

排除万难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