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引子</p><p>京原线</p><p>四十年的怀念</p><p>2010年5月7日</p><p> 平型关</p><p> 南河交会(一)</p><p>2010年8月23日</p><p> 砂河</p><p> 南河交会(二)</p><p>2010年8月24日</p><p> 小柏峪</p><p> 马庄</p><p> 大营</p><p> 南河交会(三)</p><p>重返后的回想</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引子</p><p><br></p><p> 1970年5月7日—12月14日,是我们在山西繁峙修建京原铁路度过的岁月。弹指一挥间,四十年过去。2010年5月7日、8月23、24日,我重返当年所住的村子——南河交会,重访那一片蓝天、那一道山脉、那一片谷地、那一条河流、那一座烽火台,更有那一条难忘的铁路线。去找寻当年的艰苦生活,当年的施工劳动,特别是当年的精神世界。这一切,业已远逝,恍若隔世。我甚至感到恍惚,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过去曾经有过这样的年代?</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思想者/ 奥古斯特⋄罗丹/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京原线</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京原线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修建的一条战备铁路,代号3201,是当时的“三线”建设工程。这条铁路北京起始,经河北西部,穿越太行山进入山西,沿滹沱河谷地至原平,与同蒲铁路相接。全长418公里,1965年开工,1971年竣工通车。我们山西铁路建设兵团太原民兵师(一师),修建的是山西繁峙境内的一段铁路。太原民兵师,共三个团,由8000余名学生组成,师团连级领导由太原市警备区、公检法和政府部门的干部担任。我所在的连队是一团十二连。京原线完工后,太原民兵师回太原稍作休整,于1971年春节后转战古交,1972年11月完成任务后建制取消,铁建战士全部分配了工作。</p><p class="ql-block"> 京原线之前,北京到太原的铁路,最便利的只有经石家庄至太原的线路。这条线路要走京广线,从战备的角度看显然不够安全,京原线则全线都在山区,符合战备要求。1971年建成后的三十余年,虽然没有打仗,但京原线在山西的经济建设中,却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既是北京至太原的铁路交通干线,也是晋煤外运的主要通道。实践证明,三线建设不仅符合当年的战备需要,也为内地经济建设做出了显著贡献,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现在提出的东中西部区域经济发展战略,与当年的三线建设可谓异曲同工。</p><p class="ql-block"> 繁峙地处晋北高原,北东南三面皆山,惟西南开口。北为五岳之一北岳恒山山脉,山岭舒缓,内长城如一条盘龙蜿蜒其上;南为四大佛山之首五台山脉,山峰陡峭,最高峰3058米,有“华北屋脊”之称。两条山脉由东北斜向西南,东面相连于泰戏山,海河水系的滹沱河发源于此,纵贯繁峙全境。山脉之间的滹沱河谷地,海拔千米左右,宽不过十余公里,长四十余公里,属于忻定盆地的东北边缘。京原线穿行整个谷地。</p><p class="ql-block"> 滹沱河谷地,西有雁门关,东有平型关,均为内长城的两个重要隘口,是扼守晋北的天然屏障。由西向东分布着繁峙县城、砂河镇、大营镇三座古镇。恒山、滹沱河、五台山,表里山河,实乃自然造化;京原线、108国道,平行相伴,同为经济大动脉。</p><p class="ql-block"> 恒山山脉和五台山脉之间,一排排长长的防风林带,像一条条绿色的臂膀把两山相连;恒山山脉上十余座烽火台,傲然屹立,遥相呼应,护佑着滹沱河谷;滹沱河两岸树林稀疏,河流缓缓西去。傍晚时分,晚霞满天,七彩纷呈,令人心醉。我曾指着《人民画报》上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晚霞剧照,对五中同学说,我们那里的晚霞比这还美,他们有些不信,还能比画更美?</p><p class="ql-block"> 这里曾是古战场。千年前杨家将抗辽的雁门关大捷,七十年前八路军抗日的平型关大捷,都发生在这一带。这里的自然地理、人文历史,令人心生敬意。尽管如此,刚来时,因思想和生活上诸多的不适应,这里总给人以偏远苍凉之感。后来慢慢适应了,我渐渐觉得这里的山川风貌、人文景观和战备工程——京原线,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有着某种共同的内质,于是激情燃烧,写了一篇满怀豪情的散文。至今我都把这篇不长的文章,当作我文学道路上的开山之作,具有里程碑的意义。</p><p class="ql-block"> 在当时的国际形势下,毛主席指示“三线建设要抓紧”、“三线建设要抢在战争前面”,因此战备工程都是在“争时间、抢速度”地进行。那是一个崇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的年代,是“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的年代。繁峙气候干燥、多风沙,素有“天下十三省,大营总风筒”之说,我们每天施工时间多在十个小时以上,那又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在施工最紧张繁重的时候,我们的粮食定量由54斤降到了45斤,经常饿着肚子干活。主要食物是当地的“红面”(高粱面),即不好吃又难消化。生活环境之艰苦,劳动强度之大远非现在的年轻人可以想象。那时的劳动生活,真让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正如兵团领导所说,8000多名学生在较短的时间内,闯过了思想关、生活关、劳动关,经历岁月风雨的洗礼和艰巨劳动的磨炼,为三线铁路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大概是对那段岁月所做的最贴切、最客观、最经得起历史检验的评价了。</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繁峙、灵丘卫星图/高德地图</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京原铁路平面示意图/网络图片</p><p><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十年的怀念</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繁峙铁建的经历,虽然只有大半年的时间,但对自己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终生难忘。大概是因为,这是自己从学校走向社会的第一步,是自己人生的第一个工作,这样的工作又发生在那样的一个年代。</p><p class="ql-block"> 在以后的四十年里,自己在人生的旅途上,忙于生计、忙于工作、忙于家庭------奔波不停,无暇顾及逝去的路,铁建的回忆往往是一闪而过。多次坐火车去北京,走的都是京原线。每当火车隆隆行驶在繁峙的土地上,铁建的生活总要浮现出来,令人心生波澜,五味杂陈。可惜的是,无论往返,过繁峙都是在深夜,大多情况下,我睁大了双眼也只能看到窗外夜色茫茫,寻觅不到当年的印象,空留些许无奈;月光好的时候,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五台山脉、恒山山脉绵延无穷。遥想当年,明月当空,我坐在老乡家院子里,看到的也是这个景象,凭添万分感慨。</p><p class="ql-block"> 终于离开了熙熙攘攘的奔波之路,心灵回归宁静。我开始怀念起过去的日子。我渐渐悟道,在那遥远的日子里,可能存在着许多人生的哲理和价值,值得你去思考、去寻找、去挖掘,那里是否存在着人生的“宝藏”?于是,我开始了怀旧之旅,走进了过去的生活——不论它离现在有多么遥远,是否随着时光流逝还是被历史尘埋。</p><p class="ql-block"> 南河交会现在是什么样子?大营呢,小柏峪呢,曾经熟悉的其它地方呢?“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我先在电脑上用谷歌地球俯瞰那片土地。</p><p class="ql-block"> 软件启动后,我的视点迅速由距地1万公里的地外空间向蓝色的星球飞去,大地迎面扑来。视点掠过了别的国家、别的省市、别的地区,在距地200公里时,恒山山脉、五台山脉、忻定盆地清晰地展现在视野里。黑色的京原线醒目地标志在滹沱河谷地上,高山丘陵形如枝叶脉络,山川沟壑状如九曲回肠,田野就象无数个条格拼接起来的巨幅织锦,村庄城镇星罗棋布。</p><p class="ql-block"> 距地20公里时,砂河、大营、南河交会、北河交会、马庄、小柏峪这一片土地显现在眼前,顿生亲切之感。这是一片多么熟悉的土地啊,我们在这里战风沙、斗酷暑,洒下了多少汗水,度过了多少日日夜夜!</p><p class="ql-block"> 距地1.5公里时,可以清楚地观看南河交会了,房屋、街巷、乡道,历历在目。与它隔滹沱河相望的北河交会,也同样清晰可辨。令我惊讶的是,南河交会以及北河交会这两个村子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不仅地形地貌没变,就是村子形状、格局、街巷、乡道、乃至房屋似乎还都是当年的样子,四十年过去了,竟依然如此,真让人不可思议。而后又转为惊喜,自己不就是想看到当年的景象吗?原貌保存得越好,怀旧价值当然也就越大。卫星图大概拍于秋冬季节,田野裸露,一片土黄,像是做了仿旧处理,平添了岁月的沧桑感。</p><p class="ql-block"> 卫星图象微距摄影一样细微可辨、真实丰富,使我对这一片土地认识的更加深入,重返这一片土地的念头更加强烈。</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0年5月7日</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今天,是铁建四十周年纪念日。四十年前的今天,我们太原民兵师乘坐一百多辆大卡车浩浩荡荡地离开太原开赴繁峙。四十年后的今天,我随五连的李益荣、康学毅等铁建战友乘坐大巴车重返繁峙。这次是先直接去繁峙东面的平型关,再从平型关折返大营附近当时连队的驻地:五连的东山泉、十二连的南河交会和十连的砂河林场,当晚住砂河。</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 1师1团5连重返京原线 2010-05-07</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平型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平型关,位于繁峙与灵丘两县交界处,北连恒山山脉,南接五台山脉,向为晋东北交通要冲,是山西与京冀相通的古驿道。因其地势险要,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更因抗战时期的平型关大捷而久负盛名。</p><p class="ql-block"> 1937年“七七”事变以后,日本侵华战争全面开始。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国共两党挽手合作共同抗日。共产党领导的红军8月改编为八路军,115师同月即开赴山西抗日前线。9月中旬,日军逼近晋东北的内长城。第二战区主力在平型关至雁门关一线设防。9月25日,115师配合正面守军,在平型关东侧设伏,一举歼灭日军坂垣师团第21旅团后续部队和辎重部队1000余人,缴获大批军用物资。平型关大捷不仅是八路军出师抗日的首战大捷,也是七七事变以来,中国军队的第一个大胜利,粉碎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鼓舞了全国人民坚持抗战的斗志。</p><p class="ql-block"> 当初我们来到繁峙,知道了这里的四处名胜古迹:五台山,恒山,雁门关,平型关。两山两关,它们的不同文化内涵,都令我神往。但那时外出靠的是两条腿,时间是用步行计算的。除了平型关最近外,其他都是可望不可及了,更何况平型关在我们的心目中,有着强烈的崇敬之情,因此平型关就成了不二之选。</p><p class="ql-block"> 1970年8月的一个星期天,连里十二人相约组成了一支小分队开赴平型关。有我、刘仰先、朱瑛、邓福新、赵健群、江尧、徐仁义、路人、刘清俊、杨循进、蔡临、(还有一个名字待查),早上七点二十分出发,先到108国道上截车,未果,于是下定决心,迈开双脚,开始了我们的朝圣之旅。去的时候很轻松,玩着聊着欣赏着周边的风景,遇到老乡问问路,调整一下行军方向。一路上精神焕发,脚底生风,不觉路远与疲乏,比起施工劳动来说,这当然是一种休闲娱乐了。</p><p class="ql-block"> 进入山区,沟壑纵横,山路蜿蜒。平型关城楼虎踞岭上,虽经风摧雨打,雄姿依在,高大的拱门门额上镌刻着“平型關”三个大字,字体雄健浑厚,让人顿生思古之幽情。平型关伏击战发生在平型关东面大约5公里处。在这里,看到了当年林彪的师指挥所、平型关战役指挥所,都立有石碑。在主战场的老爷庙梁上,山下是大片坡地,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战斗。我把眼前的画面与曾经看到的一幅战场照片相印证,努力想象着当年激烈的厮杀场面。当年的荒坡现在已然是成片的梯田了。老爷庙还在,听说是解放后重修的。</p><p class="ql-block"> 平型关大捷纪念馆在老爷庙梁对面的山梁上,山道由山脚盘绕而上,远望很壮观。纪念馆主体刚刚建好,中间高两边低,大玻璃窗,很是气派。一些解放军战士和工人正忙碌着,是63军和省建六公司负责施工。我们说明了铁建身份,得以进去参观,但不让照相。展室青砖铺地,白灰抹墙,展品还没布置好。墙上挂着文字、图表和照片的展板,地上散放着一些八路军的大刀、日本鬼子的破钢盔。在这里偷拍了照片:我们蹲在一幅八路军杀敌的油画前,手持八路军的大刀,脚前放着鬼子的钢盔,还把有弹孔的一面朝外,体会了打鬼子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由于时候已经不早,来不及再看其他几处战场。在省建六公司的食堂吃了饭,伙食比我们好多了,让人羡慕。</p><p class="ql-block"> 饭后踏上归程,已经下午七点二十。还没出山天就黑了,于是开始了夜行军。微弱的月光映照着峡谷,在曲折的山路上,我们排成一行纵队,时而涉谷,时而越岭。 一个个精神振奋,豪情满怀, 高唱着:“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秘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颇有游击队夜袭鬼子的英勇气概。行进中不时轮换着“领队”和“殿后”,大声报数,以防人员走失并壮胆鼓劲。渐渐地夜深了。深夜的大山里,还是有些恐怖的,尤其是走在最后的一个人,背后只有空寂的夜幕,仿佛隐伏着各种危机,让人头皮发麻。终于出了山,来到平地就轻松了许多,我们急切地往回赶。有一段时间都默不作声,只听见刷刷地脚步声,后来困乏袭来,腿也变得沉重起来,只剩下无奈的坚持。接着又迷了路,大家七嘴八舌,说东道西,摸到了滹沱河边,又顺河找到桥,过了桥,就离南河交会不远了,凌晨三点二十分回到村里。</p><p class="ql-block"> 原预计最晚夜里十一二点就能回来,没想到几乎走了一通宵。此行往返共用了二十个小时,其中参观平型关三个多小时,往返路上十五六个小时,单程七八个小时。现在用搜狗地图测了一下距离,南河交会距平型关六十多里, 加上山路的曲折和夜里迷路,我们往返共走了约一百四五十里路,且大部分是山里的夜路。</p><p class="ql-block"> 回到屋里疲乏至极,倒头便睡。似乎没多久就响起了起床号,原想硬撑着上工,这样可以因没误上工而少挨批评,却实在爬不起来,迷迷糊糊同旁边的人咕哝了一句就闷头大睡。后来听说,早点名时指导员让去平型关的人出队,结果只站出来几人。我们没有起来的人反倒躲过了在全连面前挨批的尴尬。上午我也没出工,下午才上工地。后来连里也没再批评,大概是这里有几个班排长,再则人都安全返回,只让在班里做了检查。有些人有意见,是因为没有叫上他们去。</p><p class="ql-block"> 平型关之行非常令人高兴,尤其这一夜的急行军,让人终身难忘。在以后的人生旅途中,再也没有了如此激情而又浪漫的夜晚了。</p><p class="ql-block"> 这次随五连再来平型关,就大不相同了。我们乘坐大巴车直抵平型关大捷纪念馆,全然没有了当年跋涉的艰苦。纪念馆前,高台阶下宽阔的广场、八路军参战主要将领的塑像以及题词碑显然都是新建的。攀上高台阶,眼前的纪念馆却有何曾相识之感,整体建筑的正面还是当年的形状,中间高两边低的对称建筑。中间外看是五开间的两层,里面为高层大厅;后面及两翼为展厅。外墙贴了红白瓷砖,靓丽了许多。新馆更加考究,也更现代化。四十年前我在这里照相用过大刀和钢盔依然健在,只是安放在了玻璃罩中,打上了射灯,真真成了历史文物。想想也是,那时离平型关战役才三十三年,而今已是七十三年了。</p><p class="ql-block"> 也是由于时间关系,我们没能详细观看,照了一些照片后就离开了。纪念馆外,对面的山梁上桃花盛开,一簇簇白里透红的桃花散布在黄土坡上,带着无限的春意。汽车行驶在路上,我在想,今后还会有多少人,能象我们当年那样,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跋山涉水,来这里凭吊当年的抗日战场,缅怀先烈的英雄事迹呢?四十年前的平型关之行,也一样成了历史陈迹吧。这次重返南河交会,先拜谒平型关大捷纪念地,倒彰显了当年的时代特色,更赋予了此行的时代意义。</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平型关村 1970-08-09</p><p>前排左起:刘仰先、朱瑛、邓福新、赵建群、江尧 </p><p>后排左起:徐仁义、路人、邓明、 刘清俊、杨循进、?</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平型关关口 1970-08-09</p><p style="text-align: right;">左起:邓明、赵建群、刘仰先</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八路军115师指挥所地址 1970-08-09</p><p style="text-align: right;">左起:蔡临、赵建群、江尧、徐仁义</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在建中的平型关大捷纪念馆 1970-08-09</p><p style="text-align: right;">左起:赵建群、邓明、杨循进、刘清俊</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返程时远眺纪念馆 1970-08-09</p><p style="text-align: right;">左起:赵建群、杨循进、邓明</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返程时俯瞰平型关山区 1970-08-09</p><p style="text-align: right;">左起:路人、邓福新、邓明、杨循进、</p><p style="text-align: right;">徐仁义、江尧、赵建群、刘清俊、朱瑛</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 style="text-align: right;"><br></p><p> 南河交会(一)</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南河交会位于大营西面,坐落在滹沱河南坡,村庄绿树遮荫。北河交会在滹沱河北坡,绿树环绕,村后山上有一座烽火台,远处是迤逦的恒山山脉。两村中间滹沱河由东向西流过。两村格局相似,宛如一对亲姐妹,一派清静悠远的塞外风光。南河交会村南紧靠京原线,我连驻扎在该村。</p><p> 从五连的驻地东山泉到南河交会时,已是傍晚时分了。从108国道下来,沿069乡道穿过铁路涵洞就到了村口,乡道连接着南北河交会两村。村口路东有几排大瓦房,高墙大院,显然是新盖的,路西是一片老房子,能看出是当年的摸样,三开间坡顶瓦房,砖土混合墙体,夯土墙的小院。院院相连成排,小巷横竖分隔,形成村子的格局。</p><p> 村口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我问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说起当年修铁路的事,他居然记得,这让我十分高兴。他姓赵,很热情地领我去看老房子。走进小巷,陌生又熟悉的景象扑面而来:曲折窄巷,土墙小院,三开间瓦房,木格门窗,大方茅坑,完全是当年的老面孔。看着这些老房子,心里抑制不住阵阵激动。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当年住过的房子,也没能打听到房东,房东是孤儿寡母,本本分分,儿子年龄和我们相仿。说到当年的伙房,老赵领我去了那里,只看到一个院子,两间老屋,面目皆非。村里基本还是老样子,老房为主,间或有一些翻盖的新房。这些老房陈旧斑驳,院里杂草丛生,土墙剥落。四十年了,如同时光停滞,让人不得其解,真是和卫星图上看到的相同,只不过身临其境,一切都生动鲜活了。</p><p> 因为还要去十连驻地,只能草草转转。但来到了当年的村子,见到老房、旧院、小巷依然还在,心情还是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平静。虽然归来老房皆依旧,相逢何必曾相识,但没有见到住过的老房子和房东,总留下些许遗憾。</p><p> 当然,此行不能释怀,我和五连的战友说,我还要再来。</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南河交会村(一) 2010-05-07</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0年8月23日</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三个月后,在妻子的陪伴下,我从太原坐上了开往繁峙的火车,再走京原线,重返南河交会。几天的连阴雨,总算晴了,秋日朗朗,天高气爽。旅客多是繁峙、灵丘那一带的人,和他们闲聊着,颇有回乡的感觉。火车驶过原平后,转向东北进入滹沱河谷地,恒山山脉和五台山脉夹道相迎。恒山山脉面阳,黄褐色的山体层次清晰;五台山脉背阴,黛青色的山体显得朦胧。远近的田野、村庄、树林历历在目。走了多少次京原线,白天在火车上看到这幅景象还是第一次,当年我们坐卡车开赴繁峙走的就是这条路线。这就是我当年生活劳动过的地方,这条铁路就是我修的,当我向周边的旅客说起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光荣感。</p><p><br></p><p> 砂河</p><p><br></p><p> 火车中午抵达砂河。砂河,滹沱河谷地的一个重镇,它距西面的繁峙县城近30公里,距东面的大营近20公里。砂河有一条通往五台山台怀镇的公路,是五台山的北口,北京、内蒙方向来的游客可以由这里进山。砂河站现改名五台山站,名字响亮了,提高了知名度。</p><p> 砂河当时是二团团部驻地。因相隔较远,我们来的比较少。记得我们来砂河中学打过篮球,学校好像就在路边,一个院子里两列几排坡顶瓦房。那时砂河很小,如今的城镇棋盘格局,几纵几横,宽街大道,典型的现在城镇模式,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摸样。</p><p> 我们住在砂河,当地的小侯受朋友之托接待我们。</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南河交会(二)</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午后小侯开车陪我们去南河交会。走108国道一路往东,车行大约十几公里后向北拐入069乡道,接着走岔了路,来到铁路旁的一片小树林里。这里的景象很熟悉,当年施工的环境就是这样,到处都有小树林,地面是一层沙砾薄壳。现在路基旁的取土坑依稀可见,只是遍布青草,不那么明显了。</p><p> 进村后,我们直奔老房子一带寻旧。这次时间相对宽裕,比较从容,想尽量把老房子都看到,看的详细一些。我们在街巷里转来转去,只要院门不锁和没有狗的院子尽量进去。不少旧院老屋空无一人,有的是下地去了,有的没人住。小侯说,现在村里许多老屋已不住人,房主要么盖了新房要么搬到砂河、繁峙去住,空房子甚至要雇人居住。老房子留着是因为占着宅基地。原来如此。</p><p> 转到后街,看到村西巷口有些人围坐在那里,猜想是本村人,这正是了解情况的好机会。近前一看,大都是中老年人。一提当年修铁路的事,不少人都记得,一下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记忆的闸门打开,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我让他们看了当年的照片。其中一个年长者,也姓赵(原来这个村子大部分姓赵),说自己当时是村里的会计,就负责和连里打交道,情况最为熟悉,还随口说出了连里乔尚文、王若凡的名字和一些事情,以及分配到什么地方,直让我吃惊他的记忆力。早听说会计都是村里的能人,真是不假。当我打听房东的情况时,在场的人想了半天却对不上号了。</p><p> 我请老会计领我去看看老地方,问起连部,他说那个房子已经拆了。说到伙房,他也说还在,马上带我们去看,也是一个夯土墙院子,一排三开间瓦房,但不是上次来的那个地方。不知到底是哪个,需要考古了。</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 南河交会(二):京原铁路与南河交会村 2010-08-23</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南河交会村(二):街巷 2010-08-23</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南河交会村(二):房屋 2010-08-23</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在院子里与房主人交谈时,老会计蹲在地上掏出烟袋锅抽起了旱烟。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年的“一口香”吗?我从老会计手里接过来仔细端详,正是那个“一口香”:烟杆是羊的小腿骨,烟嘴是一截细钢管,烟锅是小口径子弹壳,壳底朝上,冲一个凹口。烟杆儿上挂着一个小羊皮烟袋,里面放着本地产的烟丝。烟锅很小,只能按上一点烟丝,用火绳点着,嘬一口就没了。就这样放一点嘬一口,如此反复,所以叫“一口香”。看着十分麻烦,但要得就是这股“劲儿”,男人们没事蹲在一堆儿,滋滋有味地品着“一口香”,不厌其烦。用现在的话说,那叫一个境界。我们那时觉着好玩,也尝试过,确实有点意思,但谁也没有那个耐性坚持下去。真没想到,几十年之后村里人还在抽“一口香”(唯一不同的是点火改用打火机),都可以当选为物质文化遗产了,可见传统之深厚。</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 老会计、本人与烟袋锅 2010-08-23</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邓明/照片</p> <p> 我们又来到村北口。一出村,眼前豁然开朗。在这块开阔的谷地上,一片漫坡下是滹沱河流过;河对岸的北河交会掩映在绿树中,后山的烽火台背衬着绵延的恒山山脉,傲然耸立雄视河谷;群山上白云舒卷,更显天地寥廓。这是一幅多么熟悉的山水村居图。经过四十年岁月的洗礼,我惊叹这幅山水村居图依然如故,依然这么天然秀美。我觉得,这幅山水村居图已成为此地的经典画卷。</p><p> 这一带是我当年最喜欢的地方,它的开阔、悠远、静谧,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当过几天司号员,每天清晨我便来到这里。此时,天空刚露出鱼肚白,清风拂面,一片宁静。东方破晓,军号吹响,嘹亮的号声回荡在谷地上空。</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 南河交会村北眺北河交会及烽火台 2010-08-23</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南河交会村北谷地 2010-08-23</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 style="text-align: right;"><br></p><p> 漫坡上有一片小树林。闲暇时,我总爱一个人来这里,躺在草地上,树叶婆娑,四野寂廖。我叹天地的高远空旷,叹心灵的清澈空明,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拘无束,无羁无绊的感觉油然而生。有几张树林中的照片,就是在这里拍的。现在没有了小树林,都成了庄稼地。</p>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 1970年南河交会村外的小树林</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 class="ql-block"><br></p> <p> 村口有一座石桥,当年是双孔石拱桥,造型突出,我们在这里也照过不少像,现在改成了石板桥。</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1970年冬南河交会村北的小河和石拱桥</p><p>上图:二排四班全体,左起,前排,韩连生、邓明、井建平、杨建业、王重义;后排,姜佑民、郭潞、聂原生、郭春保、滑志远、康新华、李明俊、银重智</p><p>下左:左起,前排,邓明、仇太生、刘仰先;后排,张守中、杨文龙、张虎、朱瑛</p><p>下右:左起,前排,邓明、杨文龙;后排,张守中、路人、杨循进;</p><p><br></p><p style="text-align: right;">太原红旗(鼎章)照相馆</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1970年冬本人与连队的爱犬</p><p style="text-align: right; 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太原红旗(鼎章)照相馆/照片</p> <p> 我站在坡上,看不到滹沱河,上次听说已经没有水了,问老会计,他说还有。我兴奋地向坡下走去,几十米外,果然见一条小河流淌着,在青草地上冲刷出一条弯曲的河沟,两米多宽。河水流经这里的069乡道时,在路面散开,水就很浅了,可以踩着石头过河,过去也是如此。突然我产生了疑惑,这就是滹沱河吗?我记得当年在小树林那边的滹沱河有几十米宽啊!</p><p> 这个貌不起眼的小河,却是一条外流河,它流经山西、河北,汇入子牙河后过天津入渤海,是海河水系的主要源头之一。天津人视海河为“母亲河”,在这条母亲河里,就流淌着滹沱河水。滹沱河不仅哺育了山西的人民,也以她宽广的胸怀,哺育着河北、天津的人民。忽地,我有些恍惚,是这条河把我送到了天津吗?四十年前的相遇,注定了四十年后的缘分,一切都在冥冥之中?</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1970年流经南、北交会村间的滹沱河</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2010年流经南、北交会村间的滹沱河</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class="ql-block"> 返回村里,老会计又带我们去参观新建的村庙。村庙位于村东边,高墙大院。从东南角的门楼进去,正北是一座高台基的五开间大殿,气宇轩昂,浑然大气。重檐下高悬着“隆庆寺关帝殿”匾牌。我们登阶进殿,请了香,拜了关公。我虔诚地祈福关老爷保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们,也保佑我们这些在这里生活过的铁建人。大殿对面是一座大戏台,名为“吉旺舞台”。可以想见在喜庆的日子里,全村男女老少聚集这里,与关公一起看戏的热闹场面。据小侯说,繁峙历来有五台山僧人后院之说,故村村盖庙,供奉何路神仙倒没有一定之规。院中一棵大榆树系了不少红布条,老会计说,这是一棵老树,我们在时就有了,我倒记不得了。后来我才想起来,这里原来是一片空地,年底全连撤离村子返回太原的那个凌晨,就是在这里集合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 南河交会村庙和大榆树 2010-08-23</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上图左起:老会计、管理员、本人</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 class="ql-block"><br></p> <p> 从村庙出来,我们去老会计家,想为再来时找个住的地方。他家在老房子这一带,新建的砖瓦房和砖砌墙。我又顺便拍了些老房子的照片,不想就是这随意一拍,就拍到了我当年住过的房子,当时却浑然不觉。实乃天意啊!</p><p> 离开村子,车行在路上已近傍晚。滹沱河谷美丽的晚霞展现在天空。不是火烧云般的红霞,只是在天尽头露出几抹红云,满天则是青蓝色调的云霞,浓黛淡青变化万端,象巨幅的泼墨大写意。苍穹如盖,青云霞光,让人倍感天地之深邃莫测。</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滹沱河谷的晚霞 2010-08-23</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0年8月24日</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天公作美。我计划再去南河交会,好好看看村边我连修的那一段铁路,再在村里转转,好好感觉一下。另外,爬烽火台,登高望远,一览滹沱河谷地的全貌,当年我们在山上拍过怪石沟壑。还要去大营、马庄、小柏峪。</p><p><br></p><p><br></p><p> 小栢峪</p><p><br></p><p> 我们先到小柏峪。小柏峪位于五台山脉北麓,南河交会南大约六公里,半山村,多梯田。我们驱车从108国道下来往南,沿乡道一路上坡进到村里。小柏峪村是个大村,清一色的石垒院墙和青红砖大瓦房,显得比较富裕。村子的格局似乎没变,地势高是当年主要的印象。村西边有一道峡谷,一条小河从峡谷里流出,河滩开阔,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这道峡谷,是通向五台山腹地的较大的一道峡谷。</p><p> 那年九月的一天,我们连来这里捡工程用石。大山近在咫尺,抬头仰望,嵯峨雄浑。那是一个阴天,下午更加阴沉,山间雾气横陈,山峰迷蒙。突然间,耳边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似森林里树叶哗哗作响,又似江河上波涛相激。过了约数十秒,狂风大作,从山上刮下来猛烈地山风,扑面而来。我们立即背转身子,仍感到强大的推力推着我们向前跑,黄沙滚滚擦过我们身体向山下卷去。五台山,就是这样不客气,头一次接触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听当地人讲,山里很好玩,山势险峻,风景优美。山路的崖壁上有两个险峻的山洞,成群的野鸽子在洞口盘旋。再往里走大约二十几里山路,翻过几座山,就是原始森林了,有老虎、豹子、蛇等深山老林中的主人。这就是小柏峪使我们着迷的地方。</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小柏峪沟口 2010-08-24</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几天后的周日,我和路人决定在再去小柏峪。我们在大营吃了午饭,买了野餐用的饼子罐头,又去马庄师部小卖部买了日用品,然后从马庄沿山麓向西南直插小柏峪。这是一片广阔的梯田,从山脚延伸到谷地。放眼望去,远处的恒山山脉、滹沱河谷都在脚下,铁路路基象一条细线在树林中时隐时现。走在隆起的梯田上面,好象有一种地球缩小了的奇妙感觉,自己似乎变得伟岸起来。每每在这种时候,思维总是十分活跃,脑海里翻江倒海,一下子想到很多很多。后来看卫星图,这块梯田,果然是这带山麓最大的梯田,面积好生了得。</p><p> 我们穿过小柏峪村,从山口爬上山梁,开始向红崖进军。山倒不那么险峻,只是坡度很陡,一个山包接一个山包,只长草没有一棵树。爬过那么多山,第一次爬这样的山,真服了五台山。爬了一会儿就看不到红崖,被一座又高又陡的山包遮住了,以至于一时分辨不出它的方位。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山村,寥寥几间房,只剩下残垣断壁。实在爬不动了,我们就在废墟上吃野餐,真渴,山上又没有水,找到一些醋溜溜解渴,然后冷馒头就冷罐头。</p><p> 下山的时候,为了走近道,选择了一条山洪冲刷成的小山沟。山沟曲曲折折,时宽时窄,两边崖壁高陡,落差也很大,经常要往下跳几米,如果山洪冲下来,一定是瀑布成叠,气势磅礴。走出了山口,看见几峰骆驼悠哉悠哉地在草坡上吃草,我们上去骑了骑,第一次骑骆驼,感觉很新鲜。这次大致玩儿了玩儿,没有尽兴,决定下星期日一大早进山,到车厂去,进森林里去。张虎他们去过了,还买回了蘑菇。</p><p> 11月的一个周日。我、杨循进、赵建群、银重智、周凤起、董新生、张文彬一行七人又向小柏峪进发。这次的目的是往峡谷里走,进深山,能走多远走多远。已经是冬天了,我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棉裤,整齐划一,黑白照片里很像军人。从小柏峪山口进山,峡谷中间是河滩,我们沿着西侧的一条土路往里走。走着走着,只见河滩对面岔进一条山沟,正好看到远处高耸的红崖,山峰陡立、犬牙交错,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我们在这里拍了照片。继续前行,路边的山沟出现一挂冰瀑,大约高三四米,宽四五米,层层叠叠,小巧精致。最下面是一个较大的冰台,我们坐在上面拍了一张集体相,颇有韵味。</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1970年小柏峪山谷:冰瀑与红崖</p><p>左上图左起:董新生、周凤起、张文斌、邓明</p><p>右上图左起:董新生、银重智、邓明、杨循进、周凤起、张文斌</p><p>左下图左起:姜佑民、银重智、郭潞、路人、王重义、杨循进 </p><p>右下图左起:赵建群、银重智、杨循进</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峡谷越走越窄,大约走了十几里路,到了车厂。车厂是个小山村,建在河沟西侧的山坡上,狭而长。我们已饥肠辘辘,于是就像工作队下乡一样,找到村书记家吃饭。书记是个中年汉子,朴实热情。但家里只有山药蛋,我们一想,那就山药蛋蘸白糖吧。书记没听说过有这种吃法,说这两样相克,要中毒的,让人感到山里人的闭塞。我们去小卖部买了白糖,蒸好了山药蛋,沾着白糖吃,这里的山药蛋好,又大又绵又香,很好吃,书记也吃了,算是开了眼界。这顿饭虽然简单,但吃的很饱很舒服。</p><p> 吃完午饭,我们顺着小路上山。这一带都是原始森林。我们踩着厚厚的树叶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树林越走越密,也变得阴暗起来。又翻上一个山头时,眼前的山谷树林茂密,幽深阴暗,心里感到阵阵不安。就在犹豫之时,谷底突然腾升起大团白雾,渐渐溢满了山谷,迅速涌来,我们瞬时陷入大雾之中,恐怖感油然而生,似乎这妖雾随时会现出妖魔鬼怪的原型来。我大叫一声快跑,几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去,直跑到山脚的小路上,才定下神来。</p><p> 现在从卫星图上看,当时我们所处的海拔已经过了1800米,比小柏峪高出四五百米,比南河交会高六七百米,是当时我们所达到的最高海拔了。这个情景很恐怖但也很刺激,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p><p> 回来时我们在车厂买了蘑菇等土特产,背着小口袋走在山路上,一幅满载而归的景象。</p><p> 现在的小柏峪山口,时时有大型矿车进进出出,扬起阵阵烟尘,说是山里发现了铁矿。峡谷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没有了昔日的寂静,山里的原始森林们,你们安然乎?</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1970年小柏峪山谷:车厂村与红崖</p><p>上图左起,银重智、郭潞、姜佑民、杨循进、王重义、路人、村民</p><p>下图左起;赵建群、银重智、邓明、董新生、张文斌、周凤起</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class="ql-block"> 马庄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离开小柏峪,我们去马庄。马庄位于大营东南不远,在108国道路南,靠近五台山麓。马庄在山坡上,村中街道都是石子路,当时是师部驻地,我只因买日用品来过一次。师部大都是太原警备区的现役军人,很有一种机关的气氛。师部设在村中的庙里,庙前高台阶下是一个不大的空地。那次来时大树下停着两辆嘎斯“六九”——当年部队常备的军用吉普。上了高台阶,进到院子里就是师部的办公地,小卖部位于院角一个偏房里。</p><p class="ql-block"> 昨天听老会计说师部驻扎的那座庙已拆了,加上时间也较紧,就没有进村,只在村边照了几张相,特别是远距离地照了山坡上那一片梯田,就去大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大营是繁峙最东面的一个大镇,也是离南河交会最近的镇,约六里,当时是一团团部驻地。大营虽是一个大镇,但那时给我的印象却是房屋低矮灰暗,街道狭窄逼仄,很有解放前的感觉。现在变化很大,五月来的那一次,感到除了镇里主干道还依稀是当年的格局外,其余已毫无迹象了。前些年从五台山下来去大同,过大营时就没有了多少熟悉的印象。现在的大营比砂河差些,但也在拓宽街道、铺柏油路面。尤其在大营临近的108国道上,两边都是汽车维修、饭店、旅店的门面,从卫星图上都可以看见这些簇拥在路边的街面店。那种或一层或二层平顶砖房,门面密集,招牌繁杂,在各地的公路边到处可见。</p><p class="ql-block"> 印象很深的是大营饭馆。好像里面还不算小,房梁裸露,木柱支顶,光线昏暗,四方桌长条凳,挤得满满当当。吃饭的人很多,多为铁建人,热闹嘈杂,烟雾腾腾,活脱脱一个七十年代的“龙门客栈”。这个饭馆最出名的是有一个俊秀的女服务员,瓜子脸,皮肤白皙,秀气文静,一见让人顿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之感。许多铁建人一到星期天就爱到大营吃饭,改善生活是二,一睹芳容是一。我还记得这样的场景:女服务员穿着白大褂,在桌子间穿梭往返,目不旁视,面无表情。围着方桌的人们,等饭的和吃饭的,都随着她的身影转动着脑袋,当时就觉得很搞笑的一个场景。后来想想也能理解,地处偏远山区,施工劳动繁重,生活艰苦单调,纪律要求严格,只有星期天才属于自己,只有星期天才能放松自己,都是城里的年轻人啊。这个在大堂里穿梭往返的美丽女子,就像一只在蓝天里遨游的小白鸽,给我们带来了美好的憧憬,也带走了我们无限的寄托。这次我还打听这个饭馆,说是早就拆了。真是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不知何处去。</p><p class="ql-block"> 大营给我印象最深的应该是鞋底饼。当年大营的鞋底饼可真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鞋底饼,是用本地产的胡麻油和的白面、包红糖馅烤出来的饼子,状如鞋底,故叫鞋底饼。记得刚来繁峙不久,老吃不饱,我就特别喜欢找差事去大营,为的就是买这个饼吃,那时觉得很香很好吃,赛过任何高级点心。记的有一次,副连长让我蹬三轮去大营采购,回来后觉得饿了,正好炊事班又缺了什么,不好意思再派我去,其实正中下怀,我二话不说蹬上三轮就走,在那儿办了事吃了饼子就跑回来了。副连长不明就里大为感动,一个劲儿地夸我,连部的张守中知道其中的缘由,闻后哈哈大笑。后来听说副连长想把我调到炊事班,那可是不用上工地的美差,但恰恰我不喜欢做饭。五月来大营时,看到四连的人买了一些鞋底饼带回太原。这次我打听到卖鞋底饼的店铺,现在真是一家点心店了,面包蛋糕都做,传统的鞋底饼也做。当时正在做一种圆圆的点心,店主说是月饼,很想买一点尝尝,但等不及了。现在再吃这个鞋底饼,觉得胡麻油味道很重,还有一股哈喇味儿,发苦。不知是传统食品没能保留原汁原味,还是真成了“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了。</p><p class="ql-block"> 滹沱河经过大营,车过大营桥时,没能看到,只见河床上都是很高的野草,想必河水也不会很大了。</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大营镇糕点铺 2010-08-24</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 <p> 南河交会(三)</p><p><br></p><p> 离开大营后去南河交会。沿108国道往西,依然拐入069乡道。我们在村边的铁路旁下车。一些人正围着一辆卖西瓜的拖拉机。下车后一个人迎了过来和我搭话,仔细一看竟是老赵,这么巧!他第一句话就是你的房东找到了,寡母已经去世,儿子还在,他的老房子还在。我顿时大喜,房东和老房子恰在我不无遗憾的时候,在最后一天出现了,真是天不负我!老赵说他下地该回来了。</p><p> 在路基上照相的时候,不远处地里走来一个清瘦的老人,老赵说就是他,说曹操曹操到。等他上了路基,近前相见,他略显苍老一些,但仍能看出当年的模样,当年很腼腆的一个农村青年,看样子现在还是这样的性格。我们年龄相仿。有人说,要想知道自己的脸老成什么样子,看看同龄人的脸就知道,此言八九不离十,我们都老了。房东也姓赵,叫赵常海,和老赵是亲戚关系。</p><p> 他也很高兴,寒暄过后马上带我们去他的老房子。他已经盖了新房。我们跟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院子前,这就是我们原来住的院子。仔细一看,昨天我竟拍到过这个院子。原来的院门是在房子后面,要经过道绕过房子到前院。房东说,后来院门改到了前面,把后墙堵了。院子里又加盖了西厢房,又开了菜地,所以我没认出来。房子还是老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进屋一看,堂屋和东屋打通了,成了一间房,宽敞了。前两次来时,看到不少老房子都这样改了,过去三间屋确实太小。房东母子当时住东屋,我们住西屋。中间是过堂。墙上有他们全家的照片。东墙上挂有一幅毛主席像,两边是贴有囍字的镜子,可能是当年孩子结婚时的摆设。西屋基本还是原样,只是修了个灶台,感觉屋子很小。房东说当时你们住了五个人,这么小的屋子住五个人,现在真难以想象。老房子现在虽然不住人了,但里里外外炕上炕下收拾得干净利落。</p><p> 那时我们和房东关系很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我们的行为准则,担水、打扫院子,完全是老八路作风。房东也主动给我们烧热水,经常送一些吃的,房东寡母照顾我们像对自己的孩子。你若不了解那时的兵民鱼水情,就很难想象一家人和五个大小伙子住在这么小的三间屋子里,能相处的这么融洽。</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南河交会(三):当年的住房与房东 2010-08-24</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1970年冬二排四班在住房院子合影</p><p style="text-align: right;">前排左起:康新华、郭春保、王重义、滑志远、井建平、邓明 </p><p style="text-align: right;">后排左起:姜佑民、李明俊、银重智、聂原生、韩连生、杨建业、郭潞</p><p style="text-align: right;">太原红旗(鼎章)照相馆/照片</p><p><br></p> <p class="ql-block"> 看着老房子,心里很激动,我在西屋待了好一阵子,在炕上坐一会儿躺一会儿,回味着当年在这里的生活情景(那时我的日记中总把“炕”写成“坑”,还真非相声里的夸张)。走出屋子,来到院里。仔细端详,院子似乎也变得小了。我想象着当年我在月光下记日记、写文章的情景。我的第一篇散文就是在这个院子写成的,那是一个农村气息很浓又很浪漫的月夜,月亮高挂夜空,大地一片银白,万籁俱寂,空气清凉。我在院子里,以锅为卓腿,锅盖为桌面,扣过脸盆当凳子,点着煤油灯,写我的那篇散文。这个场景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们全班的一张合影,也是在这个院子里拍的。我一边与房东聊天,一边对着房子、门窗、院子仔细拍照,我要把它完整地保存在我的历史里。四十年后重返此院此屋,真是感慨万千。</p><p class="ql-block"> 门楣上钉着一个牌子:“创建安全文明铁道走廊模范户”,落款是“山西铁路护路联防办公室”。房东的这个荣誉使我感到欣喜。那时许多老乡没有见过火车,是我们修建了铁路,使这里通了火车。房东——当地一个普通的老乡,不仅在那时接纳了我们这些铁建战士,而且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默默地做着铁路的“守望者”。四十年前,京原线把我们牵到了一起,我们是筑路者,他是房东;四十年后,京原线又把我们牵到了一起,我们是重返者,或说是回归者,而他是“守望者”。这真是绵长的缘分。</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房东家门上的光荣牌 2010-08-24</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离开老房子,又去看房东的新房。新房就在村南路口那几排新房的第一排。高墙大院里,一排七开间砖瓦房。房子高大宽敞,整洁明亮。两个儿子和一个姑娘都在外地打工和上学,又一代年轻人起来了。我和房东互留了电话,我还准备再来一次,在老房子里住几天。</p><p> 回砂河的路上,我们在北河交会的后山脚下略作停留,因时间关系不能登山了,只能近距离观望山上的烽火台,聊慰心愿。</p><p> 我们结束了这次的重返之行,下午三点五十二分坐火车返回太原。火车行驶在京原线上,恒山山脉、五台山脉结伴相送,在隆隆的车轮声中,渐行渐远。</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京原铁路之北:恒山山脉 2010-08-24</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style="text-align: right;">🔼 京原铁路之南:五台山山脉 2010-08-24</p><p style="text-align: right;">邓明/照片</p><p><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重返后的回想</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短短的几天里,我感受到了京原线在当地人心中的分量,感受到了他们对当年筑路者的情感。</p><p class="ql-block"> 三次重返南河交会,每次遇到的老乡,一听说我是当年铁建的,都会流露出亲切的表情。我想起1970年12月14日,那一天我们全连撤离南河交会返回太原。为了不惊扰老乡,我们在凌晨集合。不料在大槐树前的空地上列队时,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依依不舍地与我们话别,场面很让人感动,真像当年八路军和老乡分别的场面。这次在砂河,我向开摩的的年轻人了解情况,当他知道我是当年的筑路者后,也流露出敬意,说他听老一辈人说起过修京原线的事,他说你为这里做过贡献,要用车的话价钱好商量。五月与五连来的那一次,在大营公路边停车的时候,与汽车维修店的修理工闲聊,他们都是本地人,听说我们是当年修京原线的,也很热情,还帮我联系了农用小三轮送我到南河交会。</p><p class="ql-block"> 2009年夏,我随北京四十七中同学张农生回内蒙生产建设兵团故地,在公路上因超速被交警拦住罚款,他们一提是当年的兵团战士回来看望,交警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放行了。同年年初,我和同事去黑龙江抚远公差,在路边一个加油站加油,加油的小姑娘问我,你们是当年的知青吧?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看年纪象,现在经常有回来看的,话语间也流露着乡情般的亲切。她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段历史,大概也是老一辈人的口口相传吧。</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的教育方针,是知识分子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滚滚大潮中,我们的铁建也是其中的一朵浪花。在大风大浪中,我们都是冲浪儿!当年我们在这里付出了艰苦劳动,对祖国的国防建设、当地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自己对这里产生了深厚感情,也收获了当地人民的深厚感情。对那一段经历,不仅知识青年自己永远难忘,就是当地人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总在想,那一段经历可能出于被动,是一种无奈。但在艰苦的日子里,我们看到了其中的许多 “大”,把它当作一种磨砺,从而投入了自己全部的身心,慢慢积累了难以割舍的感情。这就是历史的真实,这就是感情的理性。</p><p class="ql-block"> 在最后一天见到房东,我总感到这是冥冥中的天意。京原线在四十年前把我们牵到了一起,四十年之后又把我们牵到了一起,正是“千里因缘一线牵”。这里是否有着厚重的内涵呢?这里蕴含着的就是:“火红的年代、伟大的理想、崇高的精神、进步的思想、繁重的劳动、艰苦的生活、严格的管理、纯朴的关系、朴素的感情、光荣的成就⋯⋯”试想,失去了那个年代的这些精神与品质,这一条偏远山区的铁路何以能把我们牵连四十年?它不过就是一条普通的铁路而已,我们所参加的不过就是一场繁重的体力劳动而已。</p><p class="ql-block"> 四十年,是一个人的黄金时代,几乎是一个人的一生。四十年过去,我们有了多么巨大的变化。我们走过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路程,思想又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啊!自己对四十年前的经历似乎都不能想象了,后代对我们的这段经历更不能想象。</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山山水水呢,它们又有多大的变化?恒山山脉和五台山脉,还是那么熟悉的身影,滹沱河水依然静静地流淌,南河交会、北河交会、后山的烽火台,还是那么熟悉的容貌。真是“人生易老天难老”,我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它们静静地卧在那里,似乎带着微笑,是那种会心的微笑,意味深长的微笑!我感觉到了。它们见证了当年的一切,保存了当年的一切,让我寻找到了当年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当年的一切,已成为遥远的过去,已随时光流逝和被历史尘埋。但是,京原线和那个年代的精神与品质,以及我们这些当年筑路者的青春,已同千年前的满门忠烈杨家将、七十年前的中国抗日英烈一样,融入了这里的山山水水,成为这里人文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老子言:“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不老的是这些精神与品质,它们将于与天地共存。</p><p class="ql-block"> 作为这一切的参与者和创立者,我们尽到了历史责任,当这一切与青山为友,与流水知音,我们的心灵得到了最大的慰籍。苏轼曰:“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主之无尽藏也。”我想,这山山水水中的无尽宝藏,当后人叩响其门时,会从中得到滋养,得到启迪,会变的更加智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0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