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回教授《三月三地米菜…》的帖</h3><h3> 关于野菜说</h3><h3> 生在山里,长在乡下的我,对野菜独有情钟。春天的野菜很多,岂止是荠菜花,有构杞尖,有窝窝长,还有黄花秒(蒲公英)猴子屁股,野芹菜……。</h3><h3> 冬去春来之时,在报春鸟的第一声鸣叫声中,卑微弱贱的野菜苗,便苏醒了。置漫山遍野之上,它们,悄然地掺和着芳草,沐浴着春陽,吮吸着雨露,伴值着姹紫嫣红的树上花,默默地葳蕤起来。</h3><h3> 荠菜(地米菜)在野菜行列里,首当其冲地生长出来。只要你出得门去,行走原野陌上,触目所到之处,有芳草,必有荠菜苗。正如宋代大词人辛弃疾的诗句所说:“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可见卑微的荠菜,虽没有桃李妖娆,没有樱棠绚丽,更没有牡丹富贵,它却也是春的使者。它以小小的茎叶,翠翠的,嫩嫩的绿,早早地,疏疏朗朗地,生在畦垅边,阡陌旁,塘埂上,溪水畔…,人们被它那独特香味的诱惑,三三两两,提篮挎包,徘徊田野,剜下水嫩的荠菜苗,拌上肉馅,掺上鸡蛋,包春卷,包饺子,包包子……。不显山,不露水的一顿赛过山珍海味的美食,就这样让一家人亨受到春天的馈赠,一顿珍馐佳肴,是香在嘴里,印在心上。</h3><h3> 再过些日子,到二月底,三月初,娇小苗儿,便起了细长的梗茎。在长不足三四寸的茎顶稍上,绽开了一两朵白白的,浅淡素雅的小花儿。若不经意,不细观,只觉得象初露微光的小星星,撒落在草间绿色中,斑驳着寂寥的原野,让原本葱绿一色之中,显现出稀稀白点;让桃红柳青的华丽春光,反衬了些许的平淡和清素。</h3><h3> 小白花毫不娇美,只用它的朴质无华,诠示着自己的的春色。</h3><h3> 在春芳簇拥中,它是那样的微不足道,毫无绚烂可言,却始终摇颤着自己柔荑的花朵,向春天致谢!真如白居易的诗句所写一样:“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亦学牡丹开。”</h3><h3> 每当我漫步在庭苑、野外,我都会习惯地在草丛中觅寻野菜的踪影,因为,它虽是无言的草木,却承载、封存过我少年时的无尽回忆,也与我结下说不完的情愫。</h3><h3> 记得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与母親曾经膝步肘行地爬过很多田垅沟渠,挖过一筐又筐的野菜,和着少量的米粒和面粉,做成菜饭,菜汤。度过了那终身难忘的饥荒岁月。</h3><h3> 就是在那时,我认识很多野菜,知道了许多能开出美丽花朵的野菜之食性。它们姿态各异,名品繁多,不仅能昭示春天,打扮原野,还能在灾荒之年充当裹腹之饥粮。</h3><h3> 再长大了一点,我更是与野菜结下不解之缘,剜野菜作猪粮,(养猪是农民的一笔最大的经济收余,而且还承担着国家统购牲猪之任务)在整整的一个春季里,每天剜一筐野菜,几乎成了我放学后的主要任务。</h3><h3> 再后来,我长成了看美的大姑娘,浪漫的野菜花儿,开满山坡,绽放溪岸,嫣然在田梗上…、它用、不同于树上花的美丽,让蓝盈盈,黄灿灿,紫薇薇,粉淡淡,白亮亮……,渲染出一个缤纷多彩的春天,也为我的青春遐想填上了许多美好色彩。看一眼它们,想一想自己,人生的价值就有了新的提升…。</h3><h3> 如果,野菜有灵性,它们当是我的恩人,它用食物之恩,曾经拯救过我的碌碌饥肠,又用其廉质朴实的花朵,滋润过我的青春情觞。它如清丽婉约的水墨画,写意了我的少年的记忆。虽也一有苦涩,然尔,风雨飘摇之后,却总是苦消乐长。</h3><h3> 少年把酒逢春色,今又逢春头已自。如今我已老了,野菜是不会老的,它秋枯春荣,生命延绵无穷。它将永远在属于自己一方的原野里生长绽放。它没有俏姿艳影,没有倾城国色,没有暗香疏枝,横斜清波于黄昏。惟有悄悄地,用嫩绿苍黄,花开花落来更序四季,演绎时光;用甘沃营养,入时人们餐饮,引出一种别样味道;用一抹浅淡或深厚的情感,在某个时间段里,勾连起你的无尽的记忆和心事,并无声无息伴你至老。</h3><h3> 卑微弱贱的野菜,你用平实简素姿态;匍匐在地默默生长的品格;馈人之美味而无虚名的风度,让我在每一个春天里,无不对你怀恋非常。</h3>